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科院總院，機械部。
    主任張凱峰，正背著手，唾沫橫飛地給一群新來的研究員訓話。
    “科研，要腳踏實地！要實事求是！最忌諱的就是好高騖遠，搞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指了指身後的大屏幕，上麵是一個被判定為失敗的項目的資料。
    呂萌的“重型載人機甲”計劃。
    “看看這個，就是典型的反麵教材！耗費了多少經費？最後呢？一堆廢鐵！”
    就在他講得興起時，一名下屬臉色慘白，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湊到他耳邊，用蚊子般的聲音飛快地說了幾句。
    張凱峰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他猛地扭過頭，聲音都變了調，尖銳得刺耳。
    “你說什麽！？”
    “呂萌那個……參賽了？還拿了冠軍！？”
    下屬的頭幾乎要埋進胸口，艱難地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更讓他崩潰的話。
    “不止……是碾壓了所有對手，包括西風工業的AI坦克團……現在，總軍長親自下令，成立國家特種機甲項目組，讓我們龍科院全權負責，打造龍國第一支……機甲合成旅。”
    機甲合成旅！
    張凱峰隻覺得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他死死扶住講台才沒讓自己出醜。
    他無法理解。
    那個被他親手宣判了死刑，被他當成笑話講了無數遍的廢鐵疙瘩，怎麽可能動起來？
    還拿了冠軍！？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辦公室，關上門，渾身都在發抖。
    他顫抖著手點開內網，想要尋找比賽錄像。
    【訪問審核中……】
    他是龍科院機械部主任。
    打造機甲合成旅，這麽大的項目，軍部不可能繞開他這個機械部主任。
    他的權限，是夠的。
    畫麵亮起。
    當他看到那台由他親手宣判死刑的機甲，一躍而起；
    當他看到機甲將一整個坦克方陣瞬間蒸發時……
    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幹了。
    整個人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他想起了自己對呂萌的那些苛責，想起了自己在評審會上，對她夢想的公開羞辱……
    一張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愧，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淹沒。
    他癱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後背。
    這樣的機甲，若是交給自己去負責量產……
    自己，隻會把它徹底搞砸！
    ……
    第二天，龍科院內部表彰大會。
    林凡、呂萌和整個“承影”項目組，作為英雄，在萬眾矚目下，接受了全院的嘉獎。
    會議結束，後台。
    張凱峰像是蒼老了十歲，他攔住了呂萌。
    呂萌看著這個曾經讓她無比敬畏，卻又讓她痛苦萬分的導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張凱峰看著她，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終開口，
    “呂萌啊……”
    “這是……屬於你們的時代！”
    說完，他轉身，落寞地離開。
    呂萌愣在原地。
    她看著導師佝僂的背影，過往所有的委屈、憤怒、不甘，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很快，院長辦公室的約談通知就到了。
    呂萌得知，張凱峰提交了降職申請，同時，用他所有的聲譽做擔保，提議由她來接任機械部主任一職。
    “院長，我不行。”
    呂萌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真正該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林凡。”
    李振國聞言，笑了。
    他看著呂萌，像是在看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林凡？”
    “他現在已經是我們龍科院的副院長了。”
    “一個小小的機械部主任，你覺得，他看得上嗎？”
    “啊？”
    呂萌的嘴巴，緩緩張成了“O”型。
    ……
    林凡對當什麽副院長，壓根提不起半點興趣。
    太麻煩了。
    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玩會兒遊戲。
    他剛想開口拒絕，就聽見李振國清了清嗓子，補充了一句。
    “副院長，月薪一千萬。”
    “……”
    林凡剛到嘴邊的“沒興趣”，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他臉上瞬間堆滿了發自肺腑的、無比真誠的笑容，一個立正，對著院長拍著胸脯保證。
    “請院長放心！”
    “絕不辜負組織對我的信任！”
    開玩笑！
    一個月一千萬，一年就是一個多億！
    躺著就把錢賺了，這種好事上哪找去？
    至於，量產機甲的重複性工作，誰愛幹誰幹去。
    反正他不幹。
    ……
    林凡幹回到家，
    “嗡——嗡嗡——”
    林凡口袋裏的手機，跟瘋了似的震動起來。
    他掏出來一看。
    屏幕上，一連串的銀行短信通知，跟刷屏一樣彈了出來。
    叮！
    【您尾號XXXX的賬戶入賬：100,000,000.00元（陸軍競賽獎金）】
    叮！
    【您尾號XXXX的賬戶入賬：60,000,000.00元（總軍部特別貢獻獎）】
    叮！
    【您尾號XXXX的賬戶入賬：100,000,000.00元（龍科院總院傑出人才獎）】
    一億！
    六千萬！
    一個億！
    林凡看著那一長串的零，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兩個億，加六千萬，再算上自己卡裏剩下的四千萬……
    整整三個億！
    林凡點開手機銀行APP，看著餘額那一欄，那個刺眼的“3”後麵跟著一長串的“0”，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靠沙發上，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林凡翹起了二郎腿。
    “三億！有這筆錢兜底，蓋亞世界那邊就算天塌下來，老子也能用錢給它頂回去！”
    他心情大好，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個熟悉的手遊圖標。
    【文明沙盤】
    遊戲載入。
    然而，當他將視角，從新大陸那片狂熱的信仰氛圍，緩緩切換到整個蓋亞星球的宏觀地圖時。
    林凡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
    ……
    整個遊戲界麵，被一片猩紅色的【危機警報】粗暴地覆蓋！
    但當林凡的手指，將地圖拖拽到兩大洲之間的遠海區域時，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在那片廣闊無垠的海洋深處，一片地圖上原本標注為“風暴角”的獨立島嶼群上，
    紅色光點的密度高到令人頭皮發麻，在區域的中心，甚至已經變成了不祥的紫黑色！
    海王類，根本沒有退卻！
    它們在被“神衛”機甲的軌道炮打怕了之後，竟然學聰明了！
    它們放棄了強攻，轉而尋找了一個絕對安全的產卵地！
    遊戲畫麵裏，蓋亞文明的最高執政官希亞，正和新大陸的各國領袖召開緊急視頻會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死灰般的絕望。
    “它們破壞了周圍所有的冰層，以數千公裏的海洋作為天然護城河，我們根本過不去！”
    “偵察機傳回的畫麵顯示，無數成年的海王類在海中巡邏，任何船隻都無法靠近！”
    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個更恐怖的事實。
    雖然海王類的新巢穴離大陸很遠，危機似乎不會在他們這一代爆發。
    但等那些能在陸地孵化的大量新一代海王類成長起來，再進化出更強的陸地適應性……
    它們遲早會以更恐怖，更龐大的姿態，卷土重來！
    到那時，就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他們的子孫後代，將無路可退！
    一位蓋亞的首席工程師，麵色慘白地匯報著最後的結論，聲音都在發抖。
    “我們的‘神衛’機甲，是純粹的陸戰單位，根本無法渡過數千公裏的遠海，去攻擊它們的巢穴。”
    新大陸的領袖們一片死寂。
    他們比誰都清楚，在海裏，沒有人會是海王類的對手。
    “唯一的辦法……”
    希亞站了起來，她的聲音打破了會議室的死寂。
    “就是發展航空技術，從空中，直接打擊它們的陸地巢穴！”
    這個提議，讓現場所有人都是一愣。
    一位新大陸的物理學家，痛苦地搖了搖頭。
    “尊敬的執政官殿下，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們這個世界的大氣中，含有大量特殊的金屬微粒。”
    “任何常規的內燃機、渦輪風扇發動機，隻要進入高空，都會因為吸入這些微粒而劇烈磨損，最終在空中解體、爆炸！”
    飛行，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一道由這個世界最底層的物理法則，構成的天塹！
    關於這一點，希亞當然知道。
    但她知道，已經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