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高懸。
    林夜踩著破碎的瀝青路麵，朝市中心方向走去。
    他的腳步聲在死寂的街道上回響，與遠處零星的慘叫、怪物的嘶吼形成詭異的三重奏。
    【罪孽值：240】
    【效果：全屬性額外提升24點（每10點罪孽值提升1點全屬性）】
    屬性麵板上，這個新增的加成讓林夜現在的實力又提升了一截。
    但真正讓他關注的，是那個“億倍暴擊補償”。
    “不是每次受傷都會觸發。”
    林夜複盤剛才的戰鬥：“第一次被咬，扣了45點血，觸發了。後來那些裂口獸的攻擊，扣血都是0，所以沒有觸發補償。”
    他看向自己皮膚表麵那層幾乎看不見的金色微光。
    四十五億防禦力。
    這個數字太誇張，誇張到林夜自己都無法理解它到底意味著什麽。
    他走到一輛側翻的轎車旁，伸手抓住車底盤。
    用力一抬。
    重達一噸多的轎車，被他單手掀了起來，在空中翻滾兩圈，重重砸在二十米外的商鋪牆麵上。
    轟隆！
    牆體坍塌，煙塵四起。
    “力量……大概在普通人三十倍左右。”
    林夜估算著，這應該是等級、稱號、罪孽值加成以及那1%可能觸發的防禦轉化帶來的綜合效果。
    很強，但還沒到一拳崩山的程度。
    “所以億倍暴擊是特例，不是常態。”
    這個認知讓林夜鬆了口氣。
    如果真的每次受傷都觸發億倍暴擊，那這遊戲就徹底沒意思了——他會直接無敵到無聊。
    但即便如此，現在的他也足夠恐怖。
    “需要測試一下觸發條件。”
    林夜環顧四周，目光鎖定了一隻正在啃食屍體的裂口獸。
    那怪物察覺到視線，抬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
    裂口獸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動物本能告訴它：逃！立刻逃！
    但它剛轉身，林夜已經出現在它麵前。
    “別怕。”
    林夜伸出手，在裂口獸驚恐的眼神中，主動用手指抵在它的一顆獠牙上。
    輕輕用力。
    指尖皮膚被刺破。
    【你受到裂口獸（幼生體）的攻擊】
    【生命值1（強製傷害）】
    【當前生命值：99/100】
    【警告：你已進入‘輕微流血’狀態】
    沒有觸發。
    億倍暴擊補償的提示沒有出現。
    林夜皺眉，鬆開手。裂口獸趁機連滾帶爬地逃竄，但沒跑出幾步就被一顆石子貫穿頭顱。
    【你擊殺了裂口獸（幼生體），獲得經驗值10點】
    【罪孽值+1】
    “強製傷害不觸發？還是說傷害值太低？”
    林夜思索著，走向下一隻怪物。
    接下來的半小時，他成了這片街區的“魔鬼研究員”。
    測試一：讓2級裂口獸全力撕咬手臂。
    結果：傷害0，未觸發暴擊補償。
    測試二：找到一隻5級“毒刺爬行者”，讓它的毒刺刺入皮膚。
    結果：【生命值8（中毒）】，觸發流血和中毒狀態，但依舊未觸發暴擊補償。
    測試三：主動從三層樓跳下，摔傷自己。
    結果：【生命值22（墜落傷害）】，未觸發。
    “所以不是所有傷害都能觸發。”
    林夜站在一堆怪物屍體中間，腳下是粘稠的血泊。
    “第一次觸發時，係統提示是‘極致的惡意’。”
    “裂口獸的那一擊，是帶著殺意、想要我命的攻擊。而後來這些……要麽是測試，要麽是怪物在恐懼中倉促的反擊。”
    “也就是說——”
    林夜眼睛亮了起來。
    “隻有真正威脅到我生命、帶著強烈惡意的攻擊，才有可能觸發億倍暴擊補償。”
    “而且，觸發的補償類型是隨機的。第一次是防禦力，下次可能是力量、速度，甚至是某種技能或天賦。”
    這個結論讓他既興奮又警惕。
    興奮的是，這個外掛並非無腦強，它有觸發條件，需要特定情境。
    警惕的是——這意味著如果遇到足夠強大、能一擊秒殺他的敵人，而他沒能觸發暴擊補償，那就真的死了。
    “不能依賴暴擊。”
    林夜握緊拳頭：“自身的強大才是根本。”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人類的聲音。
    “快！這邊！剛才的動靜就是從這邊傳來的！”
    “小心點，可能是精英怪！”
    “怕什麽，咱們‘野狼幫’六個人，三個有戰鬥天賦，還怕一隻精英怪？”
    腳步聲迅速接近。
    林夜轉頭，看到六個男人從街角拐出來。
    他們穿著髒兮兮的工裝或運動服，手裏拿著鋼管、砍刀，為首的是個光頭壯漢，滿臉橫肉，右臂上紋著青色狼頭。
    六人看到林夜，以及他周圍滿地的怪物屍體，全都愣住了。
    “這……這些都是你殺的？”一個瘦高個結結巴巴地問。
    光頭壯漢眼睛眯起來，上下打量林夜。
    年輕，看起來不到二十歲。衣服幹淨，沒有傷口。周圍沒有隊友。
    獨自一人，殺了至少三十隻怪物？
    “兄弟，混哪條道的？”光頭開口，聲音粗啞，“我是野狼幫的老大，王強。D級天賦‘肌肉硬化’，力量是常人兩倍。”
    他展示般地一拳砸在旁邊電線杆上。
    咚！
    電線杆微微震顫，留下淺淺的拳印。
    另外五人露出崇拜和敬畏的表情。
    林夜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們。
    王強皺了皺眉，對方的平靜讓他有些不爽。
    “小子，我問你話呢。”他上前兩步，“這些怪物真是你殺的？怎麽殺的？你覺醒了什麽天賦？”
    他的眼神裏帶著貪婪。
    如果這小子真有什麽強力的戰鬥天賦，那要麽拉攏，要麽……
    “E級天賦。”林夜終於開口，語氣平淡，“萬眾矚目。”
    死寂。
    然後——
    “噗哈哈哈哈！”
    六個人笑成一團。
    “E級？！還他媽是那個全球倒數第一的嘲諷天賦？”
    “小子你吹牛逼也打打草稿行嗎？就你這天賦，能活到現在都是奇跡！”
    “王哥，這小子肯定在撒謊！這些怪物說不定是別的強者殺的，他剛好路過撿漏！”
    王強也笑了，但笑容很冷。
    “小子，耍我？”
    他邁步上前，伸手想抓林夜的衣領。
    但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林夜的眼睛。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不是強裝鎮定，而是真正的、看螻蟻一樣的平靜。
    “我建議你別碰我。”林夜說。
    王強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橫肉抽搐。
    身後的小弟們起哄：
    “王哥，這小子嚇唬你呢！”
    “揍他！讓他知道知道誰才是老大！”
    “E級廢物也敢裝逼？”
    王強一咬牙，手繼續前伸。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林夜衣領的瞬間——
    轟！
    一股無形的力量以林夜為中心爆發！
    不是攻擊，不是技能。
    僅僅是……氣息。
    四十五億防禦力帶來的、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壓製，在剛才那一瞬間因為林夜情緒的細微波動，泄露了億萬分之一。
    但就是這億萬分之一，讓王強如遭雷擊！
    他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五米外的垃圾桶上，哐當一聲，垃圾撒了滿身。
    “王哥！”
    小弟們驚呼著衝過去扶他。
    王強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麵對遠古巨獸的螞蟻，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他聲音發顫。
    林夜沒回答，而是看向他們身後。
    街道盡頭，出現了三隻裂口獸。
    但那三隻怪物在看到林夜的瞬間，齊刷刷刹車，轉身就跑。
    “怪物……跑了？”瘦高個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王強卻猛地想到什麽，臉色更加蒼白。
    “仇恨鎖定……E級天賦萬眾矚目……怪物看到他應該第一時間撲上來才對……”
    “除非……”
    一個恐怖的猜想在王強腦中成型。
    除非這些怪物認識他。
    除非他殺過的怪物，多到讓整個族群的基因裏都刻下了“絕對不要招惹這個人”的本能恐懼。
    “走。”王強掙紮著站起來，“立刻走！”
    “王哥，這小子……”
    “我說走！”王強幾乎是吼出來的。
    六個人踉蹌著後退，看向林夜的眼神充滿恐懼。
    但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從側麵襲來！
    噗嗤！
    一根骨刺貫穿了瘦高個的胸膛，將他釘在牆上。
    “呃啊……”瘦高個瞪大眼睛，鮮血從口中湧出。
    “敵襲！”
    王強怒吼，轉身看向骨刺射來的方向。
    從一棟寫字樓的二樓窗口，跳下來三隻……人形怪物。
    它們有著類人的軀幹，但皮膚是暗紫色的，手臂延長成骨刃，脊椎處長出骨刺，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張布滿利齒的圓盤狀口器。
    【名稱：刃魔（初級）】
    【等級：7】
    【屬性：力量25、敏捷30、體質18、精神5】
    【技能：骨刺投射、快速斬擊】
    【威脅評估：中等（對普通人類是屠殺者）】
    “7級！三隻！”一個染黃毛的小弟聲音都變調了。
    剛才他們殺一隻5級裂口獸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死了兩個人。
    現在三隻7級？
    “跑！分散跑！”王強當機立斷。
    但刃魔的速度更快。
    其中一隻刃魔雙臂骨刃揮舞，化作殘影，瞬間將一個想逃跑的小弟切成四段。
    另一隻刃魔連續投射骨刺，將另外兩個小弟釘死在地麵。
    短短五秒，野狼幫六人，隻剩下王強一人。
    王強背靠牆壁，雙腿發軟，臉色慘白如紙。
    “完了……全完了……”
    他絕望地看向林夜。
    那個年輕人還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三隻刃魔殺光小弟後，齊刷刷轉向林夜。
    仇恨鎖定生效了。
    但它們沒有像裂口獸那樣直接撲上來，而是謹慎地分散開，呈三角包圍陣型，骨刃微微壓低，做出攻擊姿態。
    它們在觀察。
    這些怪物的智力，明顯比裂口獸高。
    “兄弟……不，大哥！”王強突然噗通跪下，“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
    林夜看了他一眼。
    “剛才你想抓我衣領的時候，可沒這麽客氣。”
    “我錯了！我該死！”王強瘋狂扇自己耳光，“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救我一命，我這條命就是您的！”
    林夜沒再理他，而是看向三隻刃魔。
    其中一隻刃魔按捺不住，率先發起攻擊！
    它身形如電，骨刃直刺林夜咽喉！
    快！
    這一擊的速度，至少是裂口獸的三倍！
    林夜沒有躲。
    他想測試。
    測試7級怪物的全力一擊，能否觸發暴擊補償。
    骨刃刺在咽喉皮膚上。
    【你受到刃魔（初級）的攻擊】
    【生命值0（防禦過高，未破防）】
    【刃魔（初級）受到反震傷害：85（骨刃崩裂）】
    刃魔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整條骨刃手臂炸開，紫黑色的血液噴濺。
    但另外兩隻刃魔抓住這個空隙，同時發動攻擊！
    一隻攻向林夜後心！
    一隻攻向林夜雙眼！
    這一次，林夜動了。
    他側身，避開刺向後心的骨刃，同時抬手，精準抓住攻向眼睛的那隻刃魔的手腕。
    用力一捏。
    哢嚓！
    腕骨粉碎。
    刃魔慘叫，另一隻骨刃橫掃而來。
    林夜低頭躲過，另一隻手握拳，轟在刃魔胸口。
    砰！
    沉悶的響聲。
    刃魔的胸腔塌陷下去，整個身體倒飛十幾米，撞進商鋪裏，沒了動靜。
    【你擊殺了刃魔（初級），獲得經驗值120點】
    【罪孽值+1】
    【掉落：白色裝備‘骨刃匕首’【表情】1】
    剩下兩隻刃魔，一隻斷了手臂，一隻剛剛攻擊落空。
    它們對視一眼，同時後撤，轉身想逃。
    “來了就別走了。”
    林夜彎腰，從地上撿起兩截崩斷的骨刺。
    甩手。
    咻！咻！
    骨刺精準貫穿兩隻刃魔的後腦。
    【你擊殺了刃魔（初級）【表情】2，獲得經驗值240點】
    【罪孽值+2】
    【你的等級提升至：7】
    【全屬性+1，獲得5點自由屬性點】
    【掉落：材料‘魔化骨片’【表情】4，殺戮積分【表情】150】
    三隻7級怪物，從出現到全滅，用時不到二十秒。
    王強跪在地上，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什麽？
    空手捏碎骨刃？一拳轟殺刃魔？隨手拋出的骨刺比子彈還準？
    這他媽是E級天賦能有的實力？！
    “大……大哥……”王強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林夜走到他麵前。
    “你剛才說，你的命是我的？”
    “是！是！”王強瘋狂點頭，“我王強這條命，從今天起就是大哥您的！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那好。”
    林夜蹲下來，看著他。
    “告訴我，這附近哪裏有更多的怪物，特別是……比這些刃魔更強的怪物。”
    王強愣住了。
    “大哥，您……您找更強怪物幹什麽？”
    “測試。”
    林夜站起身，看向市中心方向。
    那裏高樓林立，在血月下投出猙獰的剪影。
    更深處，隱約有龐大的黑影在建築間移動。
    “我想知道，現在的我，極限在哪裏。”
    王強咽了口唾沫。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抱上了一條……不得了的大腿。
    一條喜歡往怪物堆裏紮、把殺戮當遊戲的，瘋子的腿。
    “往東三個街區，有一個‘人民廣場’。”王強努力回憶，“我之前逃過來的時候，遠遠看到廣場上聚集了很多怪物，至少上百隻。中心位置好像有一個……發光的門。”
    “發光的門？”
    “對，紫色的，大概三米高，懸浮在半空。有怪物從裏麵出來。”
    傳送門？
    林夜眼睛眯起來。
    全球殺戮遊戲，怪物刷新點？
    “帶路。”
    “現……現在？”王強腿又軟了。
    “你有意見？”
    “沒！沒有！我這就帶路！”
    王強連滾爬爬站起來，朝東邊走去。
    走了幾步，他小心翼翼回頭：“大哥，還沒請教您尊姓大名？”
    林夜看著血月，吐出兩個字：
    “林夜。”
    王強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僵硬地轉過頭，臉上血色褪盡。
    “林……林夜？那個……全球公告上……”
    “嗯。”
    輕描淡寫的一個字。
    王強雙腿一軟，差點又跪下去。
    全球第一。
    罪孽之王。
    自己剛才居然想抓這種存在的衣領？
    “帶路。”林夜重複。
    “是！是！”
    王強幾乎是跑著往前帶路，背心已經被冷汗浸透。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廢墟般的街道。
    越往東走，街上的怪物屍體越多。
    有人類的，也有怪物的。
    牆壁上到處都是彈孔和爆炸痕跡，偶爾能看到軍裝的殘片——顯然軍方曾試圖推進到這裏，但失敗了。
    “前麵拐彎就是廣場。”王強壓低聲音，躲在牆角探頭去看。
    下一秒，他倒吸一口冷氣。
    “嘶——”
    林夜也看到了。
    那是一個至少兩個足球場大小的廣場。
    此刻，廣場上密密麻麻擠滿了怪物。
    裂口獸、刃魔、還有新的品種——如蜘蛛般八條腿的“爬行穿刺者”，漂浮在空中、如鬼火般的“幽影浮靈”。
    數量，至少三百。
    而在廣場正中央，懸浮著一道三米高的紫色光門。
    門內波紋蕩漾，每隔幾十秒，就有一隻新的怪物走出來。
    光門上方，懸浮著一行半透明的文字：
    【怪物傳送門（小型）】
    【等級：10】
    【耐久度：5000/5000】
    【說明：摧毀傳送門可獲得大量獎勵，並阻止該區域怪物刷新】
    【警告：傳送門周圍有精英單位護衛】
    果然。
    林夜目光掃過，很快鎖定了光門附近的四隻特殊怪物。
    它們體型明顯比同類大一圈，身上有暗金色的紋路。
    【刃魔精英（守衛）Lv9】
    【爬行穿刺者精英（守衛）Lv9】
    【幽影浮靈精英（守衛）Lv9】
    【裂口獸領主（守衛）Lv12】
    最後那隻裂口獸領主，體型如小型卡車，身上覆蓋著骨甲，口中滴落的涎水腐蝕地麵，冒出白煙。
    “四隻精英，一隻領主。”林夜舔了舔嘴唇，“有意思。”
    “大哥……咱們還是撤吧。”王強聲音發顫，“這數量太多了，而且那隻領主看起來就不好惹……”
    “撤？”
    林夜笑了。
    他看著廣場上三百多隻怪物，眼中閃過猩紅的光。
    罪孽值，現在還不到250。
    太少了。
    作為“罪孽之王”，這個數字可不夠看。
    “你在這裏等著。”
    林夜說完，邁步走出藏身的牆角。
    踏入廣場的瞬間。
    三百多隻怪物，齊刷刷轉頭。
    三百多雙眼睛，聚焦在他身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
    然後——
    “吼——！！！”
    震天的咆哮響徹夜空！
    所有的怪物，無論是正在進食的、遊蕩的、還是剛從傳送門走出來的，全部調轉方向，朝林夜狂奔而來！
    大地在震顫。
    黑壓壓的怪物潮水般湧來，猶如末日畫卷。
    王強癱坐在地，褲襠濕了一片。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但林夜隻是站在原地，活動了一下手腕。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