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簡直要被氣炸了。
    這個胡八郎，一看就不是好人。
    肯定就是來勾引商青青，敗壞商青青的名聲！
    現在他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姑姑不怕閑話，怎麽如此不要臉！
    更生氣的是，姑姑竟然還笑眯眯地認可他說的話。
    商青青一邊喜滋滋地看胡八郎帶的東西，一邊點頭：“那倒是！比起被說閑話，我更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氣死那些嚼舌根的人，嘻嘻！”
    胡八郎也搖頭晃頭地點點小林子的額頭：“你姑姑憑自己本事賺錢，想穿什麽、戴什麽都由著自己，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
    小林子厭煩地把他的手撥開，哼了一聲，沒說話。
    胡八郎擺出一副可氣的笑容，拍了拍小林子的肩膀：“小子，別跟個小老頭似的皺著眉，也別想挑撥我和你姑姑！”
    小林子聽著胡八郎的話，更生氣了。
    他狠狠瞪了胡八郎一眼，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走。
    商青青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轉頭看向胡八郎：“這小子怎麽突然氣成這樣？你剛才跟他說什麽了？”
    胡八郎攤了攤手，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我能說什麽？就說給他帶了吳縣最好的筆墨，讓他好好練字，結果他倒好，跟吃了炮仗似的。”
    商青青皺著眉想了想，隨即歎了口氣。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錦緞：“許是今天跟同窗打架的事還沒消氣，又看到你對我這熱乎勁，想起白天那些人說的閑話了。這孩子，也是心疼我，才會對你來脾氣。”
    胡八郎走到她身邊，抱著胳膊看著她，語氣裏多了幾分認真。
    “青青，凡人的世界就是如此。他們習慣躲在‘道德禮教’的殼子裏，用那些虛偽的規矩去霸淩比他們活得通透、活得自在的人。”
    商青青覺得胡八郎說得太好了：“對呀，而且你看沈明珠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大張旗鼓地鬧著找情郎，這難道是他們所謂的‘正經’嗎？還聽說當今皇後，也是麵首無數，我看也沒有衛道士去指責呀！”
    商青青一邊說，手裏的動作一邊慢下來，原本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情緒也慢慢低落下去。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沒偷沒搶，憑自己的手藝賺錢，穿幾件好看的衣裳，到底做錯了什麽？”
    她沉默了片刻，又悶悶地補充，“以前我總覺得，是因為沒錢沒地位，才會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可現在我也能賺了幾千貫了，莊子也擴建了，他們還是照樣說我閑話，說我‘不守婦道’‘有辱門楣’。”
    胡八郎看著她眼底的失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聲道：“別說你了，我三姐臨江王妃，夠尊貴了吧？不也照樣被一群腐儒天天在背地裏罵？”
    “臨江王妃？”商青青猛地抬頭，眼裏滿是驚訝，“她也會被人說閑話？”
    在她眼裏，王妃身份尊貴，萬人敬仰，怎麽會和自己一樣被非議。
    胡八郎點點頭，語氣裏多了幾分嘲諷。
    “那些人說她‘恃寵而驕’，說她‘幹預王府庶務’，甚至還想除掉她。你看，就算站到了別人仰望的位置，隻要活得不合他們的‘規矩’，照樣要被嚼舌根。”
    商青青徹底沉默了。
    她默默地坐在一邊，托腮靜靜地想著心事。
    胡八郎見商青青垂著頭，周身都透著落寞，便沒再多說那些沉重的話，隻是靜靜坐在她身邊，任由她輕輕倚著自己的肩膀。
    院子裏的老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夕陽的餘暉灑下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過了好一會兒，胡八郎才裝作輕鬆的樣子，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
    “別瞎琢磨那些糟心事了，跟你說個能讓你眼睛發亮的好消息。”
    商青青抬起頭，眼底還帶著幾分迷茫，輕聲問：“什麽消息？”
    胡八郎瞬間換上笑眯眯的模樣，有些邀功地看著她：“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這裏的郡守大人，下個月要去洛陽述職，特意派人去莊子上，說要訂一批‘霞光緞’和‘雲夢緞’，帶去京城！”
    商青青愣了一下，隨即眼睛微微睜大：“郡守大人？真的？”
    “那還有假！”胡八郎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拋出一個更大的驚喜，“不止郡守大人，洛陽那邊也傳來消息。皇宮裏的尚衣局都派人來打聽，說準備給宮裏采買一批呢！”
    “皇宮？”
    商青青這下是真的吃驚了，猛地坐直身子。
    “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這些應酬聯絡的活兒，不都是我在跑嘛。”胡八郎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尖，“你隻需要在莊子裏盯著生產，外麵的事交給我就行。你看，如你所願，用不了多久，就能攢夠萬貫家財，實現你的‘財迷夢’了！”
    說著，他還故意哈哈大笑起來。
    商青青看著他笑得得意的樣子，也笑了起來。
    自從莊子擴建後，對外聯絡客商、應酬各地官員這些事，確實都是胡八郎一力承擔。
    一來是她一介女流拋頭露麵多有不便，二來跑遍江東各地也實在辛苦。
    於是這些活兒胡八郎便自告奮勇接了下來。
    從談合作、訂契約到應付各種場麵，都處理得妥妥帖帖，從不讓她費心。
    現在聽到這兩個好消息，商青青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伸手輕輕捶了他一下。
    “就你能耐！不過……這次真要謝謝你了。”
    “跟我客氣什麽。”胡八郎收起玩笑的神色，認真地看著她，“你的心願，就是我的心願。”
    夕陽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滿滿的溫柔。
    商青青的臉頰微微發燙，連忙別開視線，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些世俗的閑言碎語又算什麽？
    一想到自己的絲織莊子越來越紅火，心裏就止不住的高興。到時候讓哪些嚼舌根的人看看，哼哼哼
    胡八郎看著她這副模樣，猜出她的心思，忍不住笑出聲：“你啊，跟個孩子似的，還記仇呢。”
    “誰讓他們欺負我！”商青青哼了一聲，“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我寡婦怎麽啦？寡婦也比那些隻會躲在背後說閑話的男人強百倍！到時候我不僅要穿最華麗的衣裳，還要風風光光地去洛陽，去京城，還要……”
    “還要風風光光的嫁給我！”胡八郎笑眯眯地看著她。
    商青青一下子臉紅了，她真的就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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