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麵還是三年前，葉小姐好久不見。”
    穿著長褂的男人……氣質很老派，有一種從前的文人才有的書卷氣。
    他說話時候帶著一種特有的語調，不急不緩，如雨後清風，舒適清爽。
    葉枝桃攤手：“你們店的東西多降價，我就常來了。”
    “坐飛機也來。”
    她看向夏以安：“這是蘇玉堂，學考古的，精通文物保護和寶石鑒定。”
    然後再看向蘇玉堂：“夏以安，我好朋友。”
    蘇玉堂笑著向夏以安點點頭。
    “葉小姐帶朋友來，是想買玉了？遠道而來，外麵這些普通貨確實配不上你們，和我到內室去吧。”
    有店員守著，夏以安和葉枝桃走到簾幕後麵，穿過走廊，到了另一個房間。
    這房間裝飾古色古香，全套的紅木家具，椅子放置兩邊，中間是長長的茶幾，上麵放著紫砂茶壺。
    蘇玉堂離開了一會兒，抱來幾隻盒子。
    夏以安看他盒子摞得高高的，想伸手幫她拿一下，卻被蘇玉堂避開。
    蘇玉堂笑著解釋：“以免出現意外，這東西最好是我放在桌子上，夏小姐你再去拿。”
    “這是古玩行的規矩，‘貨不過手’。”
    夏以安恍然。
    蘇玉堂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先打開第一個盒子，看見裏麵的東西時，夏以安呼吸一窒。
    白底綠頂的鐲子被放置在黑色的絨布上，猶如初春白雪漸融，綠芽初醒。
    兩種顏色涇渭分明，卻又相得益彰。
    “雖然隻是白底青，但冰種很少見。大部分的白底青都是豆種或者糯種感。”
    蘇玉堂又打開第二個盒子。
    第二隻鐲子也不是純色，墨翠不均勻地散布在鐲子內側，搭配高透的白色，猶如一幅山水潑墨畫。
    “冰飄綠，但種水很高，且不是翠綠而是墨綠飄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樣的？”
    夏以安重重肯定：“喜歡。”
    “誰會不喜歡翡翠呢？而且這幾隻都這麽好看。”
    蘇玉堂聽了不免一笑，他打開第三隻手鐲。
    這次，是一對滿綠的耳墜。
    深綠如盛夏樹葉，鮮豔明亮。高透的質感，讓人不禁感覺綠意在其中流淌。
    葉枝桃湊過來：“這正冰種了吧，這是蘋果綠？”
    “正陽綠。”
    蘇玉堂看向夏以安，給她解釋：“夏小姐如果要選購翡翠，一看種水二看色。”
    “種水你可以理解為——翡翠的透明度。”
    蘇玉堂拿來一塊還沒雕琢的原石，上麵一片白綠，白色卻不通透，猶如白紙一般。
    “這種死白完全不透明的，就是最差的，裏麵晶體顆粒也很粗，是最差的豆種。依次往上，伴隨通透程度的變化，有糯種，冰種，玻璃種。”
    “有時候還分得更細，比如介於糯種和冰種之間，還有糯冰種。”
    “色就很簡單了，就看它綠色的範圍、和綠色的濃度。”
    “最次的呢，比如瓜綠，油青，墨綠，花青。瓜綠的綠色泛白，顏色駁雜，而油青墨綠這些顏色綠得不純正。”
    “往上比較中等的，蘋果綠，晴水綠，豆綠。”
    “而在這之上，帝王綠之下的，就是正陽綠和辣綠。當然，這都是籠統的概括，真要細分，又能分出來辣陽綠。”
    “顏色分部位置的不同，也有一些不同的代稱。比如第一隻手鐲，這種白底綠頂的，都可以稱之為白底青。”
    經由蘇玉堂介紹，夏以安再看向盒子裏的翡翠，又有不一樣的感覺。
    蘇玉堂打開最後一個盒子。
    那是一枚戒指。
    戒指的戒麵並不大，差不多是小拇指蓋的大小。
    可是戒麵的綠色，猶如旋渦一般，讓人完全移不開眼睛。
    那是沒有一絲雜色的綠意。
    蘇玉堂笑，這次帶著些許自信：“帝王綠，雖說隻是高冰種，但我想這抹能攝人心魂的綠色，能彌補種水上的不足。”
    “葉小姐，這些你滿意了？”
    葉枝桃豎起大拇指：“verygOOd。”
    她知道蘇玉堂肯定還有一些好東西，但也不能掏空啊，今天能看到帝王綠就很不錯了。
    葉枝桃看向夏以安：“你要哪個？”
    “這四件我都要了。”
    蘇玉堂：“白底青120W，飄綠130W，正陽綠450W，戒指260W。”
    聽起來好像是帝王綠賣得更便宜，但帝王綠才指甲蓋那麽點大，正陽綠是一整隻手鐲。
    如果是帝王綠的手鐲，沒有幾千萬是拿不下。
    夏以安付錢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拿過那枚帝王綠的戒指，給葉枝桃戴上。
    “安安？”葉枝桃還沒反應過來。
    “這個綠色顯白，襯你，戴著好看，別摘下來了。”
    葉枝桃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展顏一笑。
    “算求婚嗎？那我答應嘍。”
    夏以安輕哼一聲：“你答應，我還沒說嫁呢。”
    白底青的手鐲也送給葉枝桃，夏以安隻留下飄綠的手鐲和正陽綠的手鐲。
    不過一個是墨綠一個是正陽綠，穿一套拍照反而不協調。
    夏以安還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看來兩位小姐今天這是要大采購了，你們是隻想買成品，還是說不趕時間，挑原石也行？”
    “我知道幾家最近到了些毛料，你們除開成品手鐲，要不要買些毛料開來。要是有好的，交給我，一周給你們做好手鐲。”
    夏以安看向那塊泛著死白的原石。
    最外麵是粗糙的石麵，裏麵卻是價值不菲的翡翠。
    這種時候她才有翡翠也是礦石的感覺。
    葉枝桃臉一黑：“賭石？狗都不賭。”
    蘇玉堂忍俊不禁：“那麽多年前的黑曆史，你現在還忘不了？”
    葉枝桃和蘇玉堂相識，就是在賭石現場。
    那年葉枝桃剛18歲，上大一的時候放暑假來京城玩。也是碰見賭石，有一塊開了窗的原石一看就大有搞頭，周圍人都在競價。
    她一看那顏色那麽好看，又覺得這麽多人搶的一定是好東西，大肆加價。
    最後花了80W帶回家。
    結果就窗口那一片綠，完全是廢石一塊。那是造假早就開完故意拚起來，專門賣他們這種不懂行的外地遊客的。
    80W買石頭，葉父斷了葉枝桃半年的生活費，她每個月就拿1000。別說養馬，她連吃飯都夠嗆。
    自那之後，葉枝桃聽見賭石就煩。
    夏以安沒想到還有這種淵源。
    她頓時來了興趣。
    “去吧去吧，我想玩這個。”
    她有預感。
    她看中的原石，一定能開出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