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南部分院。
    曾經的綜合實驗樓，如今已經換了新名字。
    “劍齒虎”研發基地。
    整棟大樓被徹底改造，戒備森嚴。
    一層，有機合金合成中心。
    數十台巨大的反應爐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嗡嗡作響，發出沉悶的低吼。
    刺鼻的金屬臭氧與灼熱的空氣混合在一起。
    一袋袋稀有金屬原料被機械臂投入爐內。
    經過複雜的熔融與催化，最終轉化為那種擁有奇異特性的材料。
    二層，精密部件製造車間。
    激光蝕刻機與3D打印矩陣在絕對無塵的環境中無聲運轉。
    一塊塊剛出爐的有機合金，在這裏被塑造成精密的骨骼與裝甲。
    每一道工序，都精確到微米。
    三層，仿生肌肉纖維培育室。
    這裏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一排排透明的營養槽裏，紅色的肌肉纖維束浸泡在淡藍色的培養液中，緩緩搏動。
    老錢是這個培育室的負責人。
    一個在分院幹了二十年的老工程師。
    他正盯著眼前的一管成品，有些恍惚。
    按照他三十年的從業經驗，這種全新的材料，從理論到成品，至少要經曆上百次失敗。
    調整配方，優化工藝，每一步都是在黑暗中摸索。
    燒掉的經費，能堆成一座小山。
    可現在……
    他們隻是嚴格按照林凡給出的那本厚得像字典的技術手冊操作。
    第一步，做什麽。
    第二步，加什麽。
    第三步，控製在什麽溫度。
    然後，成品就出來了。
    一次成功。
    良品率，百分之九十九。
    過程順利到讓人感覺不真實。
    這他娘的哪裏是搞研發。
    這分明是照著一本標準答案在抄作業。
    整個項目，沒有任何傳統意義上的“研發”環節。
    隻有“製造”和“組裝”。
    這根本就不科學。
    但它就是確實發生了。
    四樓，是分布式神經反應係統的蝕刻區。
    五樓，則是巨大的總裝車間。
    ……
    全院上下，上千號人。
    對林凡這位年輕的副院長，已經從最初的質疑，變成震撼，最後，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
    林凡看著屏幕上順利推進的工程進度條，卻微微皺眉。
    製造周期，還是太長了。
    從項目啟動，到主體框架搭建完成，就花了整整一個月。
    有機合金的合成效率是最大的瓶頸。
    按這個進度算，第一台樣機出來，恐怕都是年底的事了。
    這會影響到南方軍區的年底大練兵。
    林凡讓院長羅毅聯係了南方軍區，告知了可能延期的情況。
    電話那頭，鄭源副處長的聲音依舊爽朗。
    “沒事的，羅院長，你們盡力就行。”
    “完不成就完不成唄，千萬別有壓力。”
    “這項目難度不小，我們有心理準備。”
    羅毅掛了電話，表情有些古怪。
    他感覺對方不是在客套，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
    南部分院，上千號人，忙得腳不沾地。
    全員加班加點，周末無休息。
    國慶假期，所有人自願留守崗位。
    整個基地，晝夜燈火通明，宛如一座不夜城。
    而項目委托方，南方陸軍，對此幾乎不聞不問。
    他們的全部精力，都圍繞著西部分院的“戰狼”單兵機械外骨骼，進行著大練兵規劃。
    一個偵察機械犬項目，在他們看來，遠不如能讓整個陸軍戰力飆升的外骨骼來得重要。
    南方陸軍的訓練場上，熱火朝天。
    士兵們穿著西部分院研發的“戰狼”外骨骼，進行著各種高強度科目訓練。
    負重兩百公斤越野，如履平地。
    扛著重機槍，健步如飛。
    整個南方陸軍高層，所有的目光和資源，都聚焦在這款能夠劃時代改變陸戰形態的裝備上。
    至於那個前年委托出去，流轉了五次都沒人接的叢林機械犬項目。
    早被他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們壓根不關心。
    ……
    又過了一個月。
    南部分院，項目進度再次推進。
    機械劍齒虎的骨骼部分，已經製造完成。
    就在全院上下都在加速衝刺時。
    一個電話，從龍都打了過來。
    是龍科院總院人資部的。
    羅毅的心，咯噔一下。
    該來的，還是來了。
    電話裏，一個清脆的女聲點名要找林凡。
    林凡把電話接了過來。
    “我是林凡。”
    “林凡同誌，我是總院人資部的張晴，通知你一下，你的實習期已滿，可以到總院來報道了。”
    張晴的聲音很職業，語調平穩，帶著一種身處權力中心的優越感。
    在她的認知裏，龍科院總院，是所有科研人員的聖地。
    接到總部調令的人，無一不是欣喜若狂。
    可結果，她聽到卻是。
    “實在抱歉，我這邊項目還沒結束，暫時走不開。”
    林凡的回答，幹脆利落。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一下。
    安靜了兩秒。
    張晴有些意外。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反應。
    “額……我隻是負責通知，你的實習期已經結束，隨時可以來總院人資部辦理入職手續。”
    “至於你什麽時候來，院裏並沒有做硬性要求。”
    張晴的話鋒一轉。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聲，總院今年的精英培訓計劃已經開始了。”
    “全國最頂尖的天才都會參加。”
    “項目是……”
    “可控核聚變。”
    她刻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的讀音。
    她相信，沒有一個搞科研的年輕人，能抵擋住這四個字的誘惑。
    這是當前人類科技皇冠上的明珠。
    能參與其中，看一眼，都是三生有幸，可以吹一輩子的事。
    然而，林凡隻是回複道。
    “多謝提醒，我忙完了手頭的事，會盡快過去報道。”
    說完，他便準備掛電話。
    電話那頭，張晴徹底愣住了。
    這人什麽情況？
    可控核聚變啊！
    他難道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
    算了，反正她已經通知到了。
    ……
    林凡準備繼續主持工作。
    可控核聚變？
    那玩意兒的核心技術，大部分是自己提供的。
    晚去幾個月，問題應該不大。
    現在，還是把機械劍齒虎搞出來比較重要。
    羅毅在一旁，全程聽著，手心全是汗。
    聽到林凡堅持要完成這個項目，他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他要是這個時候走了，南部分院恐怕要和這足以改變陸戰格局的機械劍齒虎，失之交臂了。
    幸好。
    幸好。
    這小子，有良心。
    ……
    時間，又是四個月過去。
    已經到了年底。
    研發基地，五樓總裝車間。
    巨大的空間內，燈火通明。
    最後一塊有機合金裝甲，被巨大的機械臂緩緩吊起，安裝到位。
    哢噠。
    一聲清脆的咬合聲。
    嚴絲合縫。
    最後一條仿生神經束，被精密的探針接入中樞處理器。
    信號燈，由紅轉綠。
    當所有的部件，都組裝在一起時。
    一隻肩高一米七，體長近三米的猙獰巨獸，靜靜地屹立在車間中央。
    它通體覆蓋著暗銀色的流線型裝甲。
    裝甲表麵並非光滑如鏡，而是布滿了細微的紋路，仿佛活物的皮膚。
    每一塊裝甲的銜接處，都模擬著真實生物的肌肉紋理，充滿了力量感與爆發力。
    嘴邊兩根長達半米的合金獠牙，如同兩把出鞘的彎刀，在車間的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四肢粗壯有力，爪子深深地扣在金屬地麵上。
    在場的上千名工程師，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們仰著頭，看著這頭他們親手打造的上古巨獸。
    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與敬畏感，在每個人的心中升騰。
    工程師們，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知道現在，他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居然，真的親手創造出了一個超級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