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看什麽呢……”
    柳依雲察覺到葉驚鴻那毫不掩飾的目光，有些羞赧地垂下頭，耳根都紅了。
    大小姐明明說他是個好人，可這眼神……怎麽跟要吃人似的。
    “失禮了。”葉驚鴻收回目光，卻笑得坦蕩，“實在是姑娘太美，一時看入了神，情不自禁。”
    這番直白又帶著幾分真誠的讚美，反而讓氣氛緩和不少。
    柳依雲重新抬起頭，臉頰上那抹緋紅還未褪去，“大小姐……應該都和你提過了吧……”
    提及此事，她顯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葉驚鴻心中一動，試探著問：“你是說，我們認識的事，還是……聯姻的事？”
    “兩樣都有。”柳依雲的聲音細若蚊蚋。
    她帶著幾分羞怯解釋道。
    “我本來的計劃是，今日將這些法器盡數賣出，再尋個合適的時機與你相見。萬萬沒想到，我們竟會以這種方式相遇，你還出手幫了我……”
    說到此處，柳依雲也不禁感慨，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
    剛說要結識一番，轉眼便在危難之際相逢。
    這便是緣分吧！
    “你當真有與我結識的念頭？”葉驚鴻頗感意外。
    他還以為對於這種近乎包辦的婚事，柳依雲心中定然是不情願的。
    “嗯，我願意的。”柳依雲用力點頭，“大小姐說你人很好，我也想親眼見識一下。”
    “我倒是有個疑問。”
    “你講。”
    葉驚鴻道出了自己的困惑：“以我的資質，應該算不上能讓你和清菡都另眼相看的人物吧？她為何會把你引薦給我？”
    葉驚鴻對此還是有清晰認知的。
    盡管他身懷係統，更有姬問香這位金丹殘魂作為師長，但目前終究隻是個底層修士，修行天賦平平，唯獨在製符上稍有天賦。
    這種能耐，頂多讓柳如煙、柳如玉那樣的普通人高看一眼。
    而柳清菡這等天之驕女，絕不可能被他這點才華折服，或許被他的容貌吸引還有幾分可能。
    “驚……驚鴻，我不想瞞你。”
    柳依雲輕歎一聲，道出了原委：“其實，我原先並未想過要嫁人，隻是最近發生了一些變故。”
    “柳家的大少爺……他看中了我，想強行納我為妾。”
    “柳家於我有養育之恩，我本該感激，可那位大少爺……實在不是可以托付終身之人。”
    柳依雲的措辭已相當含蓄，但葉驚鴻仍能聽出她話語中對那位柳家大少爺的深深厭惡。
    “柳大少爺此人品行不端，平日裏仗著修為和家族勢力，做了不少欺男霸女、人神共憤的惡事。”
    “我聽說他對自己的妾室也極為刻薄，不是貪圖一時美色，便是為了誕下有靈根的後代。一旦興致過了，便隨意拋棄。因此，我絕不願嫁與他。”
    葉驚鴻這下明白了。
    他還說哪有這等天上掉美嬌娘的好事，原來根源在此，是拉他來當擋箭牌的！
    話說回來，這位柳家大少爺的名聲究竟是差到了何種地步，竟到了讓女子寧願另尋他人也不願嫁的地步。
    “所以，這便是柳大小姐將你介紹給我的真正原因？”
    柳依雲先是頷首，隨即又搖了搖頭，“是，也不全是。”
    “一方麵確實是柳大少爺帶來的壓力，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大小姐的父親認為，我到了該尋個良配嫁人的年紀了。”
    “哦？”葉驚鴻來了興致，“他們為何也覺得你該成家了呢？”
    “大小姐的父母一直視我如己出。如今家族與王家開戰，未來變數太多，他們希望我們能在他們尚在之時，找到一個可靠之人成家立業，也算了卻一樁心願。”
    葉驚鴻了然地點了點頭。
    他凝視著柳依雲，目光灼灼，看得柳依雲臉頰發燙，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你覺得我怎麽樣？”葉驚鴻含笑問道，“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我的修行天賦很普通，遠不如你，唯一的長處就是會畫些符籙。”
    “而且，我也並非你想象中那般完美，人總有缺點。”
    “你可要想清楚了。”
    柳依雲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靜靜地與他對視了片刻，才垂下眼簾，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妾身本就沒指望能找到修行天賦何等高絕之人，隻求能尋得一位品行端正、願真心待我之人便已足矣。”
    “驚鴻你的天賦尋常，並無大礙，妾身的天賦尚可。將來若有幸踏入築基，定會為你尋來築基丹，助你突破。”
    “即便你終生無法築基，也無妨，妾身會護著你。”
    “妾身不僅是煉器師，也通符籙之道，加上你亦是製符天才，我們二人聯手，未來的日子定然不會差。”
    “至於是否情願……自你出手相助的那一刻起，妾身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妾身……心甘……情願。”
    柳依雲抬眼，目光認真地望著葉驚鴻。
    雖然他出手相助算不得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正是這件小事，讓她覺得葉驚鴻是個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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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女子而言，能嫁給一個可靠的男人，便已是幸事。
    更何況，大小姐也對他讚譽有加。
    柳依雲的聲音雖輕，但葉驚鴻能聽出其中蘊含的堅定。
    葉驚鴻著實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願意嫁給自己。
    這一切都有些匪夷所思……就這麽輕而易舉地，白得了一個妻子？
    柳依雲抬起頭，用認真的口吻看著葉驚鴻：“驚鴻——”
    “嗯？”
    “驚鴻，那你……可願娶我為妻？”
    葉驚鴻沉默了片刻，隨即展顏一笑：“平白得一位佳妻，我為何要拒絕？”
    柳依雲又問：“娶了我，你可能會引來柳大公子的敵視，你不怕嗎？”
    “怕自然是怕的。”葉驚鴻渾不在意地笑道：“可我已經得罪了柳凱和柳青峰，柳家的少爺我得罪了三個，也不差這一個了。再說——”
    “我背後不還有清菡撐腰麽，我怕他們作甚！”
    柳依雲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那你何時來迎娶妾身？”
    “現在就行。”
    “那可不成，你還未拜見過我的父母呢。”
    柳依雲說道：“驚鴻，你明日可有空閑？”
    “有。”
    “那你明日能否來家中拜訪我的父母？”
    葉驚鴻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柳依雲的父母——那不就是柳家的家主夫婦麽！
    萬一對方看不上自己怎麽辦？
    柳依雲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良配，容貌絕美，性情溫婉，更重要的是，她是上品金係靈根，還是一階極品煉器師。娶了她，自己的金手指定能獲得豐厚獎勵！
    葉驚鴻可不想錯失良機。
    錯過了她，短時間內怕是再也找不到這般優秀還願意嫁給他這個底層修士的女子了。
    深吸一口氣，葉驚鴻鄭重點頭：“好！”
    柳依雲頓時喜笑顏開，“驚鴻。”
    “嗯。”
    “我明日在家中等你哦。”
    “好。”
    “驚鴻——”
    “嗯？”
    就在葉驚鴻愣神之際，柳依雲忽然走上前來，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霎時間，一陣驚人的柔軟觸感湧上心頭。
    葉驚鴻怔住了。
    這……
    這算什麽？投懷送抱？
    他剛想說些什麽，便發覺柳依雲已經退開了。
    她紅著臉，輕聲說：“這便算是你今日出手相助的謝禮了。”
    葉驚鴻嘿嘿一笑：“那可否再來一次？我覺得一次擁抱，作為謝禮似乎不太夠。”
    柳依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壞人，別想得寸進尺！”
    “驚鴻，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去跟大小姐和爹娘說一下此事，我們……明日再見。”
    葉驚鴻點頭：“可以。”
    “明日見。”
    葉驚鴻轉身準備離去。
    他剛邁出兩步，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砰——
    葉驚鴻隻覺得後背又被撞了一下。
    那感覺，仿佛撞上了一團柔軟的雲。
    很快，柳依雲的身影便已退開。
    葉驚鴻回過身，正看到滿臉通紅的柳依雲。
    “兩次，這下總夠了吧。”
    葉驚鴻笑道：“夠了，夠了。”
    “不過——”
    “若是能再有一次，那就再好不過了。”
    柳依雲朝他做了個鬼臉，“休想，壞蛋！這次你真的可以走了。”
    葉驚鴻輕歎一聲，無奈地轉身離開。
    這一次，身後沒有再傳來撞擊感。
    葉驚鴻倒也不覺遺憾。
    隻要明日拜訪順利，未來有的是機會。
    想到這裏，葉驚鴻回家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柳清菡——當真是個大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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