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的月白裙角沾著半截蒼耳，小皮鞋陷進沼澤地的軟泥裏，每拔一下腳腕都要帶起一團黑褐色的泥漿。小乖縮在她懷裏，龍鱗上沾著的泥塊蹭得她胸口發癢，她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小乖的腦袋：小乖乖哦，再忍忍，等找到千年水蓮，母妃肯定給我們做桂花藕粉圓子——要放兩顆蜜棗的那種！
    肩頭的阿九甩了甩蓬鬆的狐尾，鼻尖的狐火跳成小小的紅球，把周圍的霧氣烘出一圈淡金色的光暈：瑤瑤，這霧氣裏有幻術，剛才那棵歪脖子樹......它忽然歪了歪腦袋，狐火往左邊晃了晃，現在跑到西邊去了。
    瑤瑤抬頭，果然看見原本在左前方的歪脖子樹，此刻正杵在西邊的泥坑裏，樹洞裏還飄著一縷青灰色的瘴氣。她揪了揪自己的麻花辮，發梢的狐尾絨球跟著晃了晃：母妃說過，迷霧沼澤的幻術是老藤精搞的，可老藤精去年還跟我要過桃子幹呢......話音未落，腳下的泥地突然往下一沉——她踩中了一塊看似結實的，實則是鋪在泥潭上的腐葉！
    呀——瑤瑤驚呼一聲，身體往下墜的瞬間，小乖猛地展開龍鱗，泛著銀白光澤的鱗片裹住她的腰，硬生生把她往上托了半尺。泥漿濺到她的裙角，龍鱗紋被染成深灰色，小乖委屈地叫了一聲，用腦袋蹭她的手背，像是在說不是我的錯。
    沒事沒事，瑤瑤摸了摸小乖的鱗片，指尖沾到一點泥，回去讓母妃用鴻蒙珠洗，洗得白白的，比蟠桃園的桃子還白！
    就在這時，霧氣裏傳來一聲——是冰符碎裂的聲音。瑤瑤的耳朵尖兒動了動，攥緊了腰間的香囊：阿九，準備狐火！小乖，龍息憋住，等下噴他們的鞋子！
    話音剛落，三道冰箭從霧氣裏射出來，帶著刺骨的寒氣。阿九的狐火瞬間暴漲，化成三道紅焰撞過去，冰箭碰到狐火冒著白汽，剛飛到瑤瑤麵前就化成了水滴。緊接著，冷霜的聲音從霧氣裏飄出來，帶著股子凍人的寒氣：肖瑤瑤，你以為躲在迷霧裏就能跑掉？白前輩說了，今天要把你困在這沼澤裏，讓淩霄殿的人找不到！
    白薇薇那個壞女人！瑤瑤皺著小眉頭，從香囊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臭臭符——這是她昨天剛畫的，用了最臭的靈草汁，連阿九都嫌刺鼻。她踮起腳，把符紙往霧氣裏一扔：臭臭符——去！
    符紙在空中炸開，一股酸臭的味道立刻彌漫開來，像是打翻了一百壇發酵的榴蓮。冷霜的叫聲從霧氣裏傳出來：什麽東西這麽臭？！我的鼻子——緊接著是一聲，應該是有人踩滑掉進了泥潭。
    阿九趁機竄出去，狐火在霧氣裏劃出幾道紅痕，引開了幾個跟著冷霜的弟子。小乖從瑤瑤懷裏跳下來，尾巴尖兒卷著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砸向旁邊的灌木叢——灌木叢裏藏著個舉著冰符的弟子，被石頭砸中手腕，冰符掉在泥裏，濺起一片冰碴兒，把他的褲腳凍成了冰棍。
    小乖好厲害！瑤瑤拍著手笑，又摸出一張彈跳符貼在自己的小皮鞋上。符紙剛貼上，她的腳尖就泛起淡淡的青光，她試著踮了踮腳，居然一下子跳到了半人高的土堆上：看我跳得比冷霜高！
    土堆後麵就是冷霜——她正蹲在地上揉鼻子，鼻尖紅得像顆櫻桃，頭發上還沾著幾片蒼耳。瑤瑤突然跳到她麵前，她嚇得往後一仰，屁股坐在泥裏：你、你怎麽過來的？！
    因為我有彈跳符呀！瑤瑤晃了晃手裏的符紙，把一張定身符往冷霜腦門上一貼。冷霜的身體立刻僵住，嘴巴張著，還保持著揉鼻子的姿勢，眼睛瞪得圓圓的，活像隻被凍住的兔子。
    瑤瑤繞著冷霜轉了一圈，戳了戳她的胳膊：動不了了吧？誰讓你聽白薇薇的話，她上次還偷了蟠桃園的桃子，被我用大哭符弄哭了呢！她從口袋裏掏出一顆蜜棗，塞進冷霜的手裏，給你吃蜜棗，下次別幫壞人啦。
    這時，阿九拖著個穿玄冰仙域弟子服的少年回來，狐火燒著那少年的袖子，把他的臉映得通紅：瑤瑤，這家夥手裏有白薇薇的手帕！
    瑤瑤接過手帕，帕子是雪白色的，邊緣繡著一朵精致的白蓮花，針腳細密，和上次在坊市見到的一模一樣——那是白薇薇用來擦手的帕子，當時她還假惺惺地說瑤瑤的狐尾絨球真可愛，結果轉身就把瑤瑤的香囊藏進了袖口。
    母妃說過，白薇薇的帕子都繡這樣的蓮花！瑤瑤把帕子疊成小方塊，塞進香囊裏，拍了拍囊口的狐尾絨球，這次終於拿到證據啦，父君肯定會罰她去掃淩霄殿的台階！
    霧氣突然變得更濃了，像是有人在往裏麵倒墨汁。瑤瑤聽見遠處傳來一聲輕笑——是白薇薇的聲音，帶著股子甜膩的味道：瑤瑤真聰明，居然找到我的帕子了......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揭穿我嗎？
    瑤瑤抬頭，看見霧氣裏有個白色的影子，穿著素裙，手帕在手裏晃了晃，指甲上塗著淡粉色的蔻丹，正是白薇薇。她剛要喊白薇薇你出來，那影子就突然消失了，隻剩下霧氣裏飄著的一縷百合香——那是白薇薇常用的香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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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薇薇！瑤瑤攥緊小拳頭，眉心的淡金龍元閃了閃，下次我要把你的帕子都變成臭臭的，讓你再也不能裝溫柔！
    小乖蹭了蹭她的腿，阿九跳到她肩頭，用尾巴卷住她的手腕，像是在安慰她。瑤瑤低頭，看見腳邊的泥地裏躺著一株千年水蓮——碧綠色的荷葉上沾著露水，粉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花心還藏著一顆小小的蓮子。
    呀，找到水蓮啦！瑤瑤彎腰撿起水蓮，花瓣上的露水沾到她的指尖，涼絲絲的。她把水蓮抱在懷裏，對著小乖和阿九笑：走啦，我們回去找父君母妃，告訴他們白薇薇又搞鬼啦！
    小乖展開龍身，變成兩尺長的小龍，瑤瑤騎在它背上，阿九蹲在她肩頭，狐火照亮了前方的路。霧氣在他們身後慢慢散開，露出天邊的晚霞——橘紅色的雲飄在沼澤上空，把泥漿都染成了暖色調。
    瑤瑤靠在小乖背上，抱著水蓮打了個哈欠：小乖，下次我們帶父君的星月神劍來好不好？父君的劍能砍斷迷霧，肯定能打跑白薇薇！
    小乖叫了一聲，尾巴尖兒晃了晃，像是在答應。阿九用狐火烤了烤瑤瑤的手背，她的手剛才沾了泥漿，有點涼，狐火的溫度剛好暖乎乎的。
    他們飛出沼澤的時候，夕陽剛好落下去一半，把瑤瑤的月白裙染成了淡橙色。瑤瑤回頭望了眼迷霧沼澤，霧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隻留下一片濕漉漉的泥地，還有冷霜僵在那裏的身影——她的腦門上還貼著定身符，手裏攥著瑤瑤給的蜜棗，風一吹，蒼耳從她頭發上掉下來，掉進泥裏。
    冷霜姐姐要等到明天才能動哦，瑤瑤趴在小乖背上，小聲說，希望她不會被蚊子咬......
    小乖加快速度，往淩霄殿的方向飛去。瑤瑤的香囊裏，白薇薇的手帕正泛著淡淡的白光，像是在醞釀著什麽陰謀——而遠處的雲層裏，一雙塗著蔻丹的手正握著一麵鏡子，鏡子裏映著瑤瑤的背影，白薇薇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瑤瑤，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瑤瑤回到淩霄殿的時候，母妃正在殿門口等她，手裏端著一碗桂花藕粉圓子，熱氣騰騰的。她撲過去抱住母妃的腰，把水蓮舉到母妃麵前：母妃你看，我找到千年水蓮啦！還有白薇薇的手帕，她又搞陷阱害我！
    汐月接過水蓮，摸了摸瑤瑤沾著泥的小臉：我們瑤瑤真厲害，居然能識破白薇薇的陷阱。她打開瑤瑤的香囊，拿出那方白手帕，指尖泛起淡淡的狐火——帕子上立刻浮現出白薇薇的氣息，是淡紫色的，帶著股子陰毒的味道。
    父君呢？瑤瑤扒著母妃的袖子，盯著碗裏的圓子，我要告訴父君，白薇薇用迷霧陣困我！
    父君在書房處理仙域的公文，汐月把圓子塞進瑤瑤手裏，先吃圓子，吃完我們一起去告訴父君。
    瑤瑤坐在殿門口的台階上，咬了一口圓子，甜絲絲的藕粉裹著蜜棗，好吃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小乖蹲在她旁邊，啃著母妃給的蟠桃，龍鱗上的泥已經被鴻蒙珠洗幹淨了，泛著銀白的光。阿九蹲在她肩頭，舔著圓子碗裏的糖水，尾巴尖兒晃來晃去。
    遠處的天空中，一顆星星亮了起來，瑤瑤望著星星，小聲說：小乖，阿九，下次我們要更小心哦，白薇薇肯定還會搞鬼的......不過沒關係，我們有父君母妃，還有好多好多符咒！
    小乖叫了一聲，阿九甩了甩尾巴，狐火在夜空裏跳成小小的紅點。瑤瑤抱著圓子碗，靠在母妃懷裏，看著淩霄殿的燈火，慢慢睡著了——她的香囊裏，白薇薇的手帕還在泛著光，而窗外的風裏，已經帶著一絲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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