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真的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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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直接回了乾清宮,隨後接連發出數道密旨。
    原本他想再等等,等時機足夠成熟手中的籌碼足夠多的時候再開始發難。
    但今夜周氏的舉動讓他明白,不能再等了。
    大明等不起,大明百姓更加的等不起。
    此刻的大明已經從根上開始腐爛,想要重新煥發生機隻能快刀斬亂麻。
    將所有腐爛的地方全部剜掉,會疼會滿身傷口,但必須去做。
    英國公府。
    “父親,您真的確定要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了嗎?”
    “但那樣會得罪很多人,更會成為京中勳貴的死敵。”
    張維賢的長子張之極憂心忡忡的問道。
    張維賢看了一眼張之極,隨後微微搖頭。
    “你認為陛下召為父前去,隻為京營?”
    而張維賢下一句話,驚的張之際瞬間從椅子上起身。
    “陛下要的,是推翻祖製!”
    說完對著張之極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不會再有勳貴了,因為陛下不允許再有依附皇權而生,卻變成皇權掣肘國家蛀蟲的勳貴存在。”
    “你一定在想陛下才剛剛登基,為何會有這樣的底氣?”
    張維賢說著微微歎了一口氣。
    “在今日進宮之前,為父也曾有這樣的疑惑,但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
    “孫承宗。”
    張維賢說到這再次微微搖頭。
    “一個剛剛上任的兵部尚書不能給陛下這樣的底氣,但所有人都忘了,孫承宗在遼東大營的威望!”
    張之極再次一驚:“父親,您是說陛下有可能從遼東調軍鎮壓京營?!”
    張維賢聞言看向張之極:“如果京營拒不聽調,如果我今日不能讓陛下滿意,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京營就在京城之外,你覺得以如今京營的戰力能擋得住遼東鐵騎的衝鋒嗎?”
    “可知那魏忠賢為何要送給為父一盆仙人掌?”
    看著有些不明所以的兒子,張維賢長歎一聲。
    “因為京城之內非但有錦衣衛,五城兵馬司,還有那狗太監的東廠走狗以及那人數在兩萬以上的淨軍啊。”
    “城外京營被遼東軍所滅,京城之內陛下掌控的力量已經足夠了。”
    說完看向自己的兒子。
    “而且那曹文詔已經進駐了二十一衛,這下你明白陛下的底氣在哪了嗎?”
    張之極的眼內已是充滿無盡的恐懼:“陛下這是...陛下這是要...”
    張維賢點點頭又搖搖頭。
    “陛下確實動了殺心,但卻並非你所想那般不計後果的殺伐,不然也不會召為父前去,更不會告訴為父,要在午門之外建立明堂。”
    張之極聽到這話方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最後看向張維賢:“那父親我們....”
    張維賢聞言麵色鄭重的看向張之極。
    “陛下有句話說的沒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我們沒得選也沒必要去選。”
    “因為陛下看出了我們的顧慮,也給了張家足夠的承諾,既如此,張家便緊緊的站在陛下一邊就是。”
    “你即刻出城前往京營做好準備,若有不軌者馬上出手鎮壓!”
    ...
    今晚京城之內的燈火亮到很晚,都為明日的早朝蓄力準備著。
    孫承宗在不停的書寫著什麽,李邦華在燈下不停的翻看各種典籍例律。
    新任兵部左侍郎黃道周,也在書房之內閉目思索。
    方正化的指揮署衙之內不停的接收著情報,魏忠賢也在聽著東廠之人的匯報。
    李若璉的五城兵馬司不停巡察京城的每個角落,重點關注東城的五道營胡同,以及西城的煤渣胡同(明朝用的就是胡同。而胡同一詞也不是來自滿語,而是來自蒙語,明朝被沿用)。
    對很多人來說,這都是一個不眠之夜。
    也是驚濤駭浪之前的平靜。
    錢謙益的書房之內,錢謙貞將茶盞放在書桌上。
    “大兄為何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錢謙益端起茶盞,對著桌上的信件輕輕一指。
    錢謙貞看去,發現這是大兄那晚宴請之人送來的信件,也是當即一喜。
    “國子監等一並事務全部安排妥當,隻待明日朝堂發難,必能鏟除閹黨,大兄等人也定被陛下重用!”
    他是興奮的,原本的東林黨已經掌控大半朝堂,但卻被魏忠賢幹的差點成了絕戶。
    若非大兄等人瞞天過海,導致先帝大行前不得不下令起複東林之人製衡魏忠賢,怕是現在自己正跟隨大兄在老家種田呢。
    但錢謙益聞言卻微微搖頭。
    “官場如戰場,官場晉升更如過獨木橋,太多人想往上爬但通往最高處的路卻隻有一條,何解?”
    說完放下茶盞嗬嗬一笑。
    “人眾而獨木僅一,若使諸競者滅,則唯吾獨前矣。”
    這話讓錢謙貞頓時大驚。
    人太多但往上爬的路隻有一條怎麽辦?
    讓他們都死絕就好了。
    看著吃驚的錢謙貞,錢謙益再次嗬嗬一笑。
    “官場無友,唯利而已,利同者為友,然利同者亦為敵,故彼可為敵亦可為友,視其所能致之利耳。”
    “利益相同便可攜手而為,但利益相同也會成為最終的對手。”
    說完看向錢謙貞。
    “陛下剛剛登基最想的是鞏固自己的權威,雖有鏟除閹黨之心,但絕不希望是被臣子脅迫妥協之下做出的決定。”
    “有閹黨在,陛下會忍下這口氣借力除掉閹黨,但若閹黨不在了,陛下一定會找機會除掉當初脅迫自己之人。”
    “你說,屆時什麽人最合適?”
    說完哈哈一笑。
    “布局即畢,明日之事付與他人即可,我等靜觀其戲耳。”
    內閣首輔隻有一個,內閣大學士也不過數人。
    想爬到最高處就要有足夠多的墊腳石,想安穩通過獨木橋到達彼岸,就需要除掉所有的競爭對手。
    他錢謙益縱橫朝堂如此多年,早就已經看透了這個世道,更看懂了人心。
    朋友?
    盟友?
    都不過是自己的踏腳石而已,這些人能因為利益和自己走到一起,也能因為利益和自己瞬間反目。
    這些人不可信,但卻可以利用。
    隻要自己站的夠高擁有的夠多,身邊就永遠都不缺朋友更不缺盟友。
    轉頭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夜空,低聲喃喃自語。
    “這大明啊早就不是當初的大明了,想在如今的大明成為一人之下並不難。”
    他笑了笑。
    “真的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