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門，被輕輕關上。
    門外，是林凡一行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門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才那極具衝擊力的一幕中，沒有回過神來。
    一個代表，帶著他的團隊，在龍科院最高級別的聯席會議上，當著三大分院所有同行的麵，甩手走人了？
    許久。
    才有人嘟囔一句。
    “這……這像話嗎……”
    “太年輕氣盛了。”
    西部分院的孫振國院士，搖了搖頭。
    “有點才華，就把自己當成不可或缺的了？”
    “南部分院，就是這麽帶隊伍的嗎？”
    壓抑的議論聲，再次響起。
    林凡的行為，在他們看來，是不負責任，也對他們這些前輩的侮辱。
    “各位！”
    李澤瑞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一道清泉，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他站在會議室的中央，臉上依舊掛著那溫和而有力的笑容。
    “我認為，我們不應該責怪林凡。”
    眾人一愣。
    不責怪？
    都這樣了，還不該被責怪？
    李澤瑞繼續說道。
    “大家別忘了，南部分院，在電池領域，確實沒有太多的技術積累。林凡，也僅僅是材料學的專家。”
    “他對於電池係統工程的複雜性，缺乏了解，這是可以理解的。”
    “正因為不了解，所以才敢想，才敢提出一些我們看來，天馬行空的想法。”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敢於打破常規的思維，不也正是我們科研人員所需要的嗎？”
    一番話，讓在場許多人的怒氣，消散了不少。
    李澤瑞的目光，變得更加誠懇。
    “而且，林凡雖然離開了，但他說的是，要自己幹。”
    “這說明，他並不是要放棄‘火炬計劃’，而是想用他自己的方式，為這個項目出一份力。”
    “我覺得，這樣也好。”
    “我們兵分兩路。我們，繼續沿著既有的，成熟的技術路線，穩紮穩打，攻克難關。”
    “而林凡，就讓他去探索全新的，充滿未知的道路。”
    “雙線並行，互不幹擾。這不也相當於，為我們‘火炬計劃’的成功，上了一道雙保險嗎？”
    “無論最終哪條路走通了，那都是我們龍國科技的勝利！”
    話音落下。
    會議室裏，先是片刻的安靜。
    隨即，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說得好！
    說得太好了！
    這才是大局觀！這才是領軍人物的氣度！
    陳正院長，看著站在人群中央，從容自信的李澤瑞，眼中充滿了欣賞和讚許。
    同樣是年輕人，這氣度，這胸襟，這格局！
    和那個狂妄自大的林凡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其他專家們，也紛紛點頭，看向李澤瑞的眼神裏，充滿了信服。
    整個團隊的士氣，在李澤瑞的幾句話下，不僅沒有因為林凡的離開而受損，反而被激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鬥誌。
    所有人心中的那點不快，都轉化成了要做出成果，證明自己才是正確的決心。
    李澤瑞微笑頷首。
    這才是他想要的氛圍。
    ……
    與此同時。
    東部分院，院長辦公室。
    陳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臉色鐵青。
    他越想越氣。
    雖然會場上的混亂，被李澤瑞安撫住了。
    但作為東道主，作為“火炬計劃”最初的負責人，他的地盤上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他的臉，算是丟盡了。
    他拿起辦公桌上的紅色內線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陳院長啊，什麽事？”
    電話那頭，傳來南部分院院長羅毅，那不緊不慢的聲音。
    “老羅！你到底給我派了個什麽人來？”
    陳正壓抑了一下午的火氣，終於爆發了。
    “會議開到一半，直接說我們整個行業二十年的路線都錯了，然後甩手就走人！”
    “你這是派人來支援的，還是派人來砸場子的？”
    “我告訴你，這個林凡，我們東部分院不歡迎！你趕緊給我換個懂行的來……”
    ……
    羅毅明白事情始末後，沉默了足足五秒。
    他的聲音很平，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老陳，我給你個麵子，才叫你一聲陳院長。”
    “我派去的，可是，林凡！”
    羅毅一字一頓地，重複了這個名字。
    “我把他派過去，是去幫助你們徹底解決問題的，不是去給你們做什麽狗屁材料改良的！”
    “你讓他去給李澤瑞那個毛頭小子打下手？那是對他的侮辱！”
    “你不信他，那是你們的損失！”
    “還想要我換人？我告訴你，沒人可換！”
    “我告訴你，他林凡，就是我們南部分院現在最鋒利的劍，最硬的王牌！”
    “嘟……嘟……嘟……”
    羅毅直接掛斷了電話。
    陳正舉著話筒，呆呆地愣在原地。
    他被羅毅這通劈頭蓋臉的咆喝，給罵懵了。
    他認識羅毅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他發這麽大的火。
    羅毅的性格，他是了解的，雖然護短，但從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他竟然，對那個林凡，有如此之高的評價？
    甚至不惜，為了他，跟自己這個老同僚直接翻臉？
    陳正的腦子，有點亂。
    莫非，
    自己一開始，就不該對南部分院，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莫非，林凡，真的確實已經是南部分院在相關領域，能派出的最強戰力了？
    想到南部分院的真實實力可能已經大不如前，
    想的南部分院，可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逐步走向沒落……
    陳正腦海中響起了警鍾，
    心裏的火氣，也逐漸消散。
    ……
    南部分院，院長辦公室。
    羅毅猛地將話筒砸回電話機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胸口劇烈起伏，在寬大的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他低聲怒吼。
    小瞧林凡，就是小瞧他羅毅！就是小瞧整個南部分院！
    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他太了解林凡的性格了，那小子雖然愛錢，但從不打沒把握的仗，更不會在如此重大的問題上信口開河。
    他說那條路錯了，那就一定是錯了！
    “都擦亮眼睛，好好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