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整。
    東部分院，一號會議室。
    東部分院的院長陳正，走上了會議室的主席台。
    他五十歲上下，麵容儒雅，戴著一副無框眼鏡，身上穿著熨燙平整的白襯衫。
    他清了清嗓子，原本有些嘈雜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各位同仁，歡迎來到東部分院。”
    陳正的開場白很簡短，沒有太多官樣文章。
    他那張儒雅的臉上，寫滿了凝重。
    “情況的緊急性，我就不多贅述了。”
    “國家的新能源戰略，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儲能技術，就是卡在我們喉嚨裏的那根刺。”
    ‘我們沒有退路。’
    “今天，在這裏，我宣布，‘火炬計劃’，二次啟動！”
    “這一次，我們將集結四大分院的全部力量，畢其功於一役！”
    台下，
    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清楚，這次任務的分量。
    陳正提高音量。
    “經過總院和專家組的綜合評定……”
    “本次‘火炬計劃’，將由北部分院的李澤瑞同誌，擔任總負責人。”
    “全權主導項目的研發工作。”
    “其餘三院，全力配合！”
    這個任命，沒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甚至可以說是，眾望所歸。
    坐在北部分院席位最前方的李澤瑞，站起身。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藍色製服，身姿挺拔。
    他沒有說話，隻是向著主席台的陳正，以及在座的所有人，微微頷首致意。
    動作自信，從容，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謙遜。
    會議室裏，不少專家都暗暗點頭。
    北部分院的這位天之驕子，確實名不虛傳，單是這份氣度，就不是一般年輕人能有的。
    李澤瑞坐下後，
    陳正繼續進行初步任務分工。
    他看向西部分院的方向。
    “西部分院，孫振國院士團隊，在電化學，特別是電池管理係統和熱控製領域，積累深厚。”
    “所以，項目底層的電控架構設計與優化工作，將主要由西部分院負責！”
    “沒問題。”
    頭發花白的孫振國院士，扶了扶眼鏡，沉穩地點了點頭。
    陳正又轉向自己身邊的東部分院團隊。
    “我們東部分院，在前期工作中，雖然整體失敗了。”
    “但也僥幸在高分子隔膜材料技術上，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進展。”
    “所以，新一代隔膜的研發與生產，就由我們自己負責！”
    東部分院的負責人也立刻表態。
    “保證完成任務！”
    陳正說完，頓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角落裏的林凡團隊。
    會議室裏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下意識地，隨著他轉了過去。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有那麽一絲絲的微妙。
    甚至可以說是，尷尬。
    所有人都知道，南部分院在電池領域，幾乎是一片空白。
    林凡的履曆上，雖然掛著一個新成立的“材料二所所長”的名頭，但之前的功績，全在航空合金和人工智能算法上。
    跟電池，八竿子打不著。
    讓他們來幹什麽？
    蘇青和幾個博士生，感覺臉上有點發燙，如坐針氈。
    就在這時，蘇青沒忍住，輕輕舉起了手。
    “陳院長，那……我們南部分院呢？”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會議室裏，格外清晰。
    陳正似乎就在等這個問題，他溫和地笑了笑。
    “南部分院的同誌們，將作為機動力量。”
    “哪裏需要支援，就去哪裏。”
    機動？
    在場的人，誰不是人精？
    一瞬間就都明白，這就是一句客套話。
    說白了，就是給南部分院一個麵子。
    畢竟是四大分院的聯合任務，把誰落下，麵子上都過不去。
    叫他們來，完全是出於禮貌。
    有沒有他們，對項目結果，影響不大。
    蘇青的臉，更紅了。
    她身邊的幾個博士生，也都默默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已經被授予總指揮權的李澤瑞，開口了。
    “陳院長，關於南部分院的任務安排，我有一個不一樣的想法。”
    他的聲音清朗，自信，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陳正有些意外，但還是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勢，將主導權交了出去。
    李澤瑞站起身，走到了會議室的中央。
    他先是對著林凡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火炬計劃’，事關國運，是我們每一個龍科院人的責任。”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不存在什麽主力，也不存在什麽機動。”
    “我們是一個整體！”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他這番話，給足了林凡麵子。
    西部分院和東部分院的人，都暗暗點頭。眼中，都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這個李澤瑞，不僅技術過硬，情商也高得嚇人。
    懂得如何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東部分院院長陳衛國，心裏甚至有了一絲自愧不如。
    就連蘇青他們，心裏的那點不快，也消散了不少。
    李澤瑞的目光，轉向了林凡。
    “這是我們北部分院，之前研發的固態電池樣品。”
    他示意助手，將一個密封的金屬盒子，送到了林凡麵前。
    “它的各項性能，已經非常接近我們的最終目標。”
    “但缺點也很明顯，就是電極材料在多次循環後，微觀結構會發生不可逆的劣化，導致容量衰減。”
    “我們嚐試了多種方案，都無法完美解決。”
    李澤瑞看著林凡，語氣誠懇。
    “所以，我代表項目組，將這個最重要的任務，交給南部分院。”
    “希望林所長能帶領您的團隊，在現有基礎上，對這款電極材料，進行改良和優化。”
    “我相信，以您在材料學上的造詣，一定能讓它，變得更加完美。”
    “這個環節，至關重要，直接關係到整個項目的成敗！”
    這番話說得，天衣無縫。
    既肯定了林凡的能力，又委以“重任”。
    所有人都認為，李澤瑞這一手，玩得漂亮。
    給了南部分院天大的麵子。
    林凡他們，必定會心生感激，然後卯足了勁去幹活。
    整個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看著林凡，等待他積極主動的接下這第一個任務。
    然而。
    林凡甚至沒有打開那個金屬盒子。
    他隻是抬了抬眼皮，看著李澤瑞。
    然後，平靜地吐出了四個字。
    “沒有意義。”
    李澤瑞臉上的微笑，僵住了。
    會議室裏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林凡靠在椅背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在一條錯誤的路上，做任何改良，都是在浪費時間。”
    “我們南部分院，拒絕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