第378章 冰雪北海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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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北海海域。
越往北行,氣溫越低。海麵上開始出現浮冰,天空飄起細碎的雪花。遠處的海岸線被皚皚白雪覆蓋,連綿的冰山如同巨獸的脊背,在灰白的天空下沉默矗立。
三艘龍宮戰舟降低了高度,貼著海麵飛行。戰舟的光罩上凝結了一層薄霜,又被陣法自動清除,周而複始。
“這裏就是北海啊……”阿禾趴在舷窗邊,呼出的氣息在冰冷的玻璃上凝成白霧,“好冷。”
她已換上了一身厚實的雪狐裘衣,毛茸茸的領口襯得小臉越發白皙。小月也被裹成了個圓球,隻露出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看著窗外冰雪世界。
敖淵站在她身側,同樣披著一件深色大氅,金眸掃過遠處海麵上偶爾掠過的巨大黑影——那是北海特有的寒冰海獸,性情凶猛,但通常不會主動攻擊龍族戰舟。
“北海龍宮位於‘永凍冰原’深處,由萬年玄冰構建,是四海龍宮中最為堅固的一座。”他解釋道,“北海龍君‘玄冥’,性情冷峻,不喜交際,但為人公正,與東海素無恩怨。”
阿禾點頭,又想起什麽:“西海的人……已經到了吧?”
“比我們早一日。”敖淵聲音微冷,“帶了五百精銳,還有三個‘客卿’。北海方麵傳來密訊,那三個客卿氣息隱晦,疑似幽冥教徒,但西海咬定是招募的散修高手。”
“他們還真敢帶幽冥教的人來四海會議?”阿禾愕然。
“西海龍君‘滄瀾’野心勃勃,又剛愎自用,以為能掌控幽冥教,借其之力一統四海。”敖淵嘴角勾起一抹譏誚,“卻不知幽冥教最擅長的,便是反噬其主。”
正說著,前方海平線上,出現了一片巍峨的冰雪建築群。
那是一座完全由晶瑩剔透的玄冰構建的巨型宮殿群。宮殿高達百丈,棱角分明,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美輪美奐卻又透著凜冽的寒意。宮殿周圍,環繞著數座高聳的冰山,如同天然的城牆。
宮殿正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巨大的冰匾,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寒冰大字:玄冰宮。
北海龍宮到了。
戰舟在宮殿外圍的專用碼頭降落。碼頭早已有北海龍宮的儀仗隊和官員等候。為首的是位身著銀白鎧甲、麵容冷峻的蛟族將領,氣息沉穩,赫然是元嬰初期修為。
“末將‘寒鋒’,奉龍君之命,恭迎東海龍君陛下、淨火使者。”將領抱拳行禮,聲音如同冰塊撞擊,清脆而冰冷,“龍君已在‘寒淵殿’等候,請隨末將來。”
敖淵微微頷首,帶著阿禾、小月、龜苓等人走下戰舟。墨蛟將軍則帶鎮海衛精銳留在碼頭附近駐紮,以防不測。
一行人隨著寒鋒將軍穿過冰雕玉砌的廊道。北海龍宮內部同樣以玄冰為主材,但布置得並不顯單調。牆壁上雕刻著精美的冰雪紋路和上古神獸圖案,廊柱間懸掛著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冰晶燈籠,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寒梅香氣。
偶爾能遇到巡邏的北海侍衛,個個氣息冷冽,紀律嚴明,可見北海龍宮治軍之嚴。
約莫一刻鍾後,眾人來到一座格外宏偉的宮殿前。殿門高聳,由整塊萬年玄冰雕琢而成,表麵流動著淡淡的藍色符文,顯然是強大的防禦禁製。
“寒淵殿到了。”寒鋒將軍停下腳步,“龍君已在殿內等候。陛下,使者,請。”
殿門無聲滑開,一股更加凜冽的寒氣撲麵而來。
殿內空間極大,足以容納數百人。地麵鋪著光滑如鏡的冰麵,倒映著上方懸掛的無數冰晶燈,光線交錯,如夢似幻。大殿兩側,擺放著數十張冰雕座椅,此刻已有不少身影落座。
正前方的高台上,一張巨大的冰晶王座巍然矗立。王座上,端坐著一位須發皆白、麵容清臒、身著雪白龍紋袍的老者。他雙目微闔,氣息如同萬載寒冰,深不可測,正是北海龍君玄冥。
而在王座下首左右兩側,各設數張座位。左側首位,坐著一位身著暗金龍袍、麵容威嚴、眼神銳利的中年男子——西海龍君滄瀾。他身後站著三名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看不清麵容的身影,氣息隱晦陰冷,正是那三位“客卿”。
右側首位空著,顯然是留給東海的。
敖淵帶著阿禾等人步入大殿,瞬間吸引了所有目光。
“東海龍君敖淵,攜淨火使者阿禾,見過玄冥龍君。”敖淵朝王座方向微微拱手,聲音平靜。
玄冥龍君睜開眼,那是一雙如同冰湖般深邃寒冷的眼眸。他微微頷首,聲音蒼老而平緩:“敖淵陛下遠道而來,有失遠迎。請坐。”
敖淵也不客氣,帶著阿禾在右側首位坐下。龜苓牽著小月站在他們身後,玄龜長老和龜丞相則坐在下首。
剛一落座,西海龍君滄瀾便冷笑開口:“敖淵陛下好大的架子,讓諸位久等也就罷了,竟還帶著凡人孩童來此莊嚴之地,未免太過兒戲。”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大殿內氣氛頓時一凝。
敖淵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朕帶何人,與西海何幹?倒是滄瀾陛下,身後那三位藏頭露尾的‘客卿’,又是何方神聖?四海會議,何時允許來曆不明之人參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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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瀾臉色一沉:“此三位乃是本王招募的散修高人,專為對付幽冥教而來。倒是敖淵陛下,身邊這位‘淨火使者’,聽說與幽冥教交手數次,卻屢屢讓幽冥教高層逃脫,不知……是真有本事,還是另有所圖?”
這話已是赤裸裸的挑釁與汙蔑了。
阿禾眉頭微蹙,卻沒有立刻反駁,隻是靜靜看著。她知道,這種場合,自己不宜輕易開口。
敖淵卻笑了,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滄瀾陛下對朕東海之事,倒是了解得清楚。不知陛下可曾聽說,三日前,朕與阿禾在南海星沙島,遭遇幽冥教伏擊,對方動用了‘幽冥引魂陣’和血尊殘念。巧的是,那些幽冥教徒,口口聲聲說是受西海‘朋友’指點,才找到我們的。”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鋒般掃過滄瀾身後那三個黑袍人:“更巧的是,伏擊我們的那個幽冥教元嬰刺客‘幽影’,其功法氣息……與陛下身後這三位‘客卿’,頗有幾分相似呢。”
“你血口噴人!”滄瀾拍案而起,怒目而視,“敖淵,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挑撥離間!”
“是不是胡言,查一查便知。”敖淵好整以暇,“不如請陛下這三位‘客卿’露個臉,讓大家看看,到底是何方高人?”
那三個黑袍人氣息微動,卻依舊沉默。其中一人微微抬頭,兜帽下的陰影中,似乎有一道幽綠的目光一閃而逝。
阿禾心中警鈴大作——那目光,與幽影如出一轍!
“夠了。”王座上的玄冥龍君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冷卻,“今日召集四海會議,是為商討應對幽冥教之策,不是來聽諸位爭吵的。”
他看向敖淵:“敖淵陛下,南海伏擊之事,可有證據?”
敖淵取出一枚留影玉簡:“此玉簡記錄了部分戰鬥影像,以及幽冥教徒臨死前的供述。雖不足以完全指證西海,但……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他將玉簡拋向玄冥。玄冥接過,神識一掃,麵色不變,卻將玉簡又拋給了滄瀾:“滄瀾陛下,也看看吧。”
滄瀾接過玉簡,臉色變幻不定,最終冷哼一聲:“影像可以偽造,供述可以逼供,不足為憑!”
“那就請陛下解釋一下,”敖淵步步緊逼,“為何幽冥教能精準掌握朕的行蹤?為何他們能調動唯有龍宮高層才知曉的隱秘陣法?又為何……陛下身後這三位‘客卿’,對幽冥之力的掌控,如此‘精深’?”
一連串的質問,讓滄瀾啞口無言。他身後的三個黑袍人氣息更加陰冷,其中一人甚至微微上前半步,似乎隨時可能出手。
大殿內,氣氛再次緊張到了極點。
而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坐在敖淵身邊的阿禾,懷中的心燈,忽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
燈焰中的七彩蓮花虛影瘋狂旋轉,散發出強烈的警示——不是針對那三個黑袍人,而是……指向大殿深處,某個隱藏的角落!
幾乎同時,被龜苓牽著的小月,忽然抱住了頭,發出痛苦的悶哼:“好冷……好黑……有東西……在看我……”
阿禾猛地轉頭,看向小月所指的方向——那是大殿側後方,一片被冰晶屏風遮擋的陰影區域。
而在那片陰影中,一雙猩紅的、充滿了無盡怨毒與饑渴的眼睛,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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