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頭看著胡八郎正色道：“胡先生，殿下如今是太子，即將被立為嗣皇帝，說話當有君臣之分，不可如此輕慢！”
    胡八郎斜睨了王教頭一眼：“君臣之分？”
    王教頭道：“雖然殿下與胡先生相處日久，但今非昔比，屬下敬重胡先生，也感激胡先生，但胡先生不可對殿下無禮！”
    胡八郎冷笑一聲：“我隻知道，他要是連自己人都護不住，就算當了皇帝又有什麽用？”
    “胡先生！”王教頭的聲音沉了下來，“殿下心懷天下，一心想結束亂世，讓百姓安居樂業。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胡先生理應輔佐殿下，而非說這些喪氣話！”
    高淩抬手製止了王教頭，看向胡八郎，語氣誠懇：“胡先生，我知道您是擔心我和姑姑的安全。但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保護好姑姑。而且隻有姑姑去了金陵，才能將江東的產業串聯起來，為我們的大業提供更穩固的支持。”
    商青青看著高淩堅定的眼神，心裏有些動搖。
    她知道高淩說的是實話，金陵的產業確實需要她去整合，而且江東的產業聯動起來，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但一想到金陵的複雜局勢，她又有些猶豫。
    胡八郎看出了她的糾結，握緊了她的手：“你要是想去，我陪你。你要是不想去，誰也別想勉強你。”
    商青青深吸一口氣，看向高淩：“高淩，我可以去金陵幫你打理產業，但我有一個條件。”
    “姑姑請講！”高淩連忙道。
    “我隻負責產業和糧草籌措，朝堂上的事、軍務上的事，你們不用跟我商量，我也不會插手。”
    商青青語氣堅定，“我能做的，就是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至於其他的，還要靠你和傅夫子、陸先生他們。”
    高淩大喜過望，連忙點頭：“好！我答應您！隻要姑姑肯去金陵，我什麽都答應您！”
    王教頭也鬆了口氣，對著商青青拱手道：“少夫人深明大義，屬下代殿下謝過少夫人！”胡八郎冷哼一聲，沒說話，但握著商青青的手卻緊了緊——他知道，去金陵意味著更多的危險，但隻要能陪在她身邊，再大的危險他也不怕。
    陽光灑在稻田裏，禾苗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商青青看著眼前的高淩，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幫他守住這片來之不易的根基，讓他能安心去實現平定亂世的夢想。
    暮色漫進蠶房時，商青青正蹲在竹匾前查看新孵出的蟻蠶。
    胡八郎踩著滿地散落的桑葉走過來，踢了踢腳邊的木箱：“真打算搬去金陵？”
    商青青指尖捏著一片嫩桑葉，輕輕撒在蟻蠶上，頭也不抬：“也不算全搬。金陵吳縣那邊的千畝桑田和鋪子，總不能一直靠掌櫃隔著書信打理，去了正好實地盯著。”
    她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碎葉，眉眼彎起：“不過你放心，清溪鎮才是根。等把那邊的產業理順了，我大多數時候還是會回這兒來。蠶房裏的新蠶種剛孵化，冬小麥也得盯著下種，哪兒離得開人？”
    胡八郎靠在門框上，看著她眼底的光亮，語氣帶著幾分揶揄：“倒是把算盤打得精，既想去金陵管產業，又想躲著高淩他們的事？”
    “本來就是嘛。”商青青理直氣壯，“朝堂上的權謀爭鬥，軍營裏的排兵布陣，我一竅不通。去了也是幫不上忙，還不如守著我的田和蠶，來得實在。”
    她頓了頓，湊近胡八郎壓低聲音，像分享什麽秘密：“再說了，如今有高淩這層太子名分在，我去金陵打理產業，那些地方官員總該收斂些，少盤剝我幾成利錢。之前張縣丞、李團練那樣的貨色，不就是仗著亂世沒個正經主子，才敢明搶暗占？”
    胡八郎嗤笑一聲，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少盤剝是真，但你忘了？這‘正經主子’可不是白當的。這邊之前答應謝峰的，每月要繳三成糧草給他練兵，往後金陵吳縣的產業收成，怕是大半都要填進小林子的朝廷裏。”
    這話像盆冷水，澆得商青青瞬間蔫了，她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隻能垮著肩歎氣：“我這不是……忘了這茬嘛。”
    看著她懊惱的模樣，胡八郎反倒軟了語氣，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也不是不能理解。若不是給謝峰那麽多錢糧，他怎會輕易歸附高淩？清溪鎮周邊的郡縣，又怎會承認高淩這個‘太子’？”商青青點點頭，心裏的鬱結稍稍散開：“是啊，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雖說心疼那些糧草，但換來了謝峰的支持，換來了高淩在清溪的根基，也算是值得。”
    她走到蠶房窗邊，望著外麵連片的桑田，晚風帶著桑葉的清香拂來：“大不了我多改良幾批蠶種，多種幾畝稻子，總能把繳出去的錢糧補回來。
    隻要高淩能穩住局麵，將來天下太平了，這些產業才能真正安穩下來，到時候就不用再擔心官員盤剝，也不用再為繳糧的事犯愁了。”
    胡八郎走到她身邊，並肩望著桑田，指尖輕輕勾住她的手指：“好，那我陪你一起。你管產業，我幫你盯著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高淩那邊的籌備更是緊鑼密鼓。傅夫子帶著幾名文書晝夜不停地整理各州府送來的信函，將忠於前朝的舊部名單按地域分類標注；王教頭則忙著將招募的新兵編練成隊，每日清晨的操練聲震徹清溪鎮。
    這天午後，高淩特意來到莊子上，看著商青青正指揮夥計們整理桑葉、蠶絲、絲緞。
    他走上前道：“姑姑，陸先生那邊傳來消息，商素素已同意下詔立我為嗣皇帝，詔書不日便會送到清溪鎮。我們得趕在詔書抵達前出發，免得夜長夢多。”
    商青青擦了擦額頭的汗：“我這邊都差不多了，主要的糧草和物資已提前派船運往金陵，我們隨行隻帶些要緊的賬冊和細軟。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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