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蟠桃園的朱紅門楣時，瑤瑤已經抱著小竹籃，踮著腳往桃林裏鑽了。月白裙的裙角沾著晨露，龍鱗紋在光裏泛著細碎的銀，眉心的淡金龍元像顆被揉碎的小太陽，把她的臉映得紅撲撲的——昨天晚上她纏著娘親梳了半小時小辮子，綴著兩顆紅豆大的珍珠，此刻正隨著她的跑動晃啊晃，蹭得耳尖發癢。
    “小乖，慢點兒！”瑤瑤喊了一嗓子，袖筒裏的小白龍已經竄了出去。兩尺長的龍身裹著暖光，纏上最矮的那棵桃樹，龍角輕輕一挑，枝椏上的蟠桃就“咚”地掉進她懷裏。瑤瑤接住，用袖口擦了擦桃毛，咬了一口，甜汁順著下巴流到領口，把狐尾絨球都浸得軟乎乎的。她眯起眼睛笑：“比娘親昨天給的桂花糕還甜！”
    “阿九，幫我摘那個！”瑤瑤仰著頭，看樹頂那顆紅得像小燈籠的蟠桃——果臍滲著蜜色的汁，連桃葉都被染得發亮。領口的狐尾絨球動了動，九根蓬鬆的尾巴突然鑽出來，像柔軟的綢帶卷住最高的枝條往下拉。瑤瑤跳起來，指尖剛碰到蟠桃，樹枝突然晃了晃，她沒站穩往後倒——小乖趕緊甩著龍尾接住她，龍鱗暖得像曬過太陽的棉被，瑤瑤趴在他身上，笑得直打滾：“阿九你故意晃我！”
    “誰讓你把甜汁蹭我尾巴上！”阿九的聲音從絨球裏傳出來，尾巴尖沾著桃汁，蹭了蹭瑤瑤的手背。那軟乎乎的觸感像小貓咪的爪子，癢得瑤瑤縮了縮脖子，抱著蟠桃往桃林深處跑：“那我去摘最裏麵的！裏麵的蟠桃更大！”
    桃林裏的風都是甜的。瑤瑤跑過一棵又一棵桃樹，小乖的龍身纏在她腰上，幫她避開低垂的枝椏；阿九的尾巴卷著她的袖口，把高處的蟠桃勾下來。小竹籃很快就滿了，裝著粉的、紅的、帶霜的蟠桃，每一顆都圓滾滾的，像小娃娃的臉。瑤瑤蹲在桃樹下，把最大的那顆蟠桃塞進籃子最下麵——那是給太白爺爺的，昨天她用臭臭符把太白爺爺的朝靴弄得臭烘烘的，娘親說要“誠心賠罪”，所以得摘最甜的。
    “瑤瑤小殿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瑤瑤抬頭，看見土地公公拄著蟠桃形狀的拐杖站在桃樹下，白胡子翹得老高，可眼睛裏全是笑。他的衣服上沾著桃葉，顯然是剛從桃林另一頭走過來，早就看見這三個小調皮鬼了。
    瑤瑤趕緊站起來，抱著籃子跑到土地公公跟前，仰著脖子笑：“土地爺爺！我不是偷摘！是……是給太白爺爺賠罪的！”她從籃子裏挑出最大的那顆蟠桃，塞進土地公公手裏，“昨天我不小心用了臭臭符，娘親說要拿最甜的蟠桃賠罪——您看，這個比我拳頭還大！”
    土地公公接過蟠桃，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甜汁濺在白胡子上：“你這小丫頭，倒會找借口。上次偷摘說給小乖補龍鱗，上上次說給阿九做狐尾糖，這次又說賠罪——”他戳了戳瑤瑤的額頭，金龍元在指尖泛著暖光，“要不是仙尊仙後護著你，我早把你鎖在桃林裏澆桃樹了！”
    “才不要！”瑤瑤揪著土地公公的胡子晃了晃，小辮子上的珍珠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我澆樹會把桃樹苗澆哭的！上次小仙娥說，桃樹苗最怕我踩它們的根——”她突然捂住嘴，好像說了什麽秘密，眼睛彎成月牙，“再說了，土地爺爺昨天還吃了我給的桃幹呢！”
    土地公公被她逗笑了，用拐杖頭敲了敲她的籃子：“就知道你記著。”他低頭看了眼籃子裏的蟠桃——每一顆都挑得圓滾滾的，沒有碰傷的痕跡，顯然是瑤瑤一顆一顆選的，“好吧，準許你摘十個——多一個，我就告訴仙尊你爬樹摔了屁股！”
    “耶！”瑤瑤歡呼一聲，抱著籃子往桃林深處跑。小乖的龍身纏在她腿上，幫她跳過橫在地上的桃枝；阿九的尾巴從絨球裏伸出來，卷住她的袖口，不讓她被荊棘勾到。瑤瑤跑到最粗的那棵桃樹下，仰著頭看樹頂的蟠桃——那是整個蟠桃園最大的一顆，紅得透亮，連裏麵的核都能看見。她咬了咬嘴唇，對小乖說：“小乖，載我上去！”
    小白龍“嗷嗚”叫了一聲，龍身突然變長，把瑤瑤馱到半空。阿九的尾巴卷住她的腰，防止她摔下去。瑤瑤伸手夠蟠桃，指尖剛碰到果皮，就聽見土地公公在下麵喊：“小心點！那棵樹的枝椏脆！”
    瑤瑤吐了吐舌頭，抓住桃枝用力一扯——蟠桃“啪”地掉下來，正好掉進她懷裏。她抱著蟠桃從龍身上跳下來，撲進土地公公懷裏，舉著蟠桃笑：“土地爺爺你看！比你拐杖頭還大！”
    土地公公接過蟠桃，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甜汁順著喉嚨滑下去，連心裏都甜絲絲的：“你這小丫頭，倒會挑。”他摸了摸瑤瑤的頭，小辮子上的珍珠硌著掌心，“記得給太白金星的時候，要說‘對不起’——不然他又要到仙尊跟前告你狀！”
    “知道啦！”瑤瑤抱著籃子往桃林外跑，小乖的龍身纏在她脖子上，像條暖乎乎的圍巾；阿九的尾巴卷著她的籃子，不讓蟠桃掉出來。她跑過朱紅門楣時，回頭對土地公公喊：“土地爺爺，下次我給你帶娘親釀的桂花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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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公公站在桃樹下，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霧裏，搖頭笑：“這小霸王，倒比仙後當年還會撒嬌。”他摸著懷裏的蟠桃，甜汁還在嘴裏回甘——其實他早知道，瑤瑤偷摘的蟠桃從來不是為了自己吃。上回她把最大的蟠桃分給了看守南天門的小仙童，上上次分給了熬藥的藥童，上次又分給了被王母罰掃桃林的小仙娥。她的調皮裏藏著最軟的心意，像蟠桃裏的核，裹著甜滋滋的仁。
    瑤瑤抱著籃子跑到蟠桃園門口，小乖從她脖子上滑下來，變成兩尺長的奶龍，趴在她懷裏；阿九的尾巴縮回到絨球裏，隻露出尖耳朵。她擦了擦臉上的汗，對小夥伴們說：“我們去給太白爺爺送蟠桃吧！”
    小乖“嗷嗚”叫了一聲，率先往淩霄殿的方向跑；阿九的尾巴從絨球裏伸出來，卷住她的袖子，跟著跑。瑤瑤提著籃子，踩著晨露打濕的小路，笑聲像串銀鈴，飄得整個仙域都能聽見——路過桃林的小仙娥停下腳步笑，路過雲階的仙童揮手打招呼，連蹲在房簷上的小麻雀都撲騰著翅膀跟著飛。
    淩霄殿的玉階上，太白金星正捧著玉笏打哈欠。突然聞到一股甜香，抬頭看見瑤瑤抱著籃子跑過來，小辮子上的珍珠晃啊晃，眉心的金龍元像小太陽。她跑到太白金星跟前，仰著脖子笑：“太白爺爺，對不起！昨天我用臭臭符捉弄你，這是賠罪的蟠桃！”
    太白金星接過蟠桃，咬了一口，甜汁濺在銀須上：“你這小丫頭，倒會哄人。”他摸著瑤瑤的頭，金龍元在指尖泛著暖光，“下次再用臭臭符，我就把你的符咒都收了！”
    “才不會！”瑤瑤揪著太白金星的銀須晃了晃，“下次我用跳舞符，讓太白爺爺跳兔子舞！”
    太白金星笑著搖頭，看著瑤瑤抱著籃子跑遠，小乖的龍身纏在她腰上，阿九的尾巴卷著她的袖口。風裏飄著蟠桃的甜香，混著瑤瑤的笑聲，連淩霄殿的金瓦都被染得暖乎乎的。
    遠處，汐月站在桂樹下，看著瑤瑤的背影，端著桂花釀笑：“這丫頭，倒比我當年還會闖禍。”肖逸辰站在她身邊，指尖摩挲著星月神劍的劍柄，嘴角微微翹著：“闖禍也好，總比像我們當年那樣，連笑都不敢大聲強。”
    瑤瑤抱著籃子跑到雲階上，轉身對身後的小夥伴喊：“我們去給小仙童送蟠桃吧！”小乖“嗷嗚”叫了一聲，撲進她懷裏；阿九的尾巴從絨球裏伸出來，卷住她的手腕。她踩著雲階往上跑，笑聲像晨露一樣，灑在每一片雲裏，每一縷風裏，每一顆蟠桃裏。
    蟠桃園的桃香更濃了，順著風飄到淩霄殿，飄到桂樹底下，飄到每一個仙域的角落——連躲在禦花園假山後的白薇薇都聞到了，她皺著眉頭扇了扇鼻子，指尖掐進掌心：“不過是個小丫頭，倒會裝模作樣。”可她沒看見，瑤瑤抱著蟠桃跑進仙童房時，小仙童們歡呼著圍上來，每一顆蟠桃都帶著溫度，每一聲笑都帶著光。
    瑤瑤坐在仙童房的門檻上，啃著小蟠桃，看著小夥伴們搶著吃蟠桃，笑出了眼淚。小乖趴在她腿上，舔著她的手背；阿九的尾巴卷著她的小辮子，軟乎乎的。她想，娘親說的“調皮不能讓別人難過”，大概就是這樣吧——用最甜的蟠桃，賠最軟的罪，讓每一個被她捉弄過的人，都能嚐到甜滋滋的味道。
    風穿過仙宮的走廊，吹得瑤瑤的月白裙飄起來，龍鱗紋在光裏閃著亮。她抱著小乖，看著遠處的蟠桃園，嘴角翹得老高——明天，還要去蟠桃園摘蟠桃，給土地爺爺，給太白爺爺，給每一個喜歡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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