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慶張張嘴，半天說不出話。
    夏以安坐在飛雲的背上，飛雲背著她散步，他跟在旁邊走。
    “你的俱樂部遭遇了經營危機，不得不轉讓變賣。然而各方買家給出的條件你們都不滿意。在這時候，你從葉枝桃那裏知道了我的存在。”
    “你故意讓她今天約我，因為你算好了剛剛那個男人會出現。你想在我麵前展示俱樂部的危機、不容易。”
    “雖然不知道你們得到了哪些信息，但我猜測，我的形象不外是‘錢多得沒處花的笨蛋’。你們想賣賣慘，如果我恰好被此打動，覺得你可憐，提出收購你們俱樂部，你們的危機就迎刃而解。”
    夏以安淺淺一笑。
    “當然，以上這都是我的腦補猜測。”
    “章先生，能請你告訴我，哪句是對，哪句是錯嗎？”
    風卷過馬場，草根摔在章慶的褲腿上，又隨風卷走。他在沉默中艱澀地開口：“很抱歉。”
    “看來哪句都是對的了，”夏以安抬起手，看了一眼新買的卡地亞獵豹腕表。
    “現在是11：37，有什麽事都等吃完飯再說吧。”
    夏以安看向等候區，唐可立馬小跑過來。
    “約一下ISabella，叫她帶上我們的人。下午兩點，我們有事要談。”
    *
    俱樂部旁邊有一家川菜館，夏以安讓唐可去訂個包廂。
    她在俱樂部洗過澡換上衣服，才和葉枝桃一起過去。
    葉枝桃雙手合十瘋狂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沒想到這一步。”
    “我帶你來純粹是想帶你學學馬術來放鬆玩的，我真有目的搭橋牽線，絕對提前告訴你的。”
    這點夏以安是相信的。
    有關宴禮的事、還有上次聚餐叫了陶止盈等人，葉枝桃都有提前和她說。
    她不是那麽沒禮貌的人。
    “我知道，我也沒那麽生氣。”
    事實上，夏以安從頭到尾就沒生氣，她隻是表現出來有些生氣。
    如今知道她的人越來越多，帶著目的接近討好她的人也越來越多。
    人人都想從她這裏拿錢。
    幾大奢牌店的SaleS聯係她也很緊密，想求業績；
    齊玉山火了一部劇，咖位上升之後，從他那邊想求過來的演員、導演、投資人也是數不勝數，想求投資；
    章慶……為了俱樂部的未來和父親的醫藥費，想求一個高價買家。
    不算錯。
    他也不是道德綁架強買強賣，隻是想賣賣慘換個機會。
    夏以安理解，但不能接受。
    如果章慶直接帶著資料來找她，問她有沒有興趣，她也不會把人拒之門外。
    但千人千麵，個人有各性。
    也許章慶他們這些人，已經習慣說什麽話求什麽人都兜著圈子。
    夏以安給的是一個態度。
    想見她、求她，可以。
    但有話直說。
    再有下次繞著圈子來試探，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這態度給章慶和葉枝桃，也給所有能從他們這兒獲取消息的人。
    走進包廂的時候，人都到得差不多，看見夏以安，坐著人的都全部起身了。
    夏以安微微頷首：“都坐吧，現在就當是朋友之間吃個飯，不用那麽緊張。川菜館是按我的喜好選的，不能吃辣的自己點菜。”
    她沒道理要考慮其他人的口味。
    菜單人手份，夏以安點了個辣子雞丁，一個幹煸牛肉絲。
    吃飯的時候不談正事，大家表現得都還放鬆。
    等吃過餐休息之後，一行人去了俱樂部的會議室。
    橢圓的長方形桌，分坐兩邊。
    葉枝桃提前離場，夏以安的人坐左邊，對麵坐著章慶和俱樂部的財務。
    坐鎮前台的小姐姐給上了茶，然後退了出去。
    “現在大家就正式介紹認識一下，這是ISabella，陳雁山，我公司的首席CEO，譚澗行，我公司的首席戰略官兼風險監控，秦蘭，CFO。”
    “章慶，俱樂部如今的話事人。”
    介紹完之後，會議室內有些寂靜。
    章慶一臉躊躇，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裏說起。
    夏以安吹了吹茶，氤氳的熱氣遮住她的表情：“介紹資產吧，既然是想賣東西，那就拿出來賣東西的樣子，按交易走。”
    “你們要轉手的東西有哪些，隻是出售馬匹，還是包括員工也要打包接手。地是租的還是買的，如果是買的，土地性質是什麽，轉手之後是否可以改其他產業經營。”
    夏以安靠著椅背，神情放鬆：“說吧。”
    章慶在心中吐了口氣，還暗暗叫苦。
    到底是誰跟她說，夏以安很好說話的。
    看她如今的氣勢，他都根本不敢開口了。
    但是想到還躺在醫院的父親，章慶整理好思緒還是緩緩開口。
    “我們這邊希望是整體出售，俱樂部的地是租賃的，當初租了50年，還有30年才到期。土地性質是設施農用地。”
    “目前俱樂部賽級馬有5匹，普通的教學馬有30匹。”
    “員工及教練大概有七八十號人。有些人已經和我提出辭職，具體剩下的員工還需要另做統計。”
    “固定資產就是這些設備和器具，你也能看到。”
    章慶斟酌著開口，夏以安帶給他的壓力不小，說每一句話之前，都要擔心會不會觸怒對方。
    “員工的話，我這邊可以盡量給對方找一個好去處，當然如果接收人能全盤接手也更好。”
    “我們的核心期望是，接收所有馬匹，不得再二次轉讓出售，且絕不允許作為肉馬宰殺食用。”
    章慶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表情十分難看。
    夏以安微微皺眉。
    來聯係的馬術俱樂部自然是不會宰殺這些馬匹，那隻有可能是白天出現的那個金鏈胖子？
    “白天那個就是買家？”
    章慶點頭：“他叫劉冰，是開連鎖酒店的。他想買下俱樂部，然後改造成旅遊酒店，用騎馬和馬肉做賣點。”
    夏以安頓覺惡心。
    什麽腦殘。
    章慶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們的期望報價，是2500萬。”
    夏以安微微挑眉，看向自己的CFO。
    秦蘭是個溫婉如蘭花的女人，她穿著米白色的小香風套裝，盡顯理性與知性。
    隻是開口的實話，卻帶著十足的銳利。
    “章先生，你的報價，有些過分了。在我看來，你的俱樂部，隻值160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