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悲壯而決絕，極大地激勵了守軍的士氣。
    然而，白庚沒注意到，一個身影晃晃悠悠地登上了城樓。
    正是江天柱。他茫然地看著四周慘烈的戰場，渾濁的雙眼充滿困惑：
    “這……這不是永城縣……這是哪兒？汴州？張讚呢？是不是北齊打過來了？”
    他的目光落在被綁在旗杆上的白庚身上，歪著頭辨認了一下，忽然眼神一亮，喃喃道：
    “張讚？是張讚老弟！沒錯，這是汴州！我和張讚在守汴州！”
    下一刻，這瘋癲老將猛地抽出腰刀，氣勢陡然一變，聲若洪鍾：
    “都聽我指揮！會拉弓的給我壓住側翼！還有勁的給我拿起盾牌補上缺口！長槍準備——！”
    正準備拚死一搏的白庚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指揮聲，愕然扭頭：
    “？？？臥槽！你指揮？”
    白庚看著潮水般湧上城頭的叛軍，內心一片冰涼。完了，這下真要交代在這兒了，也不知道閻王爺還給不給自己第二次機會。
    然而，下一秒發生的事讓他整個人都麻了。
    江天柱，不知從哪又撿起一把腰刀，手持雙刀，眼神雖然依舊有些渾濁，但口中發出的指令卻清晰無比：
    “左翼弓手三輪拋射！右翼滾木對準雲梯！刀盾手隨我上前！”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如同脫韁的猛虎，又好似開了“真·三國無雙”的隱藏角色，揮舞雙刀殺入剛剛登城的叛軍之中。
    刀光閃爍，血花飛濺，江天柱步伐詭異，雙刀舞得水潑不進，所過之處，叛軍如同割麥子般倒下，腳下不一會就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屍山！
    這突如其來的神勇，極大地鼓舞了守軍的士氣！
    殘存的士兵們發一聲喊，跟著這位突然“天神下凡”的老將軍，竟一鼓作氣，又將叛軍的這一次進攻硬生生打了回去！
    打退敵軍後，江天柱毫不停歇，立刻嘶啞著指揮眾人：
    “快！搶修缺口！搜集所有能用的磚石！把火油抬上來！”
    城頭上活下來的士兵們都下意識地聽從了他的命令，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還被綁在旗杆上的白庚，意思很明顯：
    剛才太亂，聽這老頭的指揮是本能，現在呢？到底聽誰的？
    白庚見狀，急忙大喊：
    “都聽江老將軍的！他現在清醒著呢！快按他說的做！”
    這句話剛喊完，仿佛觸發了什麽奇怪的開關，正在指揮若定的江天柱猛地轉過頭，目光鎖定白庚，雙眼瞬間又蒙上了一層熟悉的紅色血絲，張口就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白庚！我弄死你！”
    白庚：“……我尼瑪！師父啊！你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掉鏈子啊！”
    他現在被綁著，說實話他現在覺得自己有病。
    把自己綁在這裏這不是給叛軍和江天柱當活靶子嗎，要不是胡破虜一直在他身邊，他剛剛小命不知道交代幾回了。
    他慌忙喊道：“我不是白庚！你看我被綁著呢！我是好人！”
    江天柱動作一頓，歪著頭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白庚，眼中的紅光漸漸消退，“哦”了一聲，然後居然走過來，蹲下身，拍了拍白庚的肩膀，語氣帶著歉意：
    “沒嚇到你吧？對不起啊……”
    說完，又自顧自地走到一邊，開始念叨：“弄死白庚……弄死白庚……”
    一旁的胡破虜看得都快哭了：
    “殿下……這……這現在該如何是好啊？”
    白庚咬著牙，雖然被這老瘋子搞得心力交瘁，但剛才那短暫的清醒指揮卻讓他看到了一線生機：
    “老胡！他剛才布防的手段和節奏，我看了個大概！
    趁現在，抓緊按他清醒時說的做！搶修城防！火油！快把火油運上來！”
    胡破虜得令，連忙跑去安排。
    白庚看著他的背影，欲哭無淚地小聲補充：
    “先特麽把我放下來啊！”
    城外，白澶大營。
    白澶已經快把牙咬碎了：
    “他娘的！白庚那個廢物點心什麽時候這麽能扛了？！”
    郝仁小心翼翼地上前，並把臉遞過去，動作極其熟練：
    “陛下，再攻不下來，等郭煒的援兵一到，咱們可就……”
    “啪！”
    熟悉的耳光聲響起。
    白澶罵道：“廢話！我能不知道？！按我的估計，他們絕對撐不過下一次進攻！
    江州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郭煒敢不管不顧地衝過來，就等著被咬尾巴吧！
    他們沒那麽快！趕緊的，組織最後一次進攻！老子親自督戰！”
    白澶這邊急得跳腳，白庚在城頭也是心焦如焚。
    他看著城外再次集結、規模更勝從前的敵軍，又瞅了瞅身邊還在碎碎念“弄死白庚”的江天柱，哀歎道：
    “師傅啊！您老人家不能神一場鬼一場啊！再來一次‘無雙’行不行？”
    就在這時，一群身影顫巍巍地登上了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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