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劫事議.女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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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裏的寂靜壓得人喘不過氣,時鏡知站在原地,指尖攥著腕間的桃木珠,珠子被捏得發燙,指腹都能清晰感受到木紋的凸起。父親的話像驚雷似的在他耳邊炸響,從老黃牛慘死、大伯母病危,到寶兒變傻、老仆自縊,再到二十年前道長的預言 —— 每一件事都砸得他心頭發顫,先是驚於家裏禍事的慘烈,再是驚於自己學術法的背後,竟藏著 “護時家過劫” 的重托。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畫過無數符籙,驅過不少小妖小怪,可此刻卻覺得沉甸甸的 —— 從前隻當是父親順了自己 “不喜經商” 的心意,才送他去拜師,哪曾想是父親早早就為今日的劫難鋪路?想起當年拜師時,父親往他行囊裏塞了好幾包平安符,隻說 “在外照顧好自己”,如今想來,那哪裏是普通的叮囑,分明是父親壓著滿心的擔憂,怕他學不好術法,更怕這劫難來得太早。
“道長說的劫…… 竟是現在。” 他喃喃自語,聲音發澀,眼底掠過一絲慌亂 —— 他的術法雖算有些根基,可麵對能奪人性命、亂人心智的邪祟,真的夠嗎?方才聽父親說老仆自縊時用的浸水墨布,聞著是老井的腥氣,便知這邪祟的道行遠非他之前遇到的小妖可比。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不自覺飄向角落的蘇翎芊 —— 她正垂眸整理袖中的朱砂符,側臉在廊下燈籠的暖光裏顯得格外沉靜。
時鏡知的心忽然定了定。他想起在奎狼山腳下與蘇翎芊初遇,對方僅憑一道符就鎮住了作亂的山精;想起一路同行時,蘇翎芊總能敏銳察覺邪氣蹤跡,比他更懂邪祟的習性。偏偏在這劫難臨頭的節骨眼上,他們遇上了,還一同來了時家 —— 這難道真的是巧合?
他深吸一口氣,先轉身扶住父親顫抖的肩膀,聲音放得溫和:“爹,您別慌,有我在。就算術法不夠,我也會拚盡全力護著家裏人。” 說完,他抬眼看向蘇翎芊,目光裏少了之前的客氣,多了幾分期許與篤定 —— 方才心裏的慌亂漸漸散去,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難不成蘇兄,當真是他時家渡此大劫的貴人?
蘇翎芊指尖的朱砂符不知何時泛起了一絲極淡的暖意,那是邪祟氣息過濃時才有的感應 —— 聽時明舟說完孩子落井的往事,又說到二十年前道長的預言,再聯想到時老太爺臨終前 “豎埋井上” 的遺命,她心裏已然有了判斷:時明舟方才說到掉下井裏的孩子,她剛剛已掐指算了這孩子命數便是如此,至於他父母為什麽哭哭啼啼不滿離去無非是這不是家裏唯一的孩子且最主要的是對賠償的50銀子數量不滿意,又迫於時家的勢力這才妥協,時家的劫難並非與這件事情有關,而這井裏的邪祟也絕非臨時作亂的水祟,反倒是與時老太爺當年的舊事脫不了幹係,說不定老太爺當年豎埋棺木,根本不是普通的風水布局,而是與邪祟有過某種 “約定” 或 “壓製協議”,遷墳不過是打破了這層平衡。
她正琢磨著,忽覺一道目光落在身上,抬眼便撞進時鏡知的視線裏。對方眼底還帶著剛聽完往事的怔忡,卻又藏著幾分清晰的期許,像是在確認什麽,又像是在尋求支撐。蘇翎芊雖疑惑他這目光裏的深意,卻也沒多問,隻微微頷首 —— 那動作沉穩,帶著幾分了然,像是在說 “我明白你的顧慮,且看明日”。
收回目光,她轉向時明舟,語氣比先前更篤定了些:“時老爺,您先寬心。眼下雖看著凶險,但並非沒有回旋餘地 —— 邪祟既與時老太爺的舊墳、老井有關,明日我們去青龍崗探查,先摸清那井的來曆、邪祟的根源,再看老太爺當年是否留下過應對的線索。隻要找到症結,總能想出法子。”
時鏡知立刻在旁附和,伸手扶了扶時明舟的胳膊:“爹,蘇兄說得對。他對付邪祟經驗豐富,明日我們一起去,定能查出些眉目。您這幾日熬得太狠,先好好歇著,等明日有了消息,我們再細商。”
時明舟看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一個沉穩篤定,一個關切急切,原本揪緊的心髒竟慢慢鬆了些。他喉結動了動,想說些什麽,最終也隻是重重一點頭,眼底的絕望裏,終於透出了一絲微弱的光 —— 那是連日來被禍事壓垮後,第一次生出的 “或許真能度過難關” 的念頭。
廳堂裏的風似乎也柔和了些,廊下的燈籠不再晃得厲害,暖光落在三人身上,將先前凝重到窒息的氣氛,悄悄衝淡了幾分。蘇翎芊垂眸摸了摸袖中的朱砂符,心裏已默默盤算起明日的準備:得帶上驅水祟的 “乾元符”,再備些能探查陰氣的 “引靈粉”,若能在老井附近找到時老太爺留下的痕跡,說不定還能觸發支線任務,拿到積分 —— 既除邪祟,又賺積分,倒也算一舉兩得。
後院
月季開得正盛,粉的、紅的花瓣沾著晨露,風一吹就簌簌落幾片在青石板路上。時鏡顏挽著時夫人的胳膊,腳步輕快地跟著,路過茉莉叢時還忍不住彎腰嗅了嗅,鼻尖沾了點細碎的白花瓣也沒察覺。時夫人看著女兒眼底的笑意,指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引著她往涼亭走 —— 涼亭裏的石桌上還擺著剛摘的薔薇,時鏡顏一坐下,就順手拿起花瓣疊著玩,指尖翻飛間,竟疊出個小小的紙鳶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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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夫人坐在對麵,看著女兒認真的側臉,目光軟了軟,指尖拂過石桌上的花瓣,終是沒忍住,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隨意:“阿顏,娘問你件事 —— 那位一路護著你的蘇公子,你可知他是哪裏人?家裏是做什麽的呀?”
這話剛落,時鏡顏捏著花瓣的手就是一頓,原本白皙的臉頰 “唰” 地紅了,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頸,連耳垂都透著粉。她慌忙低下頭,手指下意識攥緊了裙擺的碎花,聲音也變得軟乎乎的,帶著點被戳中心事的慌亂:“娘~您問這個做什麽呀……”
說著,她幹脆站起身,繞到石桌另一邊,伸手挽住時夫人的胳膊,輕輕晃了晃,腦袋還往她肩膀上蹭了蹭,像隻被抓包的小貓似的:“我…… 我也沒細問蘇公子的家境呀。隻知道他懂好多玄學的本事,路上遇到水鬼的時候,都是他畫符驅邪救了我;還有哥哥靈力不穩的時候,也是他幫忙穩住的。他人可好了,說話溫溫柔柔的,也從不跟我計較……”
她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臉頰卻更紅了 —— 其實她私下裏偷偷想過蘇公子的來曆,隻是每次想問,一對上他溫和的眼神,就把話咽了回去,如今被娘點破,隻覺得心裏像揣了隻小兔子,怦怦直跳。
時夫人被她晃得笑出了聲,伸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眼底滿是慈愛和調侃:“傻丫頭,娘就是隨口問問。看你這臉紅的樣子,怕是心裏早就惦記人家了吧?”
“娘!” 時鏡顏急得跺腳,往時夫人懷裏又鑽了鑽,聲音帶著點撒嬌的嗔怪,“您別取笑我了!蘇公子是咱們家的貴客,我就是覺得他人好……”
“好好好,娘不取笑你。” 時夫人笑著拍了拍她的背,目光望向涼亭外的月季,語氣卻認真了些,“不過說真的,那位蘇公子瞧著是個穩重可靠的,若你真有心思,往後倒可以多處處,隻是別太莽撞,女孩子家要矜持些。”
時鏡顏埋在時夫人懷裏,聽著這話,臉頰更燙了,卻沒反駁,隻輕輕 “嗯” 了一聲,指尖悄悄捏緊了那片疊好的薔薇花瓣 —— 陽光透過涼亭的竹簾灑進來,落在她泛紅的臉頰上,滿是少女心事的柔軟。
看著懷裏麵紅耳赤、還在小聲撒嬌的女兒,時夫人心裏輕輕歎了口氣 —— 為人父母,大抵都是這樣矛盾:生了女兒,總怕她心思單純,哪天被人輕易哄走,自家捧在手心裏的小棉襖,怎麽看都怕被旁人 “惦記” 了去;可若是生了兒子,又要愁他將來能不能尋個好親事,會不會成了沒人要的 “大豬蹄子”。
她指尖輕輕撫過女兒的發頂,眼底滿是柔和的考量:其實她哪會真計較蘇公子的家境?時家如今的家業,不說富可敵國,也足夠安穩度日,就算蘇公子一無所有,隻要他真心待阿顏,能在這連邪祟都敢作亂的亂世裏護住她,她諾大的綢緞莊、田產鋪子,還怕養不起他們兩人?
隻是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時夫人微微蹙眉,目光掠過花園角落那株被風吹得搖晃的海棠 —— 家裏的邪祟還沒解決,庫房發黴、鋪子鬧鬼,連老爺都整日愁眉不展,若不先把這件棘手事處理幹淨,讓家裏恢複安穩,就算真要為阿顏考量親事,也沒心思細琢磨。
她低頭看了眼還埋在自己懷裏的女兒,心裏已有了主意:那位蘇公子看著沉穩,又懂驅邪的本事,今日聽老爺說,路上還救了阿顏的命。若是這次他真能幫時家除了邪祟,顯露出幾分真本事,而阿顏這丫頭又真對他有意,她倒不妨找個機會,跟老爺提一提,讓老爺出麵問問蘇公子的意思 —— 自家女兒的終身大事,總得由長輩幫著把把關,若是合適,她來做這個保媒人,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想到這兒,時夫人輕輕拍了拍時鏡顏的背,柔聲道:“好了,別總黏著娘了,剛回來也累了,去歇會兒?等晚些時候,娘讓廚房給你做桂花糯米藕。” 她沒再提蘇公子的事,隻把這份心思悄悄藏在心底 —— 先等邪祟除了,一切安穩了,再談這些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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