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這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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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亂,從來都不是一個形容詞。
    上萬人同時衝擊府衙的模樣是極為恐怖的。
    “刁民造反衝擊府衙,一律射殺!”
    隨著這聲大喝響起,漕運衙門牆頂兵卒手裏的大弓發出嘎嘣聲響,下一刻鐵箭便會落入人群之內。
    而這等人群密集又沒有武器的百姓,麵對這樣的弓箭隻能被屠殺。
    心中的悲憤和被點燃的情緒,已經讓他們忘記了恐懼。
    成了。
    到了如今的局麵誰也阻止不了,就算突然天降大軍也阻止不了。
    隻要此次大批人被射殺,就會讓更多人加入其中,屆時皇帝隻能調派大軍前來鎮壓。
    而隻要大亂,淮安府之前運作的痕跡都會被抹去。
    皇帝查不到任何證據,因為一切都會被推到這些造反百姓的頭上。
    但就算調派大軍前來皇帝也不敢全殺了,隻能選擇安撫。
    而安撫,就得仰仗淮安府的這些官員。
    汪承載笑了。
    一個小小淮安知府在皇帝麵前不算什麽。
    但一個小小知府卻能輕易將皇帝玩弄於股掌,這是一種何等的成就感?
    然而就在失控的百姓即將不顧生死衝擊府衙,就在汪承載麵帶冷笑想要退離時。
    哐!
    一聲巨大的銅鑼之音,讓那些百姓衝擊的腳步為之一停。
    “布政使大人到,退避!”
    張鶴鳴走下轎子,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氣氛皺眉。
    “都提前聚集在這裏,難道你們都提前得知消息了?”
    這話沒頭沒尾,卻讓那些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百姓都是一愣。
    如果這位布政使來了直接開口,說他們意欲造反直接拿下之類的官話,那這位布政使一定會在衝破漕運衙門之前被打死。
    但沒有。
    他沒有定性要拿下百姓,而是說了一句誰也聽不懂,又都想知道下一句是啥莫名其妙的話。
    停下了。
    就算突降天兵都阻止不了的暴亂,張鶴鳴一句話就給停下了。
    “有人檢舉淮安知府汪承載貪贓枉法證據確鑿,拿下,帶回應天審問!”
    這位布政使大人給了答案,但這個答案也是那麽的莫名其妙。
    汪承載想要說話,卻被人直接一刀柄砸暈了,隨後捆好押走了。
    想在淮安地界輕易拿下汪承載近乎不可能,但此刻的莫名其妙讓他的屬下也愣在原地。
    因為實在是太過莫名其妙了。
    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更不知道他是怎麽坐著轎子擠進來的。
    “行了,本官既然拿下這個淮安敗類自然就會給你們一個交代,都別在這杵著了,都回家去吧。”
    你看,人家從頭到尾都沒指責訓斥過百姓一句,和顏悅色的說,你們都是提前得知本官要拿下這個敗類。
    是來看熱鬧的吧?
    熱鬧看完了就回家去吧,到時候本官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就是了。
    “大人!”
    那名煽動百姓的讀書人上前一步。
    “我等非是來看你拿人的,而是來為我們自己討個公道的。”
    “鹽井被毀戶部不肯撥銀,漕運碼頭....”
    “明知我等貧苦之人生活艱辛,可陛下卻還是下達了如此旨意,限令漕運總督大人十日恢複鹽井漕運,而總督大人乃肱骨忠臣,為完成旨意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說的慷慨激昂,也讓身後那些暫時停下的百姓再次出現躁動。
    說的有理有據聲淚俱下,崔文升也被他說成心中悲苦無處言說的可憐人。
    他這番說辭無解。
    根本無法辯駁,真的是崇禎下旨崔文升奉旨辦事,戶部真的一文錢都沒給,工部也一個人都沒來。
    而張鶴鳴在聽完這書生的慷慨激昂之後,皺眉淡淡的問了一句。
    “這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這話讓所有人都是愣住了,就連那慷慨激昂的書生也是愣住了。
    不是,你他媽聾啊還是傻呀,我們都快沒了活路被逼死了居然說和我們沒關係?
    張鶴鳴說完對著身後的漕運總督衙門一指。
    “陛下是讓他十日之內恢複鹽井和漕運通暢,又沒下旨增加賦稅也沒強令你等勞作,砍也是砍他的頭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噯?
    噯?噯?噯?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布政使大人...說的對呀!
    張鶴鳴放下手臂,再次看向眼前眾人。
    “陛下之前已經下令,大明永不增賦,你們難道不是大明百姓不在陛下護佑之內?”
    “既然永不增賦,那這所謂的攤派就是私立名目刮取民脂民膏啊,這是典型的欺君之罪。”
    “陛下沒有旨意,那你們理會這所謂的攤派幹什麽,如果有強迫下井不給工錢的事直接報在本大人這裏,本布政使大人為你們做主。”
    說完手臂一揮。
    “都滾家去,全擠在一起,本官的轎子都差點被擠翻了。”
    百姓握起的拳頭鬆開了,緊咬的牙關也變成大張嘴巴,那無畏無懼視死如歸的心思沒了。
    對呀!
    陛下十日限令給的是崔文升,他死不死的跟我們有個雞毛關係。
    大明永不增賦,誰敢給我們攤派誰就是欺君之罪。
    他不想死就來逼迫我們往下攤派,原來騙了我們的是這個狗東西。
    他媽的,還弄的他也跟我們一樣,原來他才是最壞的那一個。
    走走走,回家等著看他被砍腦袋。
    反正已經過去六天了,再有四天就是這狗日的死期。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這就是張鶴鳴的玩法。
    一聲鑼響讓人停下,莫名其妙拿下汪承載就讓這些人心裏的氣泄了一半。
    任由那書生挑撥口若懸河,但此時百姓心裏的怨念已經大不如前,那抱著必死的心思也開始動搖。
    隨後一句,跟你們有什麽關係,把百姓心裏的那股氣徹底給泄了。
    人在激動的時候是聽不進去勸的,越打壓反彈的越厲害。
    而當他們冷靜下來之後,一句話便如醍醐灌頂。
    他說了,其實這些貪官沒啥本事都是老一套。
    論引導人心,這些廢物還差得遠。
    就在人群開始散去之時,張鶴鳴對著那書生伸手一指。
    “你,長得就像六合山的餘孽,拿了,嚴刑拷打!”
    拿人而已,隨便一個罪名都行。
    至於聚眾鬧事?
    不,淮安府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事情。
    最起碼現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