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川連忙搖頭，像撥浪鼓似的，聲音帶著哭腔：“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以後就老老實實的，再也不做這缺德事了！”
    他說著，又想起什麽，爬起來對著蘇翎芊連連作揖，“多謝姑娘救我！多謝姑娘！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卻見蘇翎芊突然偏過頭，肩膀微微顫動，像是在忍著什麽。他愣了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姑娘，你笑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嗎？”
    “喂，茅大師。” 蘇翎芊直起身，強忍著笑意，指了指他的下巴，“你的胡須，掉了一半了。”
    毛小川聞言，連忙抬手摸向自己的下巴 —— 指尖觸到一片空蕩蕩的觸感，隻有右邊還掛著幾縷稀疏的 “胡須”，左邊早已光禿禿的，連帶著下巴上還有一道淺淺的抓痕，正是剛才被鐵頭他娘的虛影抓的。他瞬間窘迫起來，臉頰漲得通紅，尷尬地把剩下的幾縷胡須也扯了下來：“咳…… 方才太亂，沒注意，讓姑娘見笑了。”
    可他這一扯，倒像是打開了 “開關”—— 看著蘇翎芊眼底未散的笑意，又想起自己剛才被行屍和墓主虛影嚇得屁滾尿流的模樣，再看看手裏這撮假胡須，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抬手一把將下巴上剩餘的假胡須全扯了下來，連嘴唇上方那一小撮用來裝 “仙風道骨” 的短須也沒放過，隨手扔在地上。
    蘇翎芊正看得有趣，下一秒卻愣住了 —— 沒了假胡須的遮擋，毛小川的輪廓瞬間清晰起來：眉骨分明，鼻梁挺直，嘴唇雖有些幹裂，卻透著幾分少年人的青澀，哪裏還有半分 “中年道師” 的老態？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毛小川又伸手摘下了頭上的竹笠，隨手一甩 —— 原本被緊緊束在道帽裏的長發瞬間散落下來，烏黑的發絲披在肩頭，帶著幾分淩亂，眉眼間的稚氣再也藏不住。
    “豁，原來是個年輕小夥子。” 蘇翎芊挑了挑眉，語氣裏滿是訝異，“我還以為你至少四十歲了，沒想到這麽小。”
    毛小川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撓了撓頭，臉上的窘迫還沒散去，又多了幾分不好意思：“我…… 我今年剛滿十七，哪有四十歲。這假胡須、道帽都是我從戲班子裏淘來的，想著裝成老道士，更容易騙到人……”
    他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眼神也飄向了別處 —— 之前裝 “茅大仙” 時的囂張和油滑蕩然無存，此刻倒像個做錯事被抓包的孩子。
    蘇翎芊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的幾分調侃也淡了，多了幾分了然：“所以你根本不會算命，那些話術都是編的？”
    “嗯……” 毛小川點點頭，又連忙解釋，“我也不是故意想騙人的！我爹娘走得早，就剩我一個人，在鎮上找不到活幹，才想出這個法子…… 我隻騙那些家裏條件好的，像鐵頭那樣的，我本來不想騙，可他非要拉著我來……”
    他越說越委屈，又想起剛才被墓主虛影抓、被行屍追的經曆，眼眶都有些發紅：“早知道會遇到真邪祟，我就算餓死也不裝道士了！剛才差點把命丟在這兒……”
    蘇翎芊看著他這副又悔又怕的模樣，倒也沒再追究他騙錢的事 —— 這少年雖行騙，卻沒真傷過人，且本性不算壞，隻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她指了指地上的兩百文銅錢，語氣緩和了些：“先把錢還給鐵頭，跟他好好道歉。以後別再幹這種騙人的勾當了，找份正經活幹，總比擔驚受怕強。”
    毛小川連忙點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還！我以後再也不騙人了！” 他說著，又想起蘇翎芊剛才輕鬆解決行屍和虛影的本事，眼神裏多了幾分崇拜，“姑娘，你這麽厲害，是不是真的會法術啊？能不能…… 能不能教教我？收我為徒呀，我也想學法術，以後再也不被邪祟欺負了！”
    蘇翎芊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可過了一會兒，毛小川不知道哪來的臉皮已經喊上師傅了……
    看著蘇翎芊不理他，緊接著他又開始“好不好嘛，師傅～”
    蘇翎芊聽著毛小川一口一個如此肉麻 “師傅”，還拍著胸脯保證不再膽小，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故意調侃道：“我可不想收一個剛才被邪祟嚇得哭爹喊娘、跑起來比兔子還快的徒弟，傳出去丟人的很。”
    毛小川臉上瞬間紅透，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想起自己剛才抱著頭求饒、轉身就逃的慫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他咬了咬唇，還是硬著頭皮跟上來，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又堅定：“不會的！師傅，我那是第一次見真邪祟，一時沒穩住！您要是收了我，我肯定好好學，以後遇到邪祟，我絕對衝在前麵，再也不膽小了！”
    他一邊說，一邊還比劃著握拳的動作，隻是眼底的慌亂還沒完全散去，看著反倒有些可愛。蘇翎芊沒料到這少年如此執著，原本隻是隨口調侃，沒成想他竟當了真，一時有些無語，也懶得再跟他糾纏，索性不再搭話，抬腳就往亂葬崗深處走 —— 她還得找那幽冥瘴的源頭，沒功夫跟這少年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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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毛小川卻像是鐵了心要跟著她，見她往前走，立馬快步跟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半步遠的地方，活脫脫像個甩不掉的跟屁蟲。
    剛走了沒幾步，他就湊上來，小心翼翼地問：“師傅，您渴不渴啊？我剛才在鎮上買了水囊，還沒開封呢，您喝點？” 說著就從布包裏掏出一個羊皮水囊，遞到蘇翎芊麵前，眼神裏滿是期待。
    蘇翎芊頭也沒回，淡淡道：“不渴。”
    又走了一會兒，路過一片野果樹，毛小川眼睛一亮，又湊上來：“師傅，您餓不餓？那樹上有野果子，我去給您摘幾個？看著還挺甜的！” 說著就要往果樹那邊跑。
    “不用。” 蘇翎芊依舊沒停步，語氣裏帶著幾分無奈，“我要去前麵查線索，你要是不想跟著，就先回鎮上。”
    毛小川卻像是沒聽出她話裏的送客之意，又連忙跑回來，跟在她身後，嘿嘿笑道：“我不回！師傅您一個人查線索多危險啊，我跟著您，還能給您打個下手，比如撿撿石頭、遞遞東西啥的！剛才您也看到了，我跑得可快了，要是遇到危險，我還能給您報信呢！”
    蘇翎芊：“……”
    蘇翎芊正彎腰擦拭腳踝上的水珠，身後突然傳來毛小川急促的聲音：“師傅！你看那棵樹！”
    她順著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 —— 隻是一棵平常的樹，隻不過樹上的果子多的誘人。
    蘇翎芊眼神一凝略感無趣，想到什麽她又沒好氣地回頭看向毛小川：“叫我蘇姑娘。”
    這少年一路上 “師傅” 喊得順口，明明說了好幾次還沒答應收他，偏生不改，聽得她都有些無奈了。
    毛小川正盯著誘人的果子，聽到蘇翎芊這麽說，調皮應道：“好咧師傅！”
    蘇翎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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