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水簾洞內。
    氣氛有些古怪。
    陳凡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的石凳上，一隻腳很沒形象地踩著旁邊的石墩，手裏把玩著一枚晶瑩剔透的人參果。
    他的對麵，地仙之祖鎮元子正襟危坐，身板挺得筆直，姿態恭敬得像個第一次聽講的學塾童子。
    而三界第一戰神楊戩，則提著他的三尖兩刃刀，宛如一尊不會動的雕塑，沉默地立在陳凡的身後。
    他那張俊朗冷峻的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的哲學迷思。
    水簾洞外是猴子猴孫們分食人參果後爆發出的陣陣歡呼，洞內卻安靜得落針可聞。
    最終，還是鎮元子打破了這份寧靜。他看著陳凡手中那枚被捏來捏去的人參果，心疼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卻又不敢開口催促。
    “老師……”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態度謙卑，“此果乃是弟子精心培育，匯聚了些許大地靈氣，還請老師品嚐一二，指點一二。”
    陳凡瞥了他一眼，心裏樂開了花。
    上鉤了。
    他將人參果湊到嘴邊，隨意地“哢嚓”咬下一大口，汁水四濺。他咂了咂嘴，咀嚼了片刻，然後眉頭微微一挑。
    “嗯……”
    他拉長了音調，一副正在認真品鑒的模樣。
    鎮元子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上半身都不自覺地向前傾，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陳凡終於咽下了口中的果肉，將剩下的半個果子在手裏掂了掂，漫不經心地開了口。
    “靈氣是足了，年份也夠了。”
    鎮元子剛鬆了半口氣，陳凡的下一句話就讓他渾身一僵。
    “但五行之氣還是有些許滯澀，陰陽轉化也不夠圓融，所以這果子才會帶著一股怎麽也去不掉的土腥氣。離我當年設想的，真正的‘混沌果’，還差了點意思。”
    轟隆！
    “混沌果”三個字，重逾億萬斤，狠狠砸在鎮元子的天靈蓋上。
    他整個人都懵了。
    土腥氣！
    這正是困擾了他無數元會，耗費了他無盡心血，卻始終無法解決的最大難題！他以為這是先天靈根自帶的屬性，無法更改，是天道之限。
    可今天，老師卻一語道破，並且還拋出了一個他聞所未聞，卻又讓他神魂震顫的概念——混沌果！
    這代表著什麽？
    這代表著老師在點化他之前，就已經預見到了人參果樹的終極形態！
    自己這點成就，在老師的宏大構想麵前，簡直就是蹣跚學步的嬰孩，可笑至極！
    鎮元子“霍”地一下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猛，差點把石凳帶翻。他對著陳凡深深一躬，這次，再無半點地仙之祖的架子，隻剩下最純粹的、對知識的渴望與對大道的虔誠。
    “老師！弟子愚鈍！還請老師指點迷津！”
    “坐下，坐下。”陳凡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激動什麽，多大點事兒。”
    他心裏已經笑翻了天，同時對係統下達了指令。
    ‘係統，給我來一本最牛的植物學秘籍，能把鎮元子徹底忽悠瘸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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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量的信息瞬間湧入陳凡的腦海，他嘴角的譏誚弧度更深了。
    他不談聯盟，不談利益，不談對抗天庭靈山。對付這種頂級技術宅，就要用他最無法抗拒的“學術”來降維打擊。
    陳凡清了清嗓子，用一種看自家不成器晚輩的口吻，緩緩開口。
    “小鎮啊，你這人參果樹，是先天戊土靈根，對吧？”
    “是，老師。”鎮元子連忙點頭，像個乖學生。
    “那你守著這先天靈根，還有伴生的地書，卻隻懂得用最笨的辦法，讓它自己吸收大地靈氣，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麽？”
    鎮元子一愣，有些不解：“弟子的確是以地書鎮壓地脈，梳理靈氣供養果樹，難道……此法有誤？”
    陳凡嗤笑一聲。
    “誤？大錯特錯！”
    他伸出一根爪子，在半空中畫了個圈，“地書是什麽？是大地胎膜！是整個洪荒地脈的總綱！你把它當地窖的門鎖用，也就是防防賊。真正的用法，是把它當成一個中央樞紐！”
    “中央……樞紐？”鎮元…子重複著這個新奇的詞匯，眼中滿是茫然。
    “對！樞紐！”陳凡加重了語氣，“以地書為核心，將五莊觀方圓十萬裏的地脈，全部接駁到人參果樹的主根上！再以你自身大法力，模擬周天星鬥運轉，引導太陽真火與太陰之力，在地脈中形成一個完整的五行循環，陰陽交泰！”
    “如此一來，果樹吸收的，就不再是單純的戊土之氣，而是五行俱全、陰陽合一的混沌之氣！到那時，結出的果子，還會帶土腥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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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元子呆住了。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雙目圓睜，嘴巴微張，腦海中仿佛有億萬道雷霆同時炸開。
    地脈……接駁？
    周天星鬥……模擬？
    陰陽交泰……混沌之氣？
    每一個詞，都像一柄開天神斧，劈開了他固化了億萬年的認知，在他眼前展現出了一片波瀾壯闊的全新天地！
    他體內的法力不受控製地開始按照陳凡所描述的路徑進行推演，僅僅是片刻的模擬，他就感覺到自己的瓶頸，那困擾了他無數歲月的瓶頸，竟然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鬆動！
    “妙……妙啊！”鎮元子激動得渾身顫抖，撫掌大笑，儀態盡失，“此法甚妙！貧道……不，弟子怎麽就沒想到！弟子真是愚不可及！”
    一旁的楊戩，看著這位輩分比自己師尊還高的地仙之祖，時而皺眉，時而狂笑，手舞足蹈，已經徹底看不懂了。
    大哥到底在說什麽？
    怎麽聽起來，比師尊講的大道真言還要玄妙？
    陳凡看著鎮元子那副狂熱的模樣，知道火候還差一點，於是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這隻是基礎操作而已。”他淡淡地說道。
    鎮元子猛地抬頭，狂喜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撼與呆滯。
    這……還隻是基礎？
    陳凡把玩著那半個果子，繼續用平淡的口吻說著石破天驚的話。
    “你這果樹，一萬年才結三十個果子，夠誰吃的？效率太低了。”
    “難道……難道還能更快？”鎮元子的聲音都帶上了顫音。
    “當然。”陳凡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萬物生靈，皆有分化之能。你為何不嚐試截取一段帶有完整生機的枝幹，以無上法力催生其靈性，再輔以三光神水，單獨培育？”
    “如此一來，雖然後代靈根的品級會略有下降，但隻要基數上去了，你就能擁有一個人參果園，而不是一棵人參果樹。”
    “此法，我稱之為，無性繁殖。”
    “無……性……繁……殖……”
    鎮元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咀嚼著這個顛覆性的詞匯，隻覺得一股電流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還能這樣？
    靈根還能這樣培育？
    這已經不是指點，這是在開宗立派！這是在創造一個全新的大道分支！
    “噗通！”
    鎮元子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這一次，他的臉上再無半分激動與狂喜，隻剩下最深沉的、源於靈魂的敬畏與崇拜。他看向陳凡的目光，已經不再是看恩公，不再是看老師，而是在仰望那不可名狀、不可言說、至高無上的“道”本身！
    他徹底服了！
    從神魂到道心，從理論到實踐，被碾壓得體無完膚，卻又心甘情願，五體投地！
    “老師……老師傳道之恩，弟子……弟子萬死莫辭！”
    鎮元子激動得語無倫次，他感覺自己隻要回去閉關，按照老師指點的方向研究下去，別說突破，就是證道混元，似乎也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陳凡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一波因果點，賺得盆滿缽滿。
    他伸手將鎮元子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架勢。
    “行了，都是些小玩意兒，不值一提。”
    “以後就在我這花果山安心住下，當個名譽山主，咱們有空多交流交流這‘植物學’，你那人參果園的計劃，我幫你參謀參謀。”
    “弟子……遵命！”
    鎮元子恭恭敬敬地應下，那姿態，比最忠誠的護衛還要謙卑。
    他轉過身，亦步亦趨地站到了陳凡的身後，與楊戩並排而立。
    三界第一戰神與地仙之祖，一左一右，成了花果山水簾洞最新的門神。
    楊戩看著身旁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同事”，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已經碎得連渣都不剩了。
    他張了張嘴，很想問一句。
    “大哥，你到底還藏了多少身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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