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立地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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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原指猛虎身上的花紋。
    再後來被拿來形容一個人的勇猛,彪形大漢或者彪悍之類的詞匯。
    最後被人用做取名,比如喪彪、奧德彪...
    而在遼東,彪又是智商的反義詞。
    如母虎倒上樹被叫做虎逼朝天,再如你他媽是不是彪都是說明一個人的智商不咋夠用。
    錦州城裏有一個屠夫,姓蘭名德彪。
    而熟悉的人也都習慣叫他彪哥,很壯很高還有護心毛。
    “我曾經年少輕狂打打殺殺,堪稱遼東地區著名狠人。”
    彪哥一邊拿著殺豬刀剔牙,一邊對身旁之人淡淡開口。
    “如果你懸崖勒馬我保證你回頭是岸,如果你執迷不悟我必讓你苦海無邊。”
    他們的對麵,站著十餘個手持棍棒的武僧。
    彪哥這話一出,所有僧人的臉色都是複雜到了極點,他們第一次見到跑來寺廟偷功德箱被抓到,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之人。
    “施主若是放下奉國寺的功德箱,小僧便讓施主離去。”
    領頭的僧人話音落下,彪哥當即將腋下的功德箱往身後藏了藏。
    “佛說普度眾生卻又說隻度有緣人,佛又說世間萬物皆為空,唯其空,便能包容萬物,萬物都能包容,我偷點香火錢怎麽了?”
    好家夥,偷功德箱的屠夫開始講佛法了。
    領頭的僧人臉都快綠了。
    “施主,這是你三天之內偷的第四個功德箱了啊。”
    彪哥一瞪眼:“你們說的四大皆空嘛。”
    僧人們對這話根本沒法接,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偷四個功德箱叫四大皆空。
    “讓他進來吧,想必這位施主有話要說。”
    說話的是奉國寺的主持盛雲大師。
    明朝時期的遼東寺廟很多香火旺盛,哪怕遼東連年戰火也沒人去打擾寺廟的清淨。
    奉國寺就在錦州城外,建奴圍困攻破錦州後,皇太極曾親至奉國寺上香。
    而奉國寺和南直隸的靈穀寺完全是兩個極端,它沒有靈穀寺那麽富裕更沒有靈穀寺的安逸。
    僧人很苦,就連功德箱都是小的可憐,且自行采藥為遼東百姓治療病痛口碑極佳。
    主持開口,武僧們放下了手裏的戒棍,引導彪哥走進了主持的禪房。
    盛雲大師很老了,胡須銀白臉上布滿了皺紋。
    “鄙寺寒酸,無有茶水奉上,還望施主莫怪。”
    彪哥放下功德箱,將殺豬刀往桌上一拍端起陶碗猛灌。
    盛雲大師看了一眼桌上的殺豬刀,低聲頌了一句佛號。
    “施主接連三日前來,隻為取區區薄錢?”
    彪哥放下陶碗。
    “日子不好過,一文錢也能救命,區區薄錢也能打造武器殺人。”
    盛雲大師再次搖頭。
    “既然施主需要,拿去便是。”
    彪哥伸手拍了拍功德箱:“我拿去,你們吃什麽?”
    盛雲大師單手合十。
    “施主能來,說明施主更需要,出家人有碗清粥糊口便可。”
    彪哥點頭。
    “這就是你們佛祖說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嗎?”
    說完一聲嗤笑。
    “寧遠餓死也要坐視?”
    看著閉目不語的盛雲大師,彪哥再次開口。
    “你們常說慈悲為懷,可這遼東每日慘死之人無數,而你們卻每日在此誦經念佛就能解決世人於水火?”
    盛雲大師睜眼:“施主到底想說什麽?”
    彪哥聞言一笑,伸手在桌上的殺豬刀上拍了拍。
    殺豬刀,殺朱刀!
    盛雲大師看了一眼那殺豬刀,又抬頭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彪哥。
    “奉國寺雖為佛門清淨之地信奉佛法,但我等皆為明人。”
    “施主並非來自北方,所以不必用如此之法試探老衲。”
    彪哥挑挑眉:“大師如何看出我並非來自北方?”
    盛雲大師雙手合十。
    “明人的傲氣。”
    大明的人是驕傲的,無論百姓還是僧侶那種法子骨子裏的傲氣騙不了人。
    彪哥聞言將殺豬刀放回後腰,起身對盛雲大師行了一禮。
    “東廠掌刑千戶蘭德彪見過大師!”
    然而就在蘭德彪起身行禮之時,盛雲大師屈指一彈。
    一枚佛珠閃電般擊中對麵牆壁,而反彈回來的佛珠精準擊中蘭德彪的腿彎。
    突然的變故讓蘭德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就在他臉色陡然一變伸手要去拿殺豬刀的時候。
    盛雲大師淡淡開口。
    “你的反應比魏小賢差多了,如果出手的是大花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話讓蘭德彪摸刀的動作猛然一停。
    “難道你沒聽過還有一個東廠提督嗎?”
    蘭德彪的臉色再次一變。
    “您就是一直隱在暗處的提督大人....”
    東廠最高的職位是欽差掌印太監,全稱為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
    簡稱總督,統領東廠所事務,宦官和錦衣衛一般稱魏忠賢為督主。
    士大夫們稱呼魏忠賢為廠督、廠璫或者尊稱廠公。
    但實際魏忠賢又設立一個東廠提督,這個人沒人見過就連知道的都很少。
    他叫立地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立地佛。
    “廠公讓你協助大花,結果你跑到本座這裏來了,是想證明你很睿智嗎?”
    蘭德彪咧咧嘴。
    “屬下得知後金國都沈陽城外的蓮花淨土實勝寺裏,有好幾個是從奉國寺過去的,所以覺得...”
    立地佛微微一哼.
    “所以覺得奉國寺必和建奴有所勾連。前來查探虛實?”
    揮揮手示意蘭德彪起來。
    “朝廷早就知道遼東內部錯綜複雜,遼東的利益集團更是相互勾連,本座多年前就已經來到遼東探查虛實。”
    “你可知遼東接連戰敗的真相?”
    蘭德彪聞言開口:“建奴勢大,且有通敵賣國的商人...”
    立地佛再次一哼。
    “錯!”
    “戰敗,乃是遼東利益集團的人刻意要敗,隻要建奴做大戰事吃緊,才能讓朝廷興不起裁撤遼東的心思,更能利用戰敗國庫傾斜來謀取私利!”
    立地佛說完看向蘭德彪。
    “你是不是以為廠公殺了一批,將該殺的都殺幹淨了?”
    “又錯,殺的都是冒出頭來的,隱藏更深之人還沒被挖出來呢。”
    “不然你以為陛下為何不急著開戰?”
    說著對蘭德彪擺擺手。
    “既然你想做點什麽,那就去沈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