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依拿著食盒說道：“我也去吧，王爺傷勢還沒好，我跟著也能防止他出什麽事。”
    暮雨柔、沈幼楚和徐可依三人提著食盒，踏著月色來到中書省衙門。隻見偌大的官署一片漆黑，唯有正廳方向透出微弱而倔強的燈光，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孤寂。
    三人推門進去，眼前的景象讓她們倒吸一口涼氣。
    柳青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體幾乎被散落的公文案牘淹沒，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嘴裏發出無意識的囈語：
    “流放嶺南！流放嶺南！流放嶺南！…”
    白庚更慘，整個人趴在主案上，腦袋埋在一堆高高的公文下麵，隻露出一個後腦勺，一隻手還死死攥著毛筆，另一隻手無力地垂著，仿佛已經燃盡了最後一絲生命值。
    而唯一還在“工作”的蕭羽，狀態最為嚇人。
    她坐在另一張案幾後，運筆如飛，速度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仿佛開了八倍速。
    但她雙眼赤紅，頭發淩亂，嘴裏不停地念叨著，聲音森寒而癲狂：
    “駁回！斬立決！”
    “異議無效！絞刑！”
    “貪墨十文？滿門抄斬！通通死刑！死刑！！”
    “我的媽呀！”
    暮雨柔驚呼一聲，“快！快把他們搶救回來！”
    三人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地把柳青從公文海裏拖出來，把他搖醒；
    又把白庚從“案牘墳堆”裏刨出來，給他灌水順氣；
    最後奪下了蕭羽手中快要寫禿的毛筆，強行讓她停止了“死刑宣告”。
    柳青將兩張空案幾拚在一起，總算騰出了一塊能放碗筷的地方。
    香氣四溢的飯菜擺上桌，總算讓這三個快要猝死的打工人恢複了一點生氣。
    暮雨柔看著空蕩蕩的中書省大廳，疑惑地問：“其他人呢？怎麽就你們三個？”
    白庚有氣無力地扒拉著飯，生無可戀地說：“都…都下班回家了啊…”
    暮雨柔：“？？？你是領導，你在這加班加到快暴斃，他們都不跟著加班？！”
    柳青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憤憤不平地解釋：
    “他們說…這些都是需要王爺親自批複的機要公文…
    他們留著也沒用…幫不上忙…還不如…不如不打擾王爺…”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不信。
    徐可依蹙著秀眉：
    “不能讓他們先初審一遍，篩選出重要的，附上意見再遞上來嗎？
    這樣殿下也能輕鬆點。”
    蕭羽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眼神恢複了部分清明，搖頭道：
    “不行。江南士族正想方設法搞事情，如果讓他們的人初審，很可能會故意隱瞞、歪曲甚至扣押重要情報。
    所以…每一份公文，都必須由我們親自過目…”
    這工作量，想想就令人絕望。
    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壓抑，除了沒心沒肺、正在猛吃的沈幼楚，其他人都沒什麽胃口。
    就在這時，蕭羽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猛地放下筷子：
    “王爺！六部之中，是不是並非全是江南士族的人？”
    白庚歎了口氣：
    “那肯定不是啊，也有一些寒門出身的官員，但大多職位不高，被打壓得厲害。”
    蕭羽猛地一拍桌子，嚇得沈幼楚差點噎住：
    “那就把他們召集起來！全部調到中書省來！就以協助處理公務的名義！
    我們組建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小六部’班子！
    讓這些寒門官員來負責初步批複和運作具體事務！
    我們隻需要把握方向和最終決策！”
    徐可依驚訝地掩住嘴：“這…這不就等於是在中書省裏另立了一個…小朝廷？”
    蕭羽興奮地點頭：
    “沒錯！就是小朝廷！這些人現在受我們提拔，將來就是我們的班底！等王爺日後榮登大…”
    她看到白庚殺人的目光，立刻改口，
    “…等日後王爺成就大業了，這些人立馬就能上崗，都是現成的人才！”
    白庚扶額：“你可別再提那四個字了…”
    但他不得不承認，蕭羽這個提議極具誘惑力。
    這就像唐朝李世民的天策府，太子的東宮屬官，或者明朝的內閣雛形，確實能極大提高效率，打破江南士族的政務壟斷。
    “行！”白庚一拍大腿，
    “明天我就上朝，奏請陛下，看看能不能給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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