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時，蘇翎芊正用靈力幫阿禾娘穩住心口的滯氣。她抬眼望去，隻見阿禾拎著布包快步跑進來，額角滿是汗珠，粗布衣衫的後背都被汗水浸濕，貼在單薄的肩上，卻還是緊緊護著懷裏的布包，生怕裏麵的東西摔了。
    “蘇姑娘，東西都齊了！” 阿禾跑進屋，將布包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開 —— 三張裁得整齊的黃紙平放在最上麵，紙邊雖有些毛糙，卻疊得方正；一小盒朱砂裝在舊瓷碟裏，色澤鮮紅，看得出是新研的；一支狼毫毛筆用紅繩係著筆杆，筆頭飽滿，顯然是剛買的；旁邊還放著一個粗瓷碗，碗裏盛著清澈的水，水麵上還浮著幾片細小的柳葉，是方才從水缸裏舀的無根水。
    “我跑了兩家藥鋪才買到朱砂，黃紙和毛筆是在鎮上雜貨鋪買的，老板聽說我要用來給爹娘治病，還多送了我一張黃紙呢。” 阿禾一邊擦汗，一邊絮絮地說著，眼神裏帶著幾分雀躍，像是找到了救命的希望，“水我也舀好了，就是剛才跑太快，不小心掉了片葉子進去，不礙事吧？”
    蘇翎芊拿起黃紙看了看，指尖觸到紙麵的粗糙質感，又撚了一點朱砂 —— 朱砂純度雖不算高，卻足夠繪製基礎驅邪符。她抬頭看向阿禾，隻見少女的臉頰因奔跑而泛著紅暈，鼻尖還沾著細小的灰塵，可眼裏的光卻亮得驚人，那份迫切想要救爹娘的心意，比桌上的朱砂還要熾熱。
    “不礙事，柳葉沾了無根水，反而多了幾分生氣，正好能輔助符力。” 蘇翎芊輕聲道，目光掃過屋內 —— 阿禾為了湊齊這些東西，恐怕是把自己做工攢下的私房錢都花光了。這姑娘自小沒了其他親人，隻剩爹娘相依為命，如今爹娘臥病，她一個人撐著這個家，既要做工掙錢，又要照顧病人，卻從沒抱怨過一句，還對素不相識的自己伸出援手，這份堅韌與善良，在這亂世裏格外難得。
    阿禾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又連忙搬來板凳，擦幹淨桌麵：“那我現在能幫你做什麽？要不要我幫你磨墨？” 她說著就要去拿朱砂，卻被蘇翎芊攔住了。
    “你先去守著你爹娘，我來畫符即可。” 蘇翎芊拿起毛筆，蘸了些朱砂，又將無根水倒入瓷碟中，輕輕調和著朱砂，“畫符需要凝神靜氣，不能分心，你在一旁看著就好，別出聲打擾。”
    阿禾連忙點頭，乖乖走到裏屋門口，既不靠近，又能看清外間的動靜。她看著蘇翎芊拿起毛筆，手腕輕轉，朱砂在黃紙上落下第一道紋路 —— 那線條流暢而有力，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律，明明隻是簡單的筆畫，卻讓阿禾莫名覺得安心，連方才的緊張都消散了幾分。
    蘇翎芊凝神專注於筆尖，指尖悄悄運轉僅存的靈力，將靈力融入朱砂之中。每一筆落下，黃紙上都泛起一絲極淡的金光，隻是這金光太過微弱，隻有她自己能察覺。她畫得很慢，一來是為了精準控製靈力，避免浪費；二來是這驅邪符需要引天地靈氣輔助，而這方天地的靈氣稀薄，隻能慢慢引導。
    阿禾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隻看著朱砂線條在黃紙上逐漸成型，變成一個個她不認識卻覺得莊嚴的符號。屋內很靜，隻有毛筆劃過黃紙的 “沙沙” 聲，偶爾傳來爹娘輕微的呼吸聲，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蘇翎芊專注的側臉上，竟讓這簡陋的茅屋多了幾分安寧的暖意。
    蘇翎芊畫到第三張符時，指尖的靈力已近枯竭，額頭滲出細汗，手腕也有些發酸。她深吸一口氣，將最後一絲靈力注入筆尖，落下最後一筆，隨即輕聲念道：“天地靈氣，引符驅邪。”
    話音落時，三張驅邪符上同時閃過一道微光，隨即恢複平靜，隻是紙麵的朱砂紋路，卻比剛才更鮮豔了幾分，隱隱透著一股清正之氣。
    蘇翎芊放下毛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抬頭看向阿禾，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卻依舊溫和：“符畫好了，接下來，就能幫你爹娘驅散邪氣了。”
    蘇翎芊緩了口氣，指尖輕輕拂過桌上的三張驅邪符 —— 符紙雖簡陋，可朱砂紋路間縈繞的清正之氣，已足夠壓製劉老漢夫婦體內的陰邪。她看向守在裏屋門口的阿禾，聲音沉穩：“阿禾，你去把門窗都打開，再找三塊幹淨的石頭來，要掌心大小、表麵光滑的，放在爹娘床前的地麵上。”
    阿禾立刻應下，快步去開窗。春日的風帶著溪水的濕潤氣息湧入屋內，吹散了裏屋殘留的滯澀感，陽光也透過敞開的窗戶，灑在劉老漢的床沿上，給青灰的被褥鍍上一層暖光。她又跑到院子裏，在柴堆旁翻找片刻，捧著三塊洗得幹淨的鵝卵石回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前，擺成一個三角形。
    蘇翎芊隨後走進裏屋，先拿起一張驅邪符，走到阿禾娘身邊。“嬸子，你放鬆些，待會兒可能會覺得心口發暖，別害怕。” 她輕聲叮囑，見婦人點頭，便將符紙輕輕貼在婦人的胸口 —— 那裏正是陰邪之氣聚集最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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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紙剛貼上，便泛起一絲極淡的紅光，阿禾娘忽然 “唔” 了一聲，隨即驚訝地睜大眼睛：“這…… 這感覺，心口不悶了？” 方才還像壓著石頭的胸口，此刻竟傳來一陣暖意，順著喉嚨往下走，連咳嗽的衝動都弱了幾分。
    蘇翎芊沒多解釋，又拿起第二張符紙，走到劉老漢床邊。老漢依舊虛弱，卻比剛才清醒了些，渾濁的目光落在符紙上，帶著幾分茫然。蘇翎芊將符紙貼在他的脖頸處 —— 那裏正是青黑紋路最明顯的地方，隨即指尖凝聚最後一絲靈力，輕輕點在符紙中央：“引氣入脈，邪祟退散。”
    隨著她的話音，符紙紅光更盛，劉老漢忽然哼了一聲，眉頭皺起，像是在忍受什麽。阿禾頓時緊張起來，剛要上前，就被蘇翎芊抬手攔住：“別慌，這是邪氣在被驅散，大伯體內的陰寒重，反應會明顯些。”
    果然，不過片刻，劉老漢的眉頭便舒展開，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原本泛紫的嘴唇，竟透出了一點血色。他緩緩眨了眨眼，看向蘇翎芊，虛弱地張了張嘴，吐出幾個模糊的字：“多…… 多謝……”
    蘇翎芊鬆了口氣，將第三張符紙放在床前的三塊石頭中間，符紙立刻穩穩地立在石麵上，紅光擴散開來，在屋內形成一個小小的結界，將殘留的陰邪之氣牢牢困住。“這張符用來淨化屋內的邪氣，免得待會兒驅散的陰邪又纏上來。” 她解釋道，隨即走到阿禾娘身邊，扶著她慢慢坐起身，“嬸子，你現在試著走兩步，看看心口還悶不悶？”
    阿禾娘半信半疑地起身，先是扶著牆站了會兒，見心口真的不悶了，才試著走了兩步 —— 雖還有些虛弱，卻不用再扶牆，連咳嗽都停了。她又走到劉老漢床邊，看著丈夫好轉的臉色，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卻不是悲傷，而是激動：“老頭子，你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好多了？”
    劉老漢點了點頭，聲音依舊輕，卻比剛才有力：“不…… 不冷了，喉嚨也…… 舒服了。”
    阿禾站在一旁，看著爹娘的變化，激動得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勁地抹眼淚，又對著蘇翎芊深深鞠了一躬：“蘇姑娘，謝謝你…… 謝謝你救了我爹娘，你就是我們家的恩人！”
    蘇翎芊連忙扶住她：“不用謝，舉手之勞。隻是你二伯那邊，還得留意些。” 她想起那個刻著噬魂符的陶罐，眉頭又皺了起來，“那陶罐裏的糙米不能再吃了，待會兒你找個地方埋了，別讓旁人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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