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不再理會他，對著下方正要指揮大軍“衝鋒”的慕英吼道：
    “慕英！你要幹什麽？！”
    慕英看到白穆出現，先是一愣，隨即更加認定陛下是被太子脅迫了，不然怎麽會替太子說話？他立刻用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
    “陛下——！您別怕！臣這就來救您——！！白威逆賊！還不快放了陛下！”
    白穆差點被這耿直的親家給氣樂了：“？？？？你是要救我還是要造反？！”
    慕英思路清晰，邏輯“嚴謹”地繼續吼道：
    “白威！你居然……居然已經逼迫陛下退位，自己登基了？！”
    白威在一旁簡直要瘋魔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對著慕英喊道：
    “我登基？！我從哪看出來的？！
    慕國公！你這理解能力……是專門去梁王府進修過嗎？！
    怎麽跟白庚一個德行！”
    白穆看著下麵一群被慕英帶偏節奏、滿臉“原來如此”的朝臣，隻覺得血壓飆升，忍不住吼道：
    “不是造太子的反！是造我的反！我的！明白嗎？！”
    慕英：“？？？？啊？”
    他舉著劍，愣在了原地，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了。
    造……造陛下的反？那我現在是在幹嘛？
    白穆看著下麵一群智商仿佛集體掉線的臣子，不禁開始深深懷疑人生
    ——就憑這些人的腦子，當年到底是怎麽通過科舉，混進朝廷核心圈的？！
    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平生力氣，試圖把跑偏到姥姥家的劇本拉回來：
    “都給朕聽清楚了！從始至終！都是朕的安排！
    倒是你們！聚集於此，刀兵相向！是誰的安排——！！”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下麵悲憤交加的白庚打斷了。
    白庚根本不管他爹在說什麽，他眼裏隻有那個“裝著蕭羽人頭的盒子”，他用盡全身力氣，對著城樓上的白穆吼道：
    “爹——！！我就問你一句話！我要讓西齊的人，給我羽兒陪葬！行不行——！！”
    白穆看著這個一根筋的兒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故意板起臉：
    “朕要是說……不同意呢！”
    白庚聞言，臉上露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他挺直腰板，仿佛在宣布一個偉大的決定，聲音擲地有聲：
    “那爹！抱歉了——！兒子今天，就隻能自己當皇帝！然後下令處死他們了——！！”
    慕英在下麵聽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猛地扭頭看向身旁的女兒暮雨柔，眼神裏充滿了“你坑爹啊？！”的控訴。
    暮雨柔被老爹看得心虛，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用細若蚊呐的聲音甩鍋：
    “都……都是白庚跟我說的……”
    遠處正在“宣示主權”的白庚：？？？？我跟你說了啥？
    慕英被這夫妻倆氣得差點仰倒，指著白庚，痛心疾首地罵道：
    “感情……感情從頭到尾，是你小子想造反——！！”
    白庚此刻已經徹底進入了自己的悲情英雄劇本，他環視四周，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悲壯：
    “我白庚，今天就一句話！我不是想做皇帝！
    我就想要一個公道——！！你們！跟不跟我幹——！！”
    半個時辰後。
    金鑾殿。
    氣氛……十分微妙。
    白庚被拇指粗的繩子捆得跟個端午節的粽子似的，直挺挺地躺在大殿冰涼的金磚地麵上，一臉的生無可戀和茫然。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腦子裏反複回蕩著這個問題。
    說好的飛龍騎臉呢？說好的優勢在我呢？怎麽就被捆成這樣了？
    龍椅上，白穆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聽著下麵以文官f4為首的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為自己辯解，中心思想高度統一：
    “陛下明鑒！臣等是被梁王蒙蔽脅迫忽悠來的！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啊！”
    白穆懶得聽他們廢話，目光投向地上的“粽子”，語氣聽不出喜怒：
    “老六，鬧也鬧了，反也反了，現在，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白庚躺在地上，第一次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因為感到深深的無力而憤怒。
    他發現自己所謂的權勢、財富、人脈，在真正的皇權麵前，是如此不堪一擊。
    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兩行熱淚從眼角滑落，混合著灰塵，在他臉上衝出兩道泥溝。
    他閉上了眼睛，聲音沙啞而絕望，帶著一種認命般的悲涼：
    “兒臣……無話可說。願陛下……放過他們。
    柳青，何誌磊，慕國公，還有那些官員……他們都是被我騙來的，是被我裹挾的！
    千錯萬錯，錯都在我白庚一人！
    隻求……隻求陛下開恩，等我死後……能讓我……跟我夫人蕭羽……合葬在一起……”
    他說著，艱難地轉動脖子，看向一旁神色複雜的暮雨柔，說出了讓所有人匪夷所思的話：
    “雨柔……我對不起你。
    本想好好幹出個樣子，讓你這個監督員臉上有光，把轉正辦得風風光光……
    如今一步踏錯，萬劫不複……我到了下麵，會解釋清楚的……
    都怪我……怪我無能，不能陪你共度往後餘生了……”
    他又看向眼圈發紅的柳青：
    “兄弟……大哥……先走一步。你……你好好照顧我家裏人……咱們……來世再做兄弟……”
    接著看向一臉“殿下您何必如此”的何誌磊：
    “老何……我屋裏床頭櫃下麵，第三個暗格裏……偷藏了點私房錢……不多，但……應該夠你和蓮兒姑娘，好好過完下半輩子了……”
    暮雨柔：？？？？私房錢？不多？不多到能幫倆人過後半輩子？
    最後，他望向臉色古怪的太子白威，語氣帶著最後的懇求：
    “大哥……幫我……跟父皇求求情……我白庚，可以受千刀萬剮，可以淩遲處死！
    隻求……隻求放過其他人……”
    至於他爹白穆……白庚把腦袋一扭，用鼻子發出一聲重重的：
    “哼~！！”
    意思很明顯：我跟你沒話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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