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你不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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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老衲乃出家之人不問世事!”
    “至於那錢施主的銀子藏於何地,老衲不知。”
    看著再次閉目合十的覺深,張鶴鳴哈哈一笑。
    “大師可知陛下在下達旨意命本官接任布政使的時候,還給了本官一道怎樣的手諭?”
    “壁虎斷尾!”
    張鶴鳴伸手微微攬了攬自己的衣袖。
    “本官自來到南直隸後雖一直被排斥打壓,但也看清了這些南直隸官員的斤兩,以錢龍錫的心性,哪怕敗了也不會選擇服毒自盡。”
    “但這樣哪怕他人死絕也會選擇活下去的人,竟然選擇了自盡,唯一合理的解釋隻有一個。”
    “他在保護一個比他更重要的人。”
    張鶴鳴彈了彈自己官袍上的灰塵:“本官曾經當過縣令,審過一個這樣的案子。”
    “一人覺得壓力太大喝酒喝死了,所以殺人凶手是酒還是給他壓力太大的過去?”
    “有狀師說,那人在過去喝酒的時候沒死,所以殺死他的凶手應該是未來。”
    “但另一個狀師說,未來有不在場的證明,所以殺人的....”
    他轉頭對覺深方丈嗬嗬一笑:“是沒有未來!”
    話音一落,覺深方丈的眼神猛然一抖,這讓張鶴鳴嘴角的笑意又濃一分。
    “商以人祭為的是求上天保佑,保佑他們在戰場大勝羌人,勝了就能抓到更多羌人俘虜祭祀神明,這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交換。”
    “或者...也是蒙蔽。”
    “周定規矩為的是建立製度,而讓人能記住也敬畏的方法唯有殺。”
    張鶴鳴說著往椅背上靠了靠。
    “太簡單了。”
    他說。
    “南直隸拿下的太簡單了,簡單到錢龍錫連點像樣的手段都沒有,那麽輕易的就被拿下,又那般輕易的就全部被誅。”
    “所以陛下才說,壁虎斷尾。”
    他嗯了一聲:“南直隸被拿下,心有不臣者被全部誅殺皆大歡喜,這和商以人祭天的蒙蔽有何區別?”
    “殺了反賊起獲貪贓的銀兩,南直隸被順利裁撤誅殺所有貪官,百姓稱讚歌頌陛下聖明,這和周禮之法又何其相似?”
    “一切都為讓陛下覺得南直隸幹淨了,那重心也就不會再盯著這裏。”
    他說著用手指敲了敲桌麵。
    “我去了錢龍錫所在的那片竹林,不得不說風景不錯,但總讓本官感覺哪裏不對。”
    “太巧了,他應該更早得知六合山的結局才對,可在消息傳回應天在東廠將要去捉拿的時候才死,太巧了。”
    “巧到時間節點拿捏的剛好,也巧到好像要引導我們發現什麽一樣。”
    他皺眉看向覺深,隨後咧嘴一笑。
    “我這個人有個不好的毛病,就是怕別人做事出現漏洞從而連累我,所以我派了人在東廠後麵盯著。”
    “所以我抓到了一個人,那個在錢龍錫死之前去竹林的人。”
    覺深方丈握著念珠的手微微一抖,隨即低頭不去看張鶴鳴。
    “那個人說自己是孔家的人,但很巧啊,這個人本官認得。”
    “他不是孔家人,因為他叫錢士晉,錢龍錫的同胞弟弟。”
    “他想自盡,但被我一棍子敲在了頭上。”
    他點頭。
    “沒錯,就是本官親自動的手。”
    張鶴鳴說著微微皺眉。
    “本官之前就一直在好奇,以錢龍錫的心思若靈穀寺不能為其所用,為何不動手換上一個聽話之人。”
    “後來才明白,原來這是給本官看的。”
    拿起茶盞喝了一口之後,他轉頭看向覺深方丈。
    “大師最喜商王餘一人的自稱?”
    這話讓覺深臉色陡然一變,張鶴鳴此時再次開口:“原來錢龍錫要保的人是你!”
    覺深雙手合十。
    “大人玩笑了,老衲隻是個出家人。”
    張鶴鳴的特點是張口必以本官自稱,而另一個特點就是你聊你的我說我的。
    “錢龍錫之所以崇拜商朝是因為你崇拜商,整個南直隸的官員和羽林衛包括那六合寨,都是你用來蒙蔽陛下的祭品。”
    “同時把視線引向孔家,如此一來所有知道你的人都死了,而你也能繼續隱藏在暗中再次凝聚實力。”
    “如果本官沒猜錯的話,待過個一年半載陛下的注意力不在這裏的時候,你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然後是祝以豳。”
    “隻要我們死了,南直隸雖然裁撤錢龍錫死了,但你依然能再次暗中掌控這兩省之地。”
    張鶴鳴抬手對著腳下指了指。
    “為何有人會來找你求前程求姻緣又捐贈香火錢,蠱惑,這裏是你蠱惑人心絕佳之地。”
    “所以現在大師能否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其他的銀子在何地?”
    覺深緩緩抬頭,眼中再無一絲出家人的慈悲憐憫。
    如鷹隼般死死的盯著張鶴鳴:“你不該來的。”
    “你很聰明,我承認小看了你被你看出了破綻,但你的聰明用錯了地方。”
    說著,覺深從椅子上起身。
    “你有句話沒說錯,隻要我活著,失去的一切都能再次拿回來。”
    言罷,朝著張鶴鳴邁出一步。
    “但你也錯了,我要殺你並非要等到一年半載之後,而是現在就要殺了你。”
    燈火之下,覺深的影子如巨大惡魔將坐在椅子裏張鶴鳴死死罩住。
    “這個身份對我現在來說已是可有可無,那小皇帝弄出明刊的真正用意便是收攏民心,將宗教的影響力降到最低。”
    “所以不出三年,整個大明的寺廟香火就會慢慢斷絕,沒了百姓供養寺廟的數量和僧人的數量也會越來越少,最後隻能靠朝廷給的一點銀子艱難活著,就會變成道士一樣無人搭理的地步。”
    他在張鶴鳴的身前站定。
    “所以你錯了,你今夜就會死在這裏,而我早就選好了替身。”
    張鶴鳴坐在椅子上嗬嗬一笑。
    “你崇拜商,因為你想要的是君權神授,商貞占卜,而你要做的是大明的貞人。”
    他坐在椅子裏沒有任何動作,甚至臉上連一絲畏懼之色都沒有。
    “而且你並沒有仔細傾聽本官的話。”
    “本官說了,本官啊怕死!”
    一個怕死的人,又怎麽可能孤身犯險呢?
    要知道他連六合山都沒去,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