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符咒大賽的休息區搭在淩霄殿後苑的竹棚裏，青竹編的棚頂疏疏朗朗，陽光漏下來在青磚地上織成細碎的光斑。棚頂垂著淡紫的藤蘿，風一吹就簌簌地飄下細碎的花瓣，落在案幾上的靈果盤裏，給晶瑩的仙莓綴上點紫色的影子。瑤瑤盤腿坐在竹席上，咬著半顆粉白的蟠桃，汁水順著嘴角往下淌，她晃著穿月白繡裙的小腿，裙擺上繡的小桃子隨著動作一跳一跳的。膝頭趴著縮成毛球的阿九——九尾狐的九條尾巴疊在一起蓋在眼睛上，活像團蓬鬆的雪團，偶爾偷偷掀開條縫，圓溜溜的黑眼睛就直勾勾盯著案幾上的桂花糕流口水，尾巴尖還不自覺地輕輕掃著瑤瑤的手腕。小乖則蜷在她腳邊，金鱗閃閃的小龍爪扒著半盞仙茶，尾巴尖蘸著茶漬在案幾上畫小桃子，畫完還得意地甩甩尾巴，用龍角蹭了蹭瑤瑤的腳踝：“瑤瑤！你看我畫的桃！比蟠桃園的還圓！”
    瑤瑤低頭戳了戳小乖冰涼涼的龍角，桃汁從嘴角漏下來，沾在月白裙的裙角，暈開一小片淺粉的印子：“小乖畫的桃比蟠桃園的還圓～等下讓爹爹給你畫個會結果子的符好不好？”話音剛落，就聽見隔壁竹棚傳來細碎的議論聲，像幾隻嗡嗡的小蜜蜂——是青丘的幾個小仙娥，穿著鵝黃竹葉裙，湊在一起交頭接耳，指尖繞著發梢癡癡地笑：“你們聽說沒？瑤瑤的符咒都是仙尊幫著畫的，上次桃花落符大賽，我親眼看見仙尊半夜進她房間呢～”另一個仙娥趕緊捂住嘴：“小聲點！不過她一個剛飛升的小仙童，怎麽可能畫出那麽厲害的符咒？肯定是仙尊偷偷幫忙！”
    阿九的狐尾“唰”地豎起來，毛都炸開了，爪子扒著瑤瑤的手腕就要跳下去理論，卻被瑤瑤按住毛茸茸的腦袋：“急什麽？先讓她們說夠。”她舔了舔嘴角的桃汁，眼神亮晶晶的，像藏著兩顆小星星，抬頭看向竹棚外——穿月白裙的素心正貼著柱子站著，手裏攥著塊繡著白蓮的帕子，指節都捏白了，不時往這邊瞟一眼，帕子角兒還沾著點透明的桃膠痕跡，在陽光下亮晶晶的。瑤瑤心裏了然，嘴角勾起個甜甜的笑。
    這時素心突然深吸一口氣，腳步有點慌地走過來，手裏端著盞冒著熱氣的仙茶：“瑤瑤妹妹，我看你吃了蟠桃，幫你倒了杯清茶解膩……”話音未落，她的胳膊突然“不小心”撞在瑤瑤案幾邊的翡翠匣子上——匣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裏麵的桃膠、仙露、阿九的狐尾毛、小乖的龍鱗粉散了一地，像撒了滿地的星星。素心趕緊蹲下來撿，指尖飛快地把一塊顏色暗淡的普通桃膠塞進匣子裏，又把那塊泛著淡淡金光、帶著濃鬱桃香的蟠桃園桃膠攥在手心，抬頭時眼睛紅紅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瑤瑤妹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滑了……”
    瑤瑤彎腰撿起匣子，指尖不經意般蹭過素心的手背——那手心裏藏著的桃膠還帶著她的溫度，一股淡木味裹著點清甜的白蓮香，是白薇薇常用的“清蓮脂”的味道。她笑著把匣子合上，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伸手摸了摸素心的頭，聲音軟軟糯糯的：“素心姐姐沒關係，我上次還把阿九的狐尾毛當筆用呢～這點東西不算什麽。”阿九在旁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用狐尾尖抽了抽素心的裙角，奶聲奶氣地告狀：“姐姐的帕子上有桃膠味！跟瑤瑤匣子裏的一樣香！”
    素心的臉瞬間白得像宣紙，趕緊把沾著桃膠痕跡的帕子塞進袖袋，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還有事，先去幫白薇薇阿姨拿東西……”說完轉身就走，裙角的竹葉紋晃得人眼暈，腳步踉蹌得差點撞到竹柱子。瑤瑤看著她的背影，把嘴裏的蟠桃核吐在手心，指尖捏著核兒轉了轉——蟠桃核突然冒出點甜甜的桃香，順著風飄向素心的方向，像根看不見的線，悄無聲息地跟著她鑽進了後苑的竹林深處。
    沒過多久，小乖突然從竹棚外“嗖”地跳進來，金鱗閃閃的龍爪上抓著張皺巴巴的紙條，興奮地撲到瑤瑤懷裏：“瑤瑤！我跟著素心姐姐去了竹林！她把桃膠給了白薇薇阿姨！我聽見白薇薇阿姨說‘等下看瑤瑤出醜，用了普通桃膠畫不出符咒，看她怎麽拿第一’！”阿九也晃著九條毛茸茸的尾巴回來了，嘴裏叼著塊包著油紙的白蓮糖，把糖放在案幾上，用爪子扒開油紙：“我聽見青丘的小仙娥說，素心給了她們這個糖，讓她們故意在外麵說瑤瑤作弊～這個糖跟白薇薇阿姨上次給我的一樣！”
    瑤瑤把蟠桃核扔進嘴裏“哢嚓哢嚓”嚼了嚼，甜絲絲的桃香裹著溫和的仙力，順著喉嚨滑下去，暖融融的。她站起身，理了理月白裙的裙角——裙角繡著的龍鱗紋是娘用瑤池仙露浸過的，正泛著淡淡的藍光，像小乖背上的鱗片一樣好看。“走啦，比賽要開始了～”她伸手抱過小乖，阿九則輕巧地跳到她肩膀上，狐尾繞著她的脖子，像條暖融融的圍巾，還時不時用鼻尖蹭蹭她的臉頰。
    符咒大賽的賽場是片鋪著潔白雲石的廣場，廣場中央立著丈高的青玉碑，上麵刻著比賽規則。周圍擺著各仙域的觀禮台，雕梁畫棟，仙氣繚繞。仙後坐在最前麵的牡丹榻上，穿著繡著百鳥朝鳳的華服，看見瑤瑤就笑著招手：“瑤瑤過來，給你留了顆瑤池新摘的蓮子～”瑤瑤邁著小短腿跑過去，仰著小臉接過蓮子塞進嘴裏，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爆開：“謝謝仙後娘娘～娘娘今天的鳳釵好漂亮！”仙後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頭，壓低聲音說：“等下要好好表現，別讓白薇薇的人欺負你～要是受了委屈，告訴娘娘，娘娘幫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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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賽開始的銅鑼“哐當”一聲響，青丘的小仙娥柳兒突然從人群裏站出來，指著瑤瑤尖聲笑：“瑤瑤妹妹，等下可別讓仙尊幫你畫符哦～上次桃花落符大賽，我親眼看見仙尊在旁邊幫你扶著符紙呢～說不定這次的材料也是仙尊偷偷換了好的！”周圍頓時響起細碎的笑聲和議論聲，昆侖的男弟子摸著劍柄搖頭，蓬萊的小仙童則咬著手指好奇地問身邊的師父：“真的嗎？瑤瑤姐姐的符咒是仙尊畫的？那她好厲害呀，仙尊都幫她。”
    瑤瑤站在雲石中央，月白裙被風吹得飄起來，露出裏麵繡著小桃子的鵝黃褻褲——那是娘昨天剛給她做的，針腳細密可愛。她從袖袋裏掏出顆粉嫩嫩的小蟠桃，笑眯眯地扔給柳兒：“柳兒姐姐上次吃了我的蟠桃，說比青丘的靈桃甜十倍，還說要拿三株千年靈草跟我換，怎麽今天就忘了？姐姐的記性真差呀。”柳兒下意識接過蟠桃，臉漲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剛要說話，小乖突然從瑤瑤懷裏跳出來，用龍爪指著她的袖袋大聲說：“姐姐的袖袋裏有素心姐姐給的糖！糖紙上有白蓮印！跟白薇薇阿姨用的脂粉盒上的一樣！”
    周圍的笑聲突然停了，空氣安靜得能聽見風吹過藤蘿的聲音。仙後坐直身子，指尖輕輕敲了敲牡丹榻的扶手，聲音平靜卻帶著威嚴：“柳兒，把袖袋裏的糖拿出來。”柳兒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掏出糖，糖紙上果然印著朵小小的白蓮——那是白薇薇獨有的私印，整個仙域隻有她能用。她“哇”地一聲哭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是素心姐姐讓我這麽說的！她說不幫她做就燒了我家的靈草園！我不敢不聽啊！”
    這時素心從觀禮台後麵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膝蓋一軟跪在地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瑤瑤妹妹，我錯了……是白薇薇阿姨讓我做的！她讓我調換你的桃膠，還讓柳兒她們散布謠言……”她從袖袋裏掏出那塊泛著金光的蟠桃園桃膠，雙手顫抖著捧著遞過去：“這是我從你匣子裏偷的……你原諒我吧……”
    瑤瑤走過去，接過桃膠，指尖捏著它在陽光下晃了晃——桃膠在陽光下泛著甜甜的光暈，像顆小小的太陽。她蹲下來，溫柔地摸了摸素心的臉，幫她擦了擦眼淚：“素心姐姐，上次你幫我撿過掉在水池裏的符紙，我記得你說想跟我學畫符。其實你很聰明，不用幫別人做壞事的。”素心的眼淚掉在桃膠上，打濕了一小塊，哽咽著說：“我、我以後再也不幫白薇薇阿姨做事了……我跟你學畫符好不好？”瑤瑤笑著點點頭，把桃膠放回她手裏：“當然好呀，這個送你當見麵禮。”
    比賽的題目是“防禦符咒”，要求用給定的材料畫一道能擋住三階妖獸攻擊的符咒。瑤瑤打開翡翠匣子，取出被調換過的普通桃膠，指尖蘸了點，在符紙上畫起桃花瓣——筆鋒轉了個彎，她突然把袖袋裏藏著的另一小塊蟠桃園桃膠捏碎，悄悄混進墨裏。符紙上的桃花瓣瞬間亮起來，粉光裹著淡藍的龍鱗紋，像一層會流動的雨簾，散發出甜甜的桃香。
    三階妖獸疾風豹被放出來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閃電般撲過來。瑤瑤的符咒突然“嘭”地炸開——漫天粉色的桃花雨像一道堅固的屏障，穩穩地把疾風豹擋在外麵。每片花瓣都帶著溫和的仙力，蹭到豹子的皮毛就留下道粉色的印子，疼得它嗷嗷直叫，卻怎麽也衝不破桃花雨簾。評委們都驚訝地站起來，仙後更是笑著鼓掌：“這‘桃花雨簾’比我當年的‘牡丹屏障’還靈！瑤瑤真是個小天才！”
    瑤瑤站在紛紛揚揚的桃花雨裏，衝觀禮台上臉色鐵青的白薇薇做了個鬼臉——白薇薇坐在角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臉白得像張白紙。瑤瑤從袖袋裏掏出張畫著臭鼬的黃色符紙晃了晃，大聲說：“白薇薇阿姨，你要不要試試我的新符？比上次的臭鼬還臭哦～保證讓你提神醒腦！”阿九在旁邊“嗷嗚”叫了一嗓子，噴出一小簇狐火點燃了符紙，一股淡淡的、難以形容的臭味飄向白薇薇的方向，惹得她旁邊的仙娥都捂住鼻子，嫌棄地往旁邊挪。
    比賽結束時，仙後親自把冠軍的金冠戴在瑤瑤頭上，金冠上的珍珠映著她的眼睛，像兩顆亮晶晶的小星子。肖逸辰大步走過來，笑著把她舉起來，銀發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我的女兒，從來都是最棒的。”瑤瑤趴在他肩頭，指著白薇薇的方向咯咯笑：“爹，白薇薇阿姨的臉比青丘的狐狸尾巴還紅～像熟透的蘋果！”
    白薇薇猛地站起來，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轉身就走，裙角的銀線蓮花晃得人眼暈，腳步快得像後麵有妖獸追。阿九跳過去，用狐尾輕輕抽了抽她的裙角，奶聲奶氣地說：“阿姨慢走～下次別忘帶糖給我們～我們喜歡吃桂花糖！”小乖也跟著喊：“阿姨的帕子掉了！上麵有桃膠味！還是蟠桃園的呢！”
    瑤瑤靠在父親溫暖的懷裏，看著白薇薇狼狽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嘴角的笑像顆剛摘的蟠桃，甜絲絲的。她摸了摸懷裏的翡翠匣子，裏麵的桃膠還帶著點素心手心的溫度——那是素心剛還給她的，混著點眼淚的鹹味，卻比任何時候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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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掀起她的月白裙，裙角的龍鱗紋閃著淡藍的光，裹著滿院的桃花香，飄向更遠的地方。阿九趴在她膝頭，又變回毛球的樣子，狐尾蓋著眼睛，嘴裏嘟囔著：“下次要吃蟠桃園的桃膠……比普通桃膠香十倍……”小乖則咬著她的裙角撒嬌，用龍爪在她手心裏畫小桃子，畫完還抬頭期待地問：“瑤瑤，明天要不要去蟠桃園偷桃？我知道哪棵樹上的最大最甜！”
    瑤瑤笑著點頭，指尖戳了戳小乖的龍角，故意逗它：“要帶阿九一起，它上次偷喝了瑤池的仙酒，醉得把狐尾毛當畫筆用～畫得符紙到處都是毛！”阿九立刻從毛球狀態彈起來，氣鼓鼓地用狐尾抽了抽瑤瑤的胳膊：“那是你讓我喝的！你說‘阿九乖，喝了這個就有力氣幫我畫符’！”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落在雲石廣場上，像一幅帶著濃濃桃香的畫。風裏傳來仙後溫柔的笑聲：“瑤瑤，明天來我宮裏吃桂花蜜燉梨～我讓禦廚多放蜂蜜。”瑤瑤隔著風大聲喊：“要加兩顆蜜漬金橘！還要放杏仁碎！”
    遠處的竹林裏，素心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撿著瑤瑤剛才扔的蟠桃核，放進自己的小布包——那核兒裏藏著瑤瑤的仙力，能讓她家裏的靈草園長得更旺更好。她抬頭看向天空，雲堆裏藏著顆亮晶晶的小星子，像瑤瑤的眼睛，亮得讓人心裏暖暖的，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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