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坊市的入口飄著淡紫色靈霧，青石板路被修士們的衣擺磨得發亮，兩側攤位的燈盞晃著暖光，照得各類奇珍異寶泛起流光——有會唱歌的琉璃珠、冒寒氣的冰蠶紗，還有裝在玉盒裏的千年朱果，果皮上凝著細小的霜花。
    瑤瑤攥著肖逸辰的衣角往前擠，月白裙角的龍鱗紋蹭過路過的珊瑚串，泛著細碎的銀芒。小乖蜷在她肩頭，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不遠處的糖人攤，口水順著下巴滴在她衣領的狐尾絨球上——那是阿九上個月從狐族領地偷拿的，此刻沾了龍涎，軟趴趴耷拉著。
    “小乖！”瑤瑤捏著龍崽的耳朵尖，奶聲裏帶著點無奈，“上次偷桃夭仙子的桂花糖，被追得翻了三座假山，你忘了？”小乖歪著腦袋，用濕漉漉的眼睛看她，喉嚨裏發出委屈的龍吟，像是在說“我就聞聞，不吃”。阿九蹲在另一邊肩頭，尾巴卷著個剛順來的琉璃墜，嗤笑一聲：“龍崽的記性比我尾巴上的毛還短，瑤瑤你不如把他拴在糖攤柱子上，省得亂跑。”
    肖逸辰垂眸看著女兒，銀發在靈霧裏泛著淺金，嘴角抿著點極淡的笑意——要不是汐月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差點就要伸手給小乖買糖了。汐月穿著素白長裙，狐耳隱在發間，指尖拂過瑤瑤的發頂：“先去買符紙，你上次說要找上古引雷符，前麵陳老丈的攤位有存貨。”
    瑤瑤眼睛一亮，拽著小乖的尾巴就往前跑，阿九差點被甩下去，尖著嗓子喊：“慢點兒！狐族的尾巴不是韁繩！”
    陳老丈的“千符齋”在坊市最裏麵，布幡上的“符”字褪了色，攤位上擺著各式符紙：有的泛著雷光，有的飄著桂香，還有一卷泛黃的古符，紙邊卷著毛，像是從墓裏挖出來的。瑤瑤湊過去，指尖剛碰到古符，就被人從後麵撞了個踉蹌——小乖“嗷”一嗓子撲進她懷裏，阿九的琉璃墜“啪嗒”掉在地上，滾到青石板縫裏。
    “誰啊！”瑤瑤揉著撞疼的額頭，抬頭就看見個穿青衫的修士，劍眉星目，可眼角的細紋裏藏著陰鷙。他捂著胸口往後退，臉色白得像紙：“我的玉佩！我的傳家寶玉佩被你偷了！”
    周圍修士一下子圍過來，七嘴八舌議論：“這不是仙尊家的小娃娃嗎？怎麽偷東西？”“看著挺可愛的，沒想到手腳不幹淨……”青衫修士抹了把眼睛，聲音裏帶著哭腔：“我就想過來看看符紙，你為什麽要偷我的玉佩？那是我娘臨終前給我的，我攢了三年靈石才打了繩子！”
    瑤瑤急得眼眶發紅，眉心的金龍元都亮了起來：“我沒偷！是你自己撞過來的！阿九，你看到了對不對？”阿九蹲在她肩頭，狐火在指尖跳動，掃過青衫修士的袖口——那裏的布料微微鼓著，露出半截玉色佩飾，雕著並蒂蓮，正是他說的“傳家寶”。
    “喲，”阿九拖長音調，狐火往那邊晃了晃，“你娘給你的傳家寶，怎麽藏在袖子裏啊？難不成是怕自己偷了自己的東西？”
    青衫修士的臉一下子煞白，腳尖往後挪了半步，想轉身跑。瑤瑤反應更快，從香囊裏摸出張跳舞符——那是她昨天剛畫的，符紙上還沾著朱砂印子——踮起腳拍在他背上。符紙紅光一閃，青衫修士的身體突然不受控製地動起來：先踮起腳尖轉了個圈，然後雙手比作鶴翼，扭著腰跳《仙鶴拜月》，嘴裏還扯著嗓子唱：“仙鶴展翅飛～飛到雲端追～”
    周圍人先是愣了愣，接著哄堂大笑——那修士長得還算周正，可跳起舞來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鶴，胳膊腿兒扭得比麻花還擰，腰間的佩劍晃來晃去，差點戳到旁邊的賣花女。陳老丈摸著胡子笑出眼淚：“這舞……比我家小徒上次在蟠桃宴上跳的還醜！”小乖趴在瑤瑤懷裏，拍著爪子笑，龍尾甩得直晃：“好玩兒！好玩兒！我也要學！”
    青衫修士想扯掉符紙，可符紙像長在他背上似的，怎麽都撕不下來。他急得滿臉通紅，額角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最後抱著頭往人群外鑽，一邊跑一邊喊：“你們等著！仙域的人都是耍陰招的小人！”瑤瑤撿起他掉在地上的手帕，純棉的布料上繡著朵白蓮花，針腳細密——正是白薇薇常帶的那方，她上次在淩霄殿見過，白薇薇用它擦過嘴角的茶漬。
    肖逸辰走過來，指尖撫過手帕上的蓮花，紫眸裏泛起冷意：“是白薇薇的人。她倒會挑，選了個擅長裝可憐的。”汐月蹲下來，握住瑤瑤的手，溫柔說：“瑤瑤做得好，這次又識破了她的陰謀。”瑤瑤攥著手帕，指節都泛著白，奶聲裏帶著點狠勁：“我要把所有證據都找出來，不讓壞阿姨害我們仙域！”
    阿九用尾巴勾住她的手腕，狐火在她掌心跳了跳：“算我一個，狐族的鼻子最靈，能聞出白蓮花的臭味兒——上次我在她房裏聞過，比陳老丈的臭豆幹還難聞。”小乖湊過來，用舌頭舔她的手背，龍尾甩得直晃：“還有我！我能噴龍息燒她的手帕！”瑤瑤被逗笑了，眉心的金龍元慢慢暗下去，換成了往常的調皮：“好呀，那我們組成‘抓白蓮花小分隊’！隊長是我，小乖是副隊長，阿九是……是偵查員！”
    遠處的柱子後麵，白薇薇攥著帕子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掐進掌心滲出血來。她看著瑤瑤的背影，眼底滿是怨恨：“小賤種……這次算你運氣好，下次我要讓你在全仙域麵前丟人現眼！”她轉身走進靈霧裏，裙擺上的白蓮花繡紋在陰影裏泛著冷光——沒人看見，她袖中藏著封密信，火漆印是青鸞鳥，上麵寫著：“三日後，邊境青丘嶺見，帶齊人手。”
    瑤瑤跟著父母繼續逛坊市，手裏的手帕被疊得整整齊齊，放進繡著龍鱗的香囊裏。小乖趴在她肩頭，啃著剛買的桂花糖，糖渣粘在下巴上，像長了圈白胡子。阿九則盯著遠處的火麟果攤，尾巴翹得高高的：“瑤瑤，那邊有賣火麟果的，據說吃了能讓狐火更旺——我要十個！不，二十個！”
    瑤瑤拽著小乖的尾巴往火麟果攤跑，笑聲像銀鈴一樣，穿過靈霧，飄得很遠很遠。路過的修士紛紛回頭看，有的笑著搖頭：“這小娃娃，又要闖禍嘍。”可沒人知道，她香囊裏的手帕，正靜靜躺著，等著下一次揭開陰謀的時刻——而白薇薇的密信，已經順著靈霧，飄向了邊境的青丘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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