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簾洞天，已然大變。
    一座宏偉的妖王大殿，殿名“萬妖聖殿”。
    殿內，千百根巨石雕琢的立柱撐起穹頂，上麵鐫刻著自上古以來無數妖族的圖騰與徽記。
    萬妖之氣匯聚於此，凝結成一片肉眼可見的濃鬱華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大殿中央，那隻已經氣絕多時的兔子精，被一塊白布覆蓋著，靜靜地躺在那裏。
    它那瘦小的身軀，仿佛一記無聲的警鍾，敲打在殿內每一個大妖王的心頭。
    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獼猴王、禺狨王……昔日的七大聖，如今的萬妖聖地核心巨擘，連同其他歸附的七十二洞妖王，分列兩側，神情凝重，煞氣衝天。
    楊戩手持三尖兩刃刀，麵沉如水，站在最前列的左側。
    哪吒腳踩風火輪，火尖槍上烈焰時隱時現，站在右側。
    他們二人，如同兩尊殺神，將這大殿的戰意推向了頂峰。
    所有目光，都匯聚在最高處的王座之上。
    陳凡端坐於寶座，一身金色鎖子甲熠熠生輝，頭頂鳳翅紫金冠光華流轉。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那富有節奏的“噠、噠”聲，仿佛踩著所有妖王的心跳。
    壓抑，死一般的壓抑。
    終於，陳凡停止了敲擊。
    他緩緩起身，目光掃過全場，從一張張憤怒、屈辱、狂暴的臉上掠過。
    “都看到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如同洪鍾大呂，在每個妖的耳邊炸響。
    “一隻小小的兔子精，拚盡最後一絲氣力，死在了我們萬妖聖地的門口。它不是來求仙問道的，也不是來投靠我們的。”
    陳凡一步步走下台階，聲音愈發冰冷。
    “它是來報信的，是來求救的，是來……喊冤的！”
    他猛地一腳，將旁邊一個盛滿仙果的玉盤踢翻在地！
    “砰！”
    仙果滾落一地。
    “冤！天大的冤！”
    陳凡的怒吼，讓整個大殿都為之震顫！
    “獅駝國，百萬生靈，被屠戮殆盡，淪為口糧！人皮為衣，骨肉為食，血流成河！此等魔行，罄竹難書！”
    “我妖族同胞，不願同流合汙者，男為奴，女為婢！稍有不從，便被活活撕碎！”
    “本座想問問你們！”陳凡指著殿內所有妖王，“我妖族，何時出過這等喪心病狂的畜生？！”
    “吼！”牛魔王第一個忍不住，仰天咆哮，聲如驚雷，“此乃我妖族之奇恥大辱！”
    “沒錯！這幫敗類，不配為妖！”蛟魔王亦是怒發衝冠。
    群妖激憤，殿內妖氣翻滾，幾乎要將穹頂掀翻。
    陳凡抬手，再次壓下所有聲音。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極度嘲諷的冷笑。
    “畜生？敗類？”
    “你們可知，這三個‘畜生’，是何來曆？”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如同重錘般砸在眾妖的心上。
    “那青毛獅子，乃是西天佛門，文殊菩薩的坐騎！”
    “那六牙白象，乃是西天佛門，普賢菩薩的愛寵！”
    “而那個最狂，最傲，自稱佛祖娘舅的金翅大鵬雕……”陳凡的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他，還真他娘的是如來佛祖的親舅舅！”
    “轟！！！”
    這個消息，如同九天神雷，在整個萬妖聖殿內轟然炸開！
    所有妖王，全都懵了。
    震驚，錯愕，難以置信！
    緊接著，是一種比憤怒更加強烈的，被戲耍、被侮辱的滔天怒火！
    “這……這怎麽可能？！”
    “佛門？又是佛門？！”
    “他們……他們怎麽敢？！”
    陳凡看著一張張呆滯的麵孔，冷笑更甚。
    “怎麽不敢？在他們眼裏，我們算什麽？眾生又算什麽？”
    “俺老孫告訴你們，他們想幹什麽！”
    陳凡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穿透人心的譏誚。
    “他們在長安城吃了癟，氣運大損，顏麵盡失！他們需要補回來！怎麽補？”
    “簡單！”陳凡拍了拍手，“先縱容自己的親信，去犯下這滔天殺孽，把獅駝國變成一個三界最大的毒瘤，凝聚無邊怨氣與魔氣！”
    “然後呢？”
    “然後，他們佛門，再以救世主的姿態降臨，降妖除魔，超度亡魂！將這無邊的怨氣，‘淨化’成他們佛門的氣運和功德！”
    “一邊是凶手，一邊是救世主！左手倒右手，名利雙收！一場彌天大罪，在他們手裏，就變成了一場刷‘功德’，補‘氣運’的完美大戲！”
    “至於那死去的百萬生靈，那被淩辱的我妖族同胞……哈哈哈哈！那不過是他們這場大戲的道具！是他們功德簿上，可以忽略不計的成本！”
    一番話，說得是如此直白，如此赤裸，如此血淋淋！
    整個大殿，死寂一片。
    所有妖王，都聽懂了。
    他們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冰冷。
    無恥！卑劣！惡毒！
    他們想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佛門的這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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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眼中，他們這些所謂的生靈，真的連芻狗都不如！
    “佛門不仁，以眾生為芻狗！”
    陳凡的聲音，再次響起，莊嚴而肅殺。
    “天庭無道，坐視蒼生受難！”
    他環視四周，看著那一張張由屈辱轉為決絕的臉，聲音如雷霆炸裂！
    “今日，我萬妖聖地，便要替這天地，行一次道！”
    “我等生於天地，快意恩仇，縱有殺戮，也講個冤有頭債有主！何曾像這幫禿驢一般，為了一己私利，視蒼生如螻蟻？！”
    “他們不配為佛！天庭不配為帝！”
    “這三界，既然他們管不好，那便由我們來管！”
    “傳我盟主令！”
    陳凡猛地轉身，麵向大殿之外，那廣闊的花果山天地。
    他的聲音，通過法力，傳遍了萬妖聖地的每一個角落，傳入了每一個妖眾的耳中！
    “點齊兵馬，盡起大軍！！”
    “目標——西牛賀洲，獅駝嶺！！！”
    “吼！！！”
    沉寂被徹底打破！滔天的戰意，在這一刻，從萬妖聖殿衝天而起，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血色狼煙，貫穿雲霄！
    “大哥！”
    楊戩第一個出列，單膝跪地，聲如金石，鏗鏘有力！
    “小弟願為先鋒！不破獅駝，誓不回還！”
    “猴哥！”哪吒緊隨其後，混天綾狂舞，風火輪噴吐著烈焰，“左翼先鋒，非我莫屬！定要將那三個畜生，抽筋扒皮！”
    “願隨盟主，蕩平妖國，揚我妖威！”
    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所有妖王，齊刷刷單膝跪地，山呼海嘯般的怒吼，匯成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
    戰！戰！戰！
    整個花果山，在這一刻，徹底沸騰了！
    無數小妖從洞府中衝出，拿起兵刃，仰天長嘯！
    七十二洞妖王，奔赴各自領地，召集部眾！
    花果山四健將，早已在大殿外等候，此刻聽到盟主令，立刻奔向各處，調兵遣將，分發兵甲！
    無數麵繡著“齊天”二字的大旗，在花果山的每一個山頭升起，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一場由萬妖聖地主動發起，旨在討伐佛門“黑惡勢力”，為天地申冤，為妖族正名的“萬妖聖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陳凡沒有再看殿內群情激憤的眾妖。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然出現在萬妖聖殿之巔，一座剛剛落成的，高達百丈的點將台之上。
    他親自披上那套自大鬧天宮之後，便再未穿戴整齊的鎖子黃金甲，戴上那頂鳳翅紫金冠。
    他的目光，穿過層層雲海，跨過萬裏疆域，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座陰風慘慘，怨氣衝天的獅駝嶺。
    【檢測到宿主行為引發超大規模因果動蕩……】
    【“萬妖聖戰”事件開啟，符合“修複性”因果編輯前置條件……】
    【完成本次討伐，將獲取海量“純淨因果點”，可用於修複世界基石裂痕。】
    係統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陳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弧度。
    修複世界？替天行道？
    這些都不過是順帶的。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了一個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的氣運節點之上。
    那個速度天下無雙，狂傲無邊的如來佛祖之舅——金翅大鵬雕！
    “想當演員？”
    “俺老孫，就先把你這個主角，從劇本裏撕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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