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光柱衝天而起，將昏暗的海底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
    敖淵的金龍真身已經衝到祭壇近前，龍爪撕裂海水，帶著金色火焰抓向那顆黑色晶石。但就在即將觸碰到晶石的瞬間，一道慘白色的骨牆突然從祭壇周圍升起，擋住了這一擊。
    “鏘——！！！”
    龍爪與骨牆碰撞，發出金屬交擊般的刺耳聲響。骨牆上浮現出無數細密的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將敖淵的力道層層化解。
    “骨靈守護陣。”黑袍人首領沙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此陣以萬千骸骨為基，以怨氣為源，除非你能一擊摧毀整片龍骨林，否則休想破陣。”
    敖淵冷哼一聲，龍尾橫掃，將祭壇周圍幾名幽冥教徒抽飛出去。那些教徒撞在骨牆上，竟然直接融入其中，化作骨牆上新的符文——他們竟是用自己的血肉魂魄在加固陣法！
    “瘋子！”阿禾在不遠處看得心驚肉跳。
    寒鋒已經率玄冰衛與其餘幽冥教徒交上手。玄冰長戟舞動，冰藍色光芒與幽冥黑氣激烈碰撞，骨林中到處是爆炸的光影。那些幽冥教徒實力不弱，而且悍不畏死，即使被玄冰戟刺穿，也會在臨死前引爆體內幽冥之力，試圖與玄冰衛同歸於盡。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阿禾姑娘，你退後些！”寒鋒一邊抵擋兩名幽冥教徒的圍攻，一邊朝阿禾喊道。
    阿禾卻搖搖頭：“我也有戰鬥力的！”
    她深吸一口氣，體內心燈光芒大盛，七彩淨火化作數十道火線，精準地射向那些幽冥教徒。淨火對幽冥之力有著天然的克製，火線所過之處，黑氣如同冰雪般消融，幾名教徒慘叫一聲，被淨火點燃，化作飛灰。
    “好！”寒鋒眼睛一亮，“阿禾姑娘，你專門對付那些試圖自爆的！”
    阿禾點頭，全神貫注地觀察戰場。每當有幽冥教徒氣息暴漲，準備自爆時，她就及時射出一道淨火，打斷對方的施法。雖然消耗不小，但效果顯著，玄冰衛的壓力頓時減輕許多。
    但戰場的核心，依舊是祭壇前的對決。
    敖淵已經嚐試了數次攻擊，那骨靈守護陣異常堅韌，每次被擊破一部分，就會從周圍的骸骨中汲取怨氣迅速修複。而黑袍人首領則躲在陣中，不斷催動白骨法杖，加速黑色晶石對怨氣的吸收。
    “不能這樣耗下去。”敖淵心中暗道。
    他能感覺到，隨著黑色晶石吸收的怨氣越來越多，陣法的威力也在不斷增強。而且骨林中散落的骸骨似乎都受到了某種牽引，開始微微震顫，仿佛隨時會“活”過來。
    必須速戰速決！
    敖淵眼中金光一閃，龍身猛然盤旋而起，口中再次凝聚金色龍息。但這一次，他沒有直接噴向祭壇，而是噴向了周圍的骨林！
    “轟——！！！”
    金色火焰在骨林中炸開，所過之處，骸骨紛紛碎裂、融化。骨靈守護陣的修複速度頓時大減——它的根基被破壞了！
    “你！”黑袍人首領又驚又怒，“竟敢毀我幽冥教的布置！”
    “毀的就是你幽冥教的布置。”敖淵冷冷道，龍爪再次抓向骨牆。
    這一次，骨牆的修複速度跟不上破壞速度，終於被龍爪撕裂出一個缺口！
    “就是現在！”敖淵龍身一扭，從缺口衝入陣中，直撲黑色晶石。
    黑袍人首領臉色大變，急忙舉起白骨法杖，口中念誦晦澀咒文。法杖頂端的幽綠眼珠驟然亮起，投射出一道慘綠光束，射向敖淵。
    那光束中蘊含著極其濃鬱的幽冥死氣，所過之處，連海水都被染成了墨綠色。敖淵不敢硬接，龍身側移，避開了這一擊。
    但黑袍人首領要的就是這個空隙！
    他法杖一揮，骨林中那些震顫的骸骨忽然“活”了過來！龍骨、鯨骨、海獸骨……無數骸骨自行組合，化作十幾具巨大的骨妖，朝著敖淵和陣外的阿禾、玄冰衛撲來！
    “骨妖大軍！”寒鋒臉色發白，“他激活了整個龍骨林的骸骨！”
    一具三十丈長的骨龍從骨林中站起，眼眶中燃燒著與之前那隻骨龍相同的幽綠魂火；三隻骨鯨並排遊來，龐大的骨架幾乎堵住了所有去路；還有無數海獸形狀的骨妖，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這才是幽冥教真正的殺手鐧——以整片龍骨林為兵，以萬年怨氣為源，召喚出一支不死的骨妖大軍！
    “哈哈哈！”黑袍人首領狂笑，“東海龍君，你再強，能敵得過這萬千骸骨嗎？今日，你必葬身於此！”
    敖淵麵色凝重。骨妖的數量太多了，而且在這怨氣環境中，它們幾乎不死不滅，即使被打碎，也能迅速重組。這樣耗下去，就算是他，也遲早會被耗死。
    必須毀掉那顆黑色晶石！那是所有骨妖的能量源頭！
    他再次衝向晶石，但這次，黑袍人首領早有準備。四具骨妖同時擋在祭壇前，組成一道骨牆，硬生生攔住了敖淵的去路。
    而更多的骨妖，已經撲向了阿禾和玄冰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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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玄武戰陣！”寒鋒厲喝。
    十二名玄冰衛再次組成戰陣，冰藍色玄龜虛影浮現，將眾人護在中央。骨妖的攻擊落在虛影上，激起陣陣漣漪，雖然暫時擋住了，但玄冰衛們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維持戰陣的消耗太大了！
    阿禾也感到了巨大壓力。她的淨火雖然克製幽冥之力，但對這些純粹由怨氣驅動的骨妖效果有限。一道淨火射去，隻能讓骨妖動作遲緩片刻，無法造成致命傷害。
    更糟糕的是，她體內的靈力在快速消耗。連續使用心燈，又在這怨氣環境中戰鬥，她的狀態已經開始下滑。
    “這樣下去不行……”阿禾咬牙，看向祭壇方向。
    敖淵正在與黑袍人首領和四具骨妖激戰，雖然占據上風，但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而他們這邊，已經岌岌可危了。
    “寒鋒統領，戰陣還能撐多久？”阿禾問道。
    “最多一刻鍾。”寒鋒咬牙道，“骨妖的攻擊太密集了，消耗遠超預期。”
    一刻鍾……
    阿禾腦中飛速轉動。硬拚肯定不行，必須想辦法破局。她的目光掃過骨林，忽然停在了那些散落的較小骸骨上。
    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心頭。
    “寒鋒統領，幫我爭取三十息時間！”阿禾忽然道。
    “你要做什麽？”寒鋒一愣。
    “我要……和這些骨頭‘聊聊天’。”阿禾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寒鋒雖然不明白阿禾要做什麽，但還是點頭：“好！玄冰衛聽令，全力防禦！”
    “是！”
    十二名玄冰衛同時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灑在玄冰長戟上。長戟光芒大盛，玄龜虛影變得更加凝實，硬生生擋住了骨妖潮水般的攻擊。
    阿禾則閉上眼睛，全力運轉心燈。
    七彩光芒從她體內湧出，卻不是攻擊，而是化作無數細如發絲的光線，朝著骨林中那些散落的較小骸骨延伸而去。
    她在用萬物通靈之術，與這些骸骨溝通！
    這聽起來很荒謬——骸骨已經死去萬年，哪還有什麽靈智？但阿禾想到的是，這些骸骨生前都是活生生的生靈，它們雖然死去，但骸骨中或許還殘留著些許本能或記憶。
    更重要的是，這片龍骨林的怨氣，源自那條隕落的黑龍。黑龍的怨念控製了所有骸骨，讓它們化作骨妖。但如果……她能喚醒這些骸骨生前的記憶呢？
    哪怕隻是一點點，隻要能幹擾黑龍怨念的控製，就足夠了！
    萬物通靈之術全力運轉，阿禾的意識如同觸角般延伸，觸碰到了那些冰冷的骸骨。
    起初，她感受到的隻有無盡的怨恨、痛苦、瘋狂——那是黑龍怨念的影響。但當她深入感知，試圖撥開那層怨氣時，一些零碎的畫麵開始浮現：
    一片蔚藍的海域，一群海豚在嬉戲；
    深海之中，巨鯨悠長的鳴叫；
    珊瑚叢中，小魚小蝦穿梭的身影……
    那是這些骸骨生前的記憶碎片！雖然模糊，雖然零散，但它們確實存在！
    “醒來……”阿禾在心中呼喚，“醒來，你們不是隻知道殺戮的怪物，你們曾是活生生的生靈……”
    她的呼喚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怨氣的海洋中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一具海豚形狀的骨妖動作忽然頓住了。它眼眶中的幽綠魂火閃爍不定，似乎在掙紮。
    緊接著，一具海馬形狀的骨妖也停了下來。
    然後是海龜、海星、小醜魚……
    越來越多的骨妖停止了攻擊，它們茫然地站在原地，魂火明滅不定，仿佛在回憶什麽。
    “怎麽回事？”黑袍人首領察覺到異常，臉色大變，“骨妖怎麽不受控製了？”
    他急忙催動白骨法杖，試圖重新掌控骨妖。但這一次，骨妖們的反抗異常激烈——它們似乎真的“醒”了過來，開始抗拒黑龍怨念的控製！
    “就是現在！”阿禾睜開眼睛，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強行與萬千骸骨溝通，對她的神魂造成了巨大負擔。
    但她成功了！
    至少三分之一的骨妖脫離了控製，剩下的也動作遲緩，威力大減！
    “寒鋒統領，反擊！”阿禾強忍不適，大聲喊道。
    “玄冰衛，殺！”寒鋒精神大振，率眾衝出戰陣，殺向那些還在抵抗的骨妖。
    沒有了數量優勢，骨妖們根本不是玄冰衛的對手。冰藍色長戟所過之處，骨妖紛紛碎裂，再也無法重組。
    而祭壇前，敖淵也抓住了這個機會。
    趁著黑袍人首領分心控製骨妖的瞬間，敖淵龍身一旋，避開了四具骨妖的圍攻，龍爪如電，直取黑色晶石！
    “不——！”黑袍人首領目眥欲裂，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哢嚓！”
    龍爪抓住了黑色晶石，用力一捏！
    晶石表麵出現道道裂紋，內部的幽冥之力瘋狂外泄。黑袍人首領手中的白骨法杖也同時碎裂，那顆幽綠眼珠“噗”地一聲炸開，墨綠色的液體濺了他一身。
    “啊啊啊——！”黑袍人首領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迅速腐爛——那眼珠中蘊含著劇毒，此刻反噬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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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失去了晶石的能量供給，剩下的骨妖們紛紛解體，化作一堆堆普通的骸骨，散落在骨林中。那些被阿禾喚醒記憶的骨妖，則朝著阿禾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緩緩沉入海床，仿佛終於得到了安息。
    戰鬥，結束了。
    敖淵恢複人形，落在祭壇上，手中握著那顆已經碎裂的黑色晶石。晶石中的幽冥之力正在快速消散，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變成一塊廢石。
    他看向阿禾，眼中滿是擔憂：“阿禾，你怎麽樣？”
    阿禾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勉強笑道：“沒事……就是有點累。”
    話雖如此，她的臉色卻白得嚇人，身形搖搖欲墜。敖淵連忙飛身過去，將她扶住。
    “神魂受損了。”敖淵探了探她的脈搏，眉頭緊皺，“你強行與那麽多骸骨溝通，負擔太大了。”
    “但很值得，不是嗎？”阿禾靠在他懷裏，看著那些重新恢複平靜的骸骨，“它們……終於可以安息了。”
    寒鋒帶人清理了戰場。那名黑袍人首領已經化作一灘膿水，連骨頭都沒剩下。其他幽冥教徒也都死傷殆盡，沒有活口。
    “陛下，陣眼已毀。”寒鋒稟報道，“但這裏的怨氣並未消散，隻是失去了控製。”
    敖淵點頭：“陣眼隻是幽冥教用來聚集和利用怨氣的工具，毀掉它，隻是阻止了幽冥教的計劃。要真正淨化這片海域，需要漫長的時間。”
    他看向手中的碎裂晶石：“不過，至少‘暗淵計劃’的七處陣眼，已經少了一處。”
    阿禾忽然想起什麽：“對了，其他幾路的情況怎麽樣了？龜丞相他們……”
    “本君已經感應到了。”敖淵閉上眼睛，片刻後睜開，“無歸海淵和熔火海溝的陣眼也已經被破壞，龜丞相和火龍將軍正在清理殘餘。南海那邊，星沙島的陣眼也毀了。”
    “那死寂冰原呢？”阿禾追問，“玄冥龍君那邊——”
    話音未落，一道冰藍色傳訊符忽然破水而來，停在敖淵麵前。
    是玄冥龍君的傳訊。
    敖淵伸手一點，傳訊符中傳出玄冥龍君清冷的聲音：“死寂冰原陣眼已毀，但本宮發現了幽冥教的另一個秘密——他們正在尋找‘上古幽冥之門’的遺跡，試圖開啟通往幽冥界的通道。敖淵陛下，速來北海匯合，有要事相商。”
    上古幽冥之門？
    敖淵和阿禾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如果幽冥教真的找到了開啟幽冥之門的方法，那後果……不堪設想！
    “寒鋒統領，你帶玄冰衛清理此地，設置淨化結界，防止怨氣外泄。”敖淵迅速下令，“本君與阿禾立刻前往北海。”
    “是！”寒鋒領命。
    敖淵抱起虛弱的阿禾，化作金色流光，朝著北海方向疾馳而去。
    龍隕海溝的血戰告一段落，但更大的危機，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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