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欣慰地看向下方唯一“正常”的兒子白庚。
    隻見白庚緊閉著雙眼，身體隨著均勻的呼吸微微搖晃，然後，腦袋一歪，站著睡著了。
    白穆看著這最後一絲“正常”的希望也在他眼前破滅，終於徹底崩潰，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滿了絕望和荒誕：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大靖……大靖要完了！朕的兒子……哈哈哈！”
    眾朝臣看著狀若瘋癲的皇帝，站著睡覺的梁王，以及剛剛那個喊著要“一輩子當太子”甚至不惜換爹的太子，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
    得……他們老白家，連老子帶小子，這次是……全瘋了！沒一個漏網的！
    退朝後，白庚迷迷糊糊地拿著兵符，去宮闈禁軍那裏調兵。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問旁邊的柳青和蕭羽：
    “我最後……好像看見我爹大笑著喊著什麽‘退朝了’，我大哥也不在了……這是怎麽回事？我是不是站著做了個噩夢？”
    柳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充滿了同情和一絲後怕：
    “大哥，家裏攤上……六個這樣的，我覺得陛下能堅持到現在挺厲害的，真的。”
    蕭羽則保持著冷靜，提醒道：“殿下，調完兵需立刻前往安定門，時間緊迫。”
    白庚甩甩頭，努力驅散睡意和“全家發瘋”的魔幻感，對柳青說：
    “青弟，你去告訴何誌磊，讓他直接去安定門等我。我和蕭羽點齊兵馬隨後就到。”
    與此同時，前往建康的官道上。
    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內，秦王高年拉開了車簾，看著道路兩旁井然有序的村落，以及村民們臉上相對富足安寧的神情，不禁感歎：
    “這南邊……確實是好啊。還未進城，僅是這城外，就如此繁庶，家家戶戶看著都過得不錯。”
    他身邊，一個相貌姣好卻作男子打扮的年輕人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嬌憨和不耐：
    “二叔，咱們還有多久能到啊？我快餓死了！這一路給我顛簸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這“少年”自然就是女扮男裝偷跑出來的朝陽公主高倩。
    她這次軟磨硬泡跟著來，就是想親眼看看自己未來要嫁的夫君長什麽樣子。
    說實話，比起那些被嫁到塞外，需要服侍爺孫幾代的公主，她能嫁到同文同種的南靖，已經算是幸運至極了。
    高年放下車簾，看著自己這個不省心的侄女，無奈地歎了口氣：
    “朝陽，這次本就是你偷跑出來，我無奈才帶著你。
    現在局勢不同往日，你也看到了，我們高家雖然都是漢人，但那些漢人門閥，心裏認的隻有他們‘白耗子’一家！
    趁先皇駕崩，將我們逼到西邊，扶持小白耗子白澶上位……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他語氣嚴肅地叮囑，
    “所以你可得小心點，千萬別暴露了身份，也別犯了什麽忌諱，讓他們在談判桌上找到能壓我們一頭的籌碼。”
    高倩眨了眨大眼睛，顯然沒太把二叔的政治課聽進去，反而好奇地問：
    “二叔，你說……我會嫁給誰啊？
    聽說‘白耗子’家的人長得都挺好的，那個白澶……我遠遠見過一次，是挺帥的。”
    高年：“……”
    他感覺自己剛才那番語重心長完全是對牛彈琴。
    但麵對自己寵愛的侄女，他還是耐著性子，語氣複雜地回答：
    “是……都不算醜。但是……精神方麵……嗯~”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還行吧。反正……據說不打人。應該……吧。”
    高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裏對即將見到的“白耗子”一家，充滿了好奇，以及一絲源自她二叔那不確定語氣所帶來的……微妙預感。
    高年一行人的馬車軲轆軲轆，逐漸逼近了巍峨的安定門。
    與此同時，白庚帶著他的人馬也剛好趕到，雙方在距離城門還有一箭之地的地方，形成了某種微妙的“對峙”。
    高年透過車窗看到對麵儀仗，立刻喊停了車隊。
    女扮男裝的高倩疑惑道：“二叔，這是要幹嘛？不直接過去嗎？”
    高年整理了一下衣冠，低聲道：
    “咱們是來求人辦事的，姿態得放低，禮節得到位。現在下轎，步行過去，以示尊重。”
    他嚴肅地看了高倩一眼，
    “還有，記住，別叫我二叔！你這次是偷跑來的，別讓對麵看出破綻！”
    說罷，高年率先下了馬車，高倩也趕緊跟著跳了下來，學著使團其他人的樣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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