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柳青忍不住補充問道：
    “老王爺，這種箭頭製作是否有什麽獨特訣竅？是否極為困難？”
    郭煒讚許地看了柳青一眼，這小子比他爹機靈：
    “問得好。確實麻煩，核心有三處細節，不是參與過當初研發打造的老人，絕對不知道。
    就算知道，沒有特製的鋼模和淬火工藝，也仿不出來。”
    白庚急忙問：“那現在朝中，都有誰知道這全套工藝？”
    郭煒掰著手指頭，慢悠悠地說道：
    “朝中的話...老頭子我算一個，慕英那小子是一個，威遠侯楊和隆、龍威將軍胡破虜、忠勇侯蕭伯當...哦，對了，還有你二哥，魯王白澶。
    他當年在軍械司待過一段時間，全程參與了。”
    白庚脫口而出：
    “難道還真跟我二哥有關？！”
    說完立刻捂住嘴，心虛地四下看了看。
    郭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哦？梁王是懷疑你二哥私鑄軍械？”
    “沒有沒有！”
    白庚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沒證據的事，不能瞎說，不能瞎說...”
    柳青卻陷入了沉思，喃喃道：
    “除去老王爺和慕國公，剩下四位...都有可能。
    但他們私鑄這種專門對付重甲的箭頭...是為了什麽？”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駭然，
    “除非他們的目標是...京師的...重甲軍！”
    郭煒哈哈一笑，打斷了柳青的話，重新躺回搖椅裏：
    “好了好了，老頭子我乏了，該說的都說了。
    梁王，柳小子，你們自個兒查去吧。有需要老頭子幫忙的，再來。”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白庚和柳青雖然還有滿肚子疑問，但也隻能行禮告退。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郭煒搖了搖頭，重新閉上眼睛假寐。
    這時，從旁邊的假山後，轉出一個身影，正是郭煒的長子，兵部侍郎郭子敬。
    他早就下朝回府，恰好撞見白澶來訪，便躲了起來偷聽，後來白庚來了，他隻好繼續藏著。
    郭子敬眉頭緊鎖，走到父親身邊：
    “爹，您這是...魯王那邊您含糊其辭，梁王這邊您又幾乎和盤托出？
    這...這不立刻上報陛下嗎？”
    郭煒眼睛都沒睜，懶洋洋地問：
    “對咱家有影響嗎？”
    郭子敬一愣：“什麽？”
    “白澶成功了，對我郭家有何影響？他敢動我嗎？他不得供著我？
    白庚查出了真相，告訴陛下，他是從我這兒得的線索，陛下隻會覺得我老頭子忠心可嘉，暗中點撥。
    就算陛下查到白澶來找過我，我也可以說是為了避嫌，才通過白庚把消息遞上去。
    橫豎...對我靖淩王府，有半點壞處嗎？”
    郭子敬看著自己老爹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半晌，才憋出一句：
    “爹...您可真行...”
    這老狐狸，是半點虧都不吃，穩坐釣魚台，哪邊風大往哪邊倒啊！
    郭煒哼哼兩聲，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消停日子沒過夠呢...讓他們小子們先鬧去吧...”
    隻是這京城的天，眼看著，就要被這幾個不省心的王爺，徹底攪亂了。
    出了靖淩王府那厚重的大門，午後的陽光晃得白庚有點眼暈。
    他站在石階上，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感覺腦袋裏像塞了一團被貓玩過的毛線，亂糟糟的還帶著點抓狂。
    “柳青啊...
    ”白庚哭喪著臉，聲音都帶上了顫音，
    “我怎麽覺得...這事情的發展方向，它開始朝著‘本王控製不住’的深淵一路狂奔了呢？”
    柳青的臉色同樣凝重，他低聲道：
    “王爺，此事牽扯甚廣，已非我等能夠私下處置。依下官之見，應立即稟明陛下！遲則生變！”
    “對對對！找爹！關鍵時刻還得靠爹！”
    白庚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此刻皇帝老爹在他心中的形象無比高大光輝，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兩人立刻上馬，朝著皇宮疾馳而去。
    路上，白庚和柳青梳理著這團亂麻：
    “你看啊，關鍵點就是城西那塊地發現了不該出現的破甲錐。
    郭老王爺說了，這玩意兒京城絕對沒有，會造的就六個人。”
    “郭老王爺自己和咱嶽父慕英，可以排除，自己人。”
    “那就剩下威遠侯楊和隆、龍威將軍胡破虜、忠勇侯蕭伯當，還有我二哥魯王白澶。”
    “楊和隆嫌疑最大，朝堂上就他跳得最歡，拚命阻止慕英去查。
    如果五哥白綸那個‘廢柴推理’真的靈光了，那我二哥...呃...”
    白庚說到這，自己都覺得有點荒誕，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
    “那二哥的動機似乎也挺充分？”
    柳青補充道：
    “王爺分析得是。但無論是哪位，身份都極為敏感特殊。
    沒有陛下的旨意，我們若擅自深入調查，隻怕不僅查不出真相，反而會打草驚蛇，甚至引火燒身！”
    “沒錯！”
    白庚深以為然，
    “這渾水太深了，本王這小身板下去，估計一個浪頭就沒了！
    必須讓父皇這個大個子下來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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