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啃著蟠桃，側臉沾了些桃汁，粉嫩嫩的，倒像是抹了層桃花印子。她正盯著前方那團冰藍色的光——那光可不是散在霧裏的碎銀子，是從一圈高三丈的冰棱陣裏滲出來的。每根冰棱上都雕著蜷曲的符文，像極了凍結的青藤，在暮色裏泛著幽幽的冷光。她剛想踮腳往陣裏衝，腕子就被淩軒一把攥住了。少年的手還帶著冰魄劍的寒氣，攥得她腕間的狐尾絨球都往下墜：“冰靈陣的符文是活的，碰錯了會凍成冰雕！”
    瑤瑤低頭看自己的手腕，淩軒指節上還沾著霧隱貘的血漬，凝固成淡褐色的小點，像落在雪地上的芝麻。她舔了舔唇角的桃汁，把蟠桃核往空中一拋，小乖的龍嘴精準接住，嚼得“哢嘣”響：“淩軒哥哥別怕，我娘教過我認符文——你看那冰棱上的小狐狸，叼著桃花的是春，叼荷葉的是夏，肯定要按季節順序來！”她指尖點向第一根冰棱，那裏的符文果然是隻歪著腦袋的小狐狸，嘴裏銜著朵粉桃花，花瓣上還凝著層薄霜。
    阿九蹲在瑤瑤肩頭，狐尾尖兒蹭了蹭她的眉心——那裏的淡金龍元正泛著暖光，像藏了顆小太陽：“汐月姑姑確實教過你認冰靈宗的回紋，上次你還把我尾巴當成‘秋狐狸’的麥穗啃呢！”它的狐火往冰棱上湊了湊，符文的紋路更清晰了。第二根冰棱上的小狐狸果然叼著片綠荷葉，第三根是金黃麥穗，第四根裹著團雪。
    楚靈攥著裝貘淚珠的小玉瓶，指節泛著青白。剛才幻覺裏師傅的訓斥還像針似的紮在心上，她現在一看見陌生符文就忍不住發抖：“瑤瑤，我、我用貘淚珠試試？”她把瓶子倒過來，那顆拇指大的珠子滾落在冰棱上，立刻綻放出金紅光芒，像把小鏟子似的，把符文周圍的冰碴都鏟開了，露出下麵淺粉色的紋路。
    “楚靈姐姐好厲害！”瑤瑤拍著手笑，桃汁蹭在月白裙角，把龍紋浸得發亮，“快把珠子給我，我來當‘符文小鑰匙’！”她接過珠子，踮著腳往“春狐狸”符文上按——珠子的金光剛好罩住小狐狸的腦袋，冰棱突然“嗡”地顫了一下，“春狐狸”的尾巴居然動了，輕輕指向第二根冰棱的“夏狐狸”。
    小乖的龍尾卷著瑤瑤的腰，怕她摔著：“瑤瑤慢點兒！冰棱滑，我昨天才摔過屁股！”它鱗片上還留著霧隱貘抓撓的淺痕，被寒氣凍得發亮，像撒了把碎鑽。
    淩軒盯著瑤瑤的動作，冰魄劍在掌心轉了個圈。他去年跟著冰靈宗長老學過基礎符文，確實是“春夏秋冬”的順序。他喉結動了動，聲音裏帶著點藏不住的佩服：“對，下一個是‘夏狐狸’！”
    瑤瑤按完“夏狐狸”按“秋狐狸”，最後按到“冬狐狸”時，整圈冰棱突然往兩邊退去，像兩排拉開的門，露出中間的冰蓮花。那花有澡盆那麽大，花瓣是透明的冰晶體，每片都泛著淡藍的光，花心裹著團乳白色的霧氣，像是把整個冬天的月光都揉了進去。
    “哇！是千年冰蓮花！”楚靈的眼睛亮得像兩顆星子，狐火在指尖跳得歡快，“師傅的寒症就是靠這個治的！”她剛要往前跑，阿九的尾巴突然勾住她的衣角——狐尾上還沾著貘的眼淚凝結的小水珠，涼得她一哆嗦：“急什麽？沒看見蓮花底下盤著的東西？”
    瑤瑤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冰蓮花的花莖下，果然盤著條比小乖還長的冰蠶！它的身子是半透明的冰甲，上麵刻著和冰棱一樣的符文，眼睛是兩顆紅瑪瑙，正幽幽地盯著他們，嘴裏吐著細細的冰絲。冰絲落在地上，立刻凍成寸許長的冰針。
    “呀！是冰蠶！”小乖往瑤瑤懷裏縮了縮，龍尾卷著她的腰，“娘說冰蠶的絲能做冰蠶絲衣，但它會用冰絲纏人！”它的鱗片上還留著霧隱貘抓撓的淺痕，被寒氣凍得發亮，像撒了把碎鑽。
    淩軒的冰魄劍劈出一道冰棱，打在冰蠶的冰甲上，濺起細碎的冰花：“它的冰甲能反彈冰係法術——別用冰！”
    瑤瑤摸著香囊裏的癢癢粉，眼睛彎成月牙：“看我的‘超級癢癢粉’！”她把桃花瓣裹著的粉包往空中一拋，粉色粉霧像雲似的飄向冰蠶。冰蠶的身子立刻僵住，接著突然翻過來，在地上打滾，冰甲撞在冰棱上，發出“哢嗒”的脆響，居然裂開了條縫！
    “好機會！”淩軒衝過去，冰魄劍刺進冰蠶的腹部——那裏沒有冰甲，是軟乎乎的冰肉。冰蠶疼得嚎叫一聲，冰絲噴得更急，卻因為打滾全纏在了自己身上，像裹了層冰繃帶。
    小乖的龍尾甩過去，纏住冰蠶的頭：“不許動！不然我用龍息烤你！”它的龍息是溫熱的，噴在冰蠶身上，冰甲化了一片，露出下麵淡青色的皮膚。
    阿九的狐火順著冰蠶的冰絲燒上去，冰絲立刻化成水，發出“滋滋”的聲音：“壞蟲子！敢搶我們的冰蓮花！”
    楚靈的狐火往冰蠶的眼睛扔去，紅瑪瑙似的眼睛被燒得冒煙。冰蠶終於不動了，身子慢慢化成一灘冰水，露出下麵的盒子——是用冰蠶絲織的，上麵繡著冰靈宗的標誌：一朵冰蓮花，花瓣上還沾著冰蠶的口水，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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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瑤蹲在盒子前，用指尖戳了戳，盒子立刻發出藍光，自動打開了。裏麵躺著顆鴿子蛋大的冰靈珠，泛著淡藍色的光，像裝了片小湖水；還有一封信，信封上寫著“有緣人親啟”，字跡是用冰蠶的絲寫的，摸起來涼涼的。
    “淩軒哥哥，這個給你！”瑤瑤把冰靈珠遞過去，冰靈珠在她手裏發著光，映得她眉心的龍元更亮了，“你是冰係，肯定能用它變厲害！”她的手因為剛才按冰棱，涼得像塊小冰磚，碰得淩軒的指尖一縮。
    淩軒的耳尖紅得像蟠桃，接過冰靈珠塞進懷裏。冰魄劍立刻發出共鳴，劍身上的冰紋像活了似的，繞著劍刃轉了一圈：“謝、謝謝瑤瑤……”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頭都快低到胸口了。
    阿九用狐火點燃信，信紙上的字浮起來，是用冰藍色的光寫的：“冰靈陣乃冰靈宗傳承至寶，冰靈珠能引動天地間的寒靈氣，冰蓮花可解百寒之症。近日聞‘白蓮花’入我仙域，其欲盜盡寒屬性寶物，喚醒冰淵下的寒魔——此魔喜食童靈，爾等需警惕。”
    “白蓮花！是白薇薇！”楚靈攥緊了拳頭，狐火在她手裏燒得更旺，把她的臉映得通紅，“她果然想害瑤瑤！”
    瑤瑤的小眉頭皺起來，把信疊成小方塊塞進香囊：“等回去告訴爹娘！我要用臭臭符熏她的裙子，讓她三天都洗不掉！”她的奶聲奶氣裏帶著股子狠勁，像隻炸毛的小奶貓，連鬢角的碎發都豎起來了。
    小乖用龍尾掃了掃冰蓮花的花瓣，一片花瓣落下來，正好落在瑤瑤的手心裏，化成了水，卻留下股清香味：“瑤瑤，摘幾片冰蓮花給楚靈姐姐吧？”
    “好！”瑤瑤踮起腳，夠著冰蓮花的花瓣。小乖托著她的腰，讓她摘了最上麵的三片——花瓣是透明的，像蟬翼，放在楚靈的小玉瓶裏，立刻浮起來，像三片小雲朵，“楚靈姐姐，給你師傅治寒症！”
    楚靈接過瓶子，眼淚“吧嗒”掉在瓶身上：“謝謝瑤瑤……我師傅肯定會很高興的……”她的聲音還是抖的，但眼裏多了抹亮閃閃的光，像星星落進了眼睛裏。
    淩軒把冰蠶絲盒子收起來，冰魄劍插回劍鞘：“我們該走了，剛才的動靜太大，可能引來白薇薇的人。”他的耳朵還紅著，但聲音裏帶著股子小大人的堅定。
    話剛說完，遠處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兩個灰衣人拿著網兜往這邊走：“那隻小幼崽肯定在裏麵！白夫人說要抓活的！”他們的聲音像砂紙擦玻璃，難聽極了。
    “躲起來！”阿九的狐火立刻滅了，尾巴卷著瑤瑤的書包往冰棱後麵拖，“用跳舞符整他們！”
    瑤瑤笑著從書包裏摸出跳舞符——是早上剛畫的，符紙上的小娃娃正扭著屁股。她“啪”地往陣裏一拋：“跳舞吧！大壞蛋！”
    符紙炸開，灰衣人立刻開始跳奇怪的舞，手舞足蹈地撞在冰棱上，發出“咚咚”的聲音，像兩隻被踩了尾巴的笨鴨子。瑤瑤和夥伴們躲在冰棱後麵，笑得直揉肚子，小乖的龍尾都笑彎了，像根軟乎乎的麵條。
    “走啦！回家吃蟠桃！”瑤瑤拉著小乖的龍尾，往小徑的方向跑。風把她的小辮子吹起來，帶著股桃子的香味。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冰靈陣的藍光在身後越來越淡，卻把前路照得亮亮的——不管白薇薇有什麽壞主意，瑤瑤都不怕，因為她有夥伴，有爹娘，還有一袋子的惡作劇符咒，能把所有壞蛋都變成跳舞的笨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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