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商青青高興的是，很快就有吳縣的客商趙老板上門來看貨，
    看著新出來的二十匹素緞，趙老板臉上的肉笑得擠成一團。
    “這素緞的品質嘛，還算可以！”他伸手摸了摸綢緞，“行，這二十匹我全要了！就按你的價格，另外，我還想訂兩百匹，不知您這邊多久能交貨？”
    商青青聽得心花怒放，眼前仿佛已經看到銀錢堆滿桌的景象。
    連客商說的“要求”都沒仔細聽，攥著訂單就要簽字：“沒問題！契約我這就讓人擬，您放心，兩個月內保準交貨！”
    “等等。”胡八郎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你先仔細看看訂單上寫的是什麽。”
    商青青愣了一下，低頭定睛一看。訂單上赫然寫著“流雲緞兩百匹”，而非她以為的普通素緞！
    再往下看價格，竟還按素緞的價錢算，每匹一百文。她瞬間清醒過來，倒抽一口涼氣。
    要知道，流雲緞的工藝比素緞複雜三倍，用料也更講究。
    尋常絲織莊賣四百文一匹，她要是按素緞價賣，不僅不賺錢，還要倒貼成本！
    “我這腦子！”商青青恨不得敲自己兩下，剛才光顧著高興，差點又被奸商坑了。
    她抬起頭，笑眯眯道：“趙老板怕是看錯了吧？您訂的是流雲緞，可不是普通素緞。”
    趙老板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幹咳兩聲：“沈少夫人，我瞧這素緞品質好，想著流雲緞也差不了多少，不如就按素緞價算，咱們日後也好長期合作。”
    “這可不行。”商青青搖了搖頭，“吳縣、金陵的綢緞莊，一匹流雲緞能賣到八百文；當地絲織莊給客商的拿貨價，也是四百文一匹。我這兒看您是第一個大客戶，願意優惠些，每匹三百文，不能再少了。”
    趙老板還想還價：“三百文還是太貴了，不如兩百五十文？”
    “趙老板要是覺得貴，那也沒辦法。”商青青心裏有些生氣，“您也知道，咱們這裏到吳縣、金陵，走水路又快又便宜，運費能省不少。若是您不要，自然有別的客商要。”
    這話戳中了趙老板的心思。
    他早就打聽了，商青青雖是新的莊子，但是品質好，而且價格比吳縣、金陵很多莊子都便宜。
    猶豫片刻，終是咬了咬牙：“行！三百文就三百文！不過我要加訂一百匹，總共三百匹，兩個月後交貨。今日先付一半訂金，剩下的交貨時結清！”
    商青青聞言，臉上重新綻開笑容，連忙讓人重新擬了契約。
    看著客商簽完字，按下手印，手裏接過沉甸甸的訂金，她心裏的石頭徹底落地。
    轉頭就拍了拍胡八郎的肩膀：“你這次可立大功了！晚上我讓春桃去鎮上買隻最肥的蘆花雞，烤得外焦裏嫩，給你當謝禮！”
    胡八郎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眼底滿是寵溺：“就知道用燒雞收買我。不過下次可別這麽冒失了，再被人坑了，我可不一定能及時提醒你。”
    “知道啦！”商青青拿起訂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三百匹流雲緞，按每匹三百文算，交貨後能賺不少錢，足夠她再擴一個莊子，還能給春桃和小林子添些新衣裳。
    商青青的絲織莊在十鄉八裏都火了。
    往日裏，江東栽桑養蠶織絲的都集中吳縣、金陵一帶。
    沈家家廟這邊，栽桑養蠶的人家本就稀少。
    所以商青青剛開始，還得帶著春桃挨村打聽，好說歹說才讓佃戶們願意試養。
    可如今再看。沿途的荒坡全被開墾出來，新栽的桑苗綠油油連成一片，大家都盼著靠養蠶多賺些銀錢。
    這天剛送走吳縣的趙老板，院外又傳來車馬聲。
    金陵、上虞的也聞風而動。
    夜晚，老宅。
    商青青在燈火下，一邊用算盤“劈裏啪啦”算著訂單，一邊扒拉著銅板。
    笑著抬頭，對身旁整理賬簿的胡八郎道：“還好當初沒答應臨江王妃，不然不僅虧了你的小命，還耽誤了這麽好的營生。你看現在，咱們的綢緞多搶手！”
    胡八郎頭都不抬，悶聲道：“可不是嘛，還是二小姐有眼光。”
    這段日子，胡八郎倒真像個貼身小廝，白天跟著商青青接待客商，從綢緞的品質說到交貨的時限，句句都說到點子上。
    下午又陪著去佃戶家收蠶繭，盯著挑揀品質，半點不含糊。到了晚上，他連化人形的力氣都沒了。
    一沾商青青的床就變回小狐狸模樣，火紅的尾巴蔫蔫地搭在床沿，嘴裏咕嚕著：“這兩個月忙得我尾巴都快禿了！再這麽下去，我五百年的修行都要耗在這銅臭堆裏了！”
    商青青聽著他的抱怨，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辛苦我們狐仙老爺了。今晚除了燒雞，再給你加碟桂花糕，算是補償好不好？”
    小狐狸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尾巴輕輕晃了晃，卻還嘴硬道：“誰稀罕你的桂花糕？我就是……就是覺得你太笨，沒人幫著不行。”
    商青青也不拆穿他，隻是把一隻雞腿放在床頭。
    她知道胡八郎忙了一天肯定餓了。看著小狐狸啃雞腿的模樣，商青青心裏真是越來越踏實。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漸漸入秋。
    絲織莊的生意也漸漸進入淡季。
    商青青站在絲織莊的院門口，看著最後一匹流雲緞被客商的夥計搬上馬車，心裏開心極了。
    她想起昨晚跟胡八郎算賬：“不算定金和日常開支，咱們這大半年，總共賺了五百貫！”
    看著賬本，商青青眼睛都亮了。
    想想初來江東時，連頓熱乎飯都快吃不上，如今竟能靠著絲織莊賺這麽多，簡直覺得像做夢。
    胡八郎從屋裏走出來，手裏還拿著個剛剝好的橘子。
    見商青青笑得合不攏嘴，便把橘子遞過去：“看你這模樣，怕是連晚上做夢都要數錢了。”
    “那可不！”商青青接過橘子，掰了一瓣放進嘴裏，“五百貫啊，足夠咱們再買兩百畝桑田，明年開春再多添十台織機！到時候，咱們的綢緞不僅要賣到吳縣、金陵，還要賣到洛陽宮裏，讓她們都穿上我莊子裏織的緞子！”
    商青青絮絮叨叨地說著，胡八郎靠在門框上，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模樣，眼底也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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