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風裹著桂香鑽進衣領時，瑤瑤正踮著腳往小乖的龍角上掛桂花枝。小乖趴在池邊的青石板上，龍鱗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像片會發光的碎金，它歪著腦袋蹭瑤瑤的手背，龍舌偶爾舔一下她指尖的糖霜——那是早上爹爹偷偷塞給她的，甜得能把舌頭化掉。
    “阿九！”瑤瑤突然晃了晃肩膀，領口的狐尾絨球跟著顛起來，“你又用尾巴掃我頭發！”
    九尾狐正蜷在她肩頭打盹，九根蓬鬆的尾巴纏成小毛球，尾尖還沾著早上偷舔的糖漬。它耳朵抖了抖，睜開水汪汪的眼睛：“才不是——這是我給瑤瑤的禮物，要幫你擋風！”話音未落，它突然蹦起來，用尾巴卷住瑤瑤的手腕，把一團雪白的絨球塞進她手心，“看！我用自己的尾毛編的，比娘親的狐裘還軟！”
    瑤瑤把絨球捏在手裏，軟乎乎的像朵雲，湊近鼻尖聞了聞，還有阿九身上的桂香：“好看！”她把絨球別在領口，轉身對著池水照影子——月白裙的領口綴著雪白雪白的絨球，正好和裙角的龍鱗紋呼應，像把星星揉成了小毛團。
    池邊的小仙子們發出驚呼：“瑤瑤的絨球好可愛！”穿粉裙的小仙子跑過來，伸手想摸，卻被一陣風搶先——風卷著絨球飛起來，像片會飄的雪，打著旋兒落在粉裙仙子的發間。
    “我的絨球！”瑤瑤踮著腳喊，小辮子上的珍珠撞得叮叮響，“姐姐，那是我的！”
    粉裙仙子摸了摸發頂，狐尾絨球正好卡在她的翡翠步搖旁邊，雪白雪白的，和粉裙襯得特別好看。她皺了皺眉頭：“小娃娃，這是我娘親給我的步搖墜子，怎麽會是你的？”
    瑤瑤急得眼眶發紅，拽住粉裙仙子的衣袖：“真的是我的！是阿九用尾巴編的！”她指了指肩頭的阿九，九尾狐立刻炸起尾巴，九根尾巴豎得像小旗子，喉嚨裏發出細細的“嗚嚕”聲——那是它生氣的樣子，上次仙官把瑤瑤的符咒盒弄混，它也是這麽炸毛的。
    旁邊的藍裙仙子捂嘴笑：“小娃娃，你撒謊都不打草稿？狐狸尾巴哪有這麽小的？”
    瑤瑤的臉漲得通紅，鼻尖皺成小包子：“才不是撒謊！絨球會自己飛回來的！”她轉身抱住阿九的脖子，晃了晃：“阿九，讓絨球回來好不好？”
    阿九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從瑤瑤懷裏跳下來，九根尾巴在地上鋪成圈，嘴裏念著誰也聽不懂的狐語。下一秒，粉裙仙子發頂的絨球突然動了——它像隻被召喚的小蝴蝶，慢悠悠從步搖旁邊鑽出來，“咻”地飛過水麵，正好落在瑤瑤的領口，還蹭了蹭她的下巴。
    粉裙仙子瞪圓了眼睛，伸手摸了摸發頂——剛才還在的絨球，真的不見了！她看著瑤瑤領口的絨球，又看看阿九的尾巴，突然捂住嘴：“原來、原來真的是狐狸尾巴！”
    瑤瑤捧著絨球，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我就說嘛！”她把絨球舉起來，絨球上還沾著粉裙仙子發間的茉莉香，“姐姐你看，絨球也喜歡你的步搖，對不對？”
    粉裙仙子的臉一下子紅了，她蹲下來，摸了摸瑤瑤的小辮子：“是姐姐錯了，剛才不該說你撒謊。”她從袖中掏出個錦盒，打開裏麵是顆裹著金箔的蜜棗，“給你賠罪好不好？這是我娘親做的金箔蜜棗，比蟠桃甜十倍！”
    瑤瑤接過蜜棗，咬了一口，金箔在嘴裏化開，甜汁順著嘴角流下來：“好吃！”她把蜜棗分給小乖和阿九，小乖的龍舌舔了舔蜜棗，“嗷嗚”叫了一聲，龍尾拍得池水嘩嘩響；阿九抱著蜜棗，尾巴晃得像小扇子，啃得滿臉都是金箔。
    池邊的風又吹過來，帶著蜜棗的甜香和茉莉的香氣。瑤瑤坐在青石板上，看著粉裙仙子把蓮花燈放進水裏，看著小乖追著蓮花燈跑，看著阿九抱著蜜棗啃得眼睛都眯起來，突然覺得今天的太陽特別暖——比爹爹的糖還甜，比娘親的桂花釀還香。
    “瑤瑤，過來一起放燈呀！”粉裙仙子舉著盞蓮花燈喊她。
    瑤瑤跳起來，抱著絨球跑過去，小辮子上的珍珠撞得叮叮響。她蹲在池邊，把自己的蓮花燈放進水裏，燈影裏映著她的笑臉，映著狐尾絨球的雪白，映著小乖的龍鱗和阿九的尾巴。風把蓮花燈吹得慢慢飄遠，燈影裏的瑤瑤突然想起爹爹早上的話：“仙尊的女兒，要懂道理。”
    她摸著領口的絨球，覺得道理就是——絨球會自己飛回來，誤會會變成蜜棗，而仙域的風，永遠都會把溫柔吹到她身邊。
    粉裙仙子突然說：“瑤瑤，明天我帶娘親做的桂花糕給你吃好不好？”
    瑤瑤點頭，咬著蜜棗含糊地說：“好！”她看著池裏的蓮花燈，燈影裏的自己笑得特別甜，比蜜棗還甜，比絨球還軟。
    夕陽把瑤池的水染成金紅色，蓮花燈順著水流飄啊飄，飄向遠處的雲影。瑤瑤坐在青石板上，抱著絨球，看著小乖追著蓮花燈跑，看著阿九啃完蜜棗舔爪子，突然覺得——今天真是最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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