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賞桂花的那日，天氣不是很好，陰陰的天風還大。
    鈴蘭早上起來去院子裏專門尋了那棵桂花樹，回來就垂頭喪氣道：“昨天晚上估計是吹了一夜的西風，這唯一一棵晚桂都給吹沒了。”
    零零星星的隻有一點兒米粒般的花藏在葉子裏頭，估計賞花是賞不成了。
    林茗煙笑著擺擺手：“擔心這個，昨天我就叫杜鵑插了一瓶子在抱廈裏頭了，夠賞了。”
    今天這麽大風，要是跟吳氏兩個坐在院子裏頭吹風，等下直郡王來接人估計要吃了她。
    而且她直覺吳氏也不是來看桂花的，應該是有什麽事要跟她說。
    吃過早飯，就聽說吳氏到了，鈴蘭急急忙忙的還記得八卦，說是直郡王親自送過來的。
    這還真讓人意外，四爺跟她這麽好了，她出門四爺也不會專門去送。
    前不久吳氏還怕直郡王的很，現在就你儂我儂了？
    林茗煙帶著一肚子的疑問，接到吳氏的時候，看了一眼心裏就是一驚。
    原本一個鮮活的小姑娘，怎麽幾個月一過，成了個心如死灰的尼姑一般了？
    “吳妹妹這到底是怎麽了？”林茗煙上前握著她的手，觸感跟塊冰坨子也差不多了。
    之前小姑娘快活的說，就是她身體好的話，還曆曆在目。
    要不是看著沒有明顯的病症，這人簡直是久病在床的模樣了。
    林茗煙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不是寵妾的模樣了。
    吳氏搖搖頭還是不說話，進了抱廈端端正正的坐下。
    林茗煙看她眼神緊張，抬頭看了看跟著她的兩個丫鬟，跟之前的好像不是同樣的人。
    她故意道：“我跟吳側妃有些體己話要說，杜鵑你帶兩位出去坐坐。”
    杜鵑立刻會意，上前就要拉兩人離開。
    左手邊的丫鬟避開道：“純側福晉，我們側妃身子不好，離不得人的。”
    “沒事，在我這裏有什麽好擔心的？”林茗煙不為所動，“你們就放心歇著吧，有事叫你們。”
    “可是，我們王爺......”那丫鬟還想再阻攔。
    林茗煙的眼神淩厲起來：“主子們有體己話說，你們還得在邊上聽著嗎？”
    她也算是久居高位了，四爺也教過她怎麽禦下。
    一味和順沒有用，倒是不好說話的上位者，這才能讓奴才聽話。
    果然，被這樣一凶，那丫鬟也不敢造次了，隻不過還是有點不安。
    林茗煙打了一棒子又給個甜棗：“不用擔心，都在我們府裏了，出了問題我擔著。”
    “再說了，就是聊聊閨話，沒人往外頭去說。”
    意思是直郡王也伸不進手到四爺府來，隻要自己不漏口風，也沒人說她們伺候吳側妃不力。
    都已經這麽說了，兩個丫鬟也不敢造次，乖乖跟著杜鵑離開。
    杜鵑也不會自家主子樹敵，讓小廚房準備了一桌子山珍海味，來安撫兩人。
    畢竟隻是丫鬟，也是怕直郡王責罰這才大著膽子頂嘴的。
    現在被這樣哄著，當然也沒了怨言。
    比起站在那板板正正一整天，坐在這裏吃吃喝喝，當然要快活多了。
    而抱廈裏頭，吳氏見人都出去了，那挺直的腰背一下子鬆懈下來。
    她拉著林茗煙的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鈕祜祿姐姐，你幫幫我，幫幫我！”
    說著就往椅子底下滑，跪在了地上了，全身都沒了力氣。
    這段時間真的是太難的，她日日夜夜都要裝成另一個人，沒有一刻是鬆懈的。
    所有的喜好都要轉變，沒能露出一丁點兒端倪。
    以直郡王的瘋勁兒，要是被他發現福晉已經不在她身上了，肯定會弄死她的！
    “吳妹妹你快起來，總要把話說清楚，我才能想想怎麽幫你啊。”林茗煙有點懵逼。
    她還以為隻是日子難過要傾訴一下，沒想到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
    吳氏忍住淚意，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這才冷靜下來，開口：“鈕祜祿姐姐，你別當我是瘋了，我接下來說的話，都是真的，我發誓！”
    “要是我有半句虛言，就叫我不得好死！”
    林茗煙趕緊道：“別別別，我信你還不成嗎？”
    “你快起來，坐著慢慢說。”
    她伸手把吳氏扶起來，感受到手上的重量輕飄飄的，心裏一酸。
    上次到府裏來，吳氏一張小嘴巴吃的就沒停過，看起來就圓潤健康。
    這回，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一樣。
    吳氏忍住哭，開始說：“上次姐姐你來吊唁之後，王爺叫我過去......”
    吳氏雖然不知道直郡王叫她去幹什麽，但是她本來就挺害怕他的，隻能小心翼翼的去了。
    但是到了福晉生前的院子後，直郡王對她格外和藹。
    不僅噓寒問暖，還問她：“你想不想念福晉啊？”
    “啊？當然想，”吳氏愣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她以為直郡王是太過思念亡妻，便找她一起來懷念的。
    誰知直郡王又問：“那要是有機會讓福晉活過來，你願不願意？”
    聽到這句話，吳氏差點以為直郡王是瘋了。
    她害怕的背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不敢回答。
    但是直郡王不得到她的肯定答案就不罷休，一遍一遍的問著她願不願。
    吳氏想著，總不能刺激他，受不了的點點頭說：“願意。”
    說完這句願意，直郡王就笑了，開懷大笑。
    他從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一杯水，又把一張紙放了進去。
    那紙特別奇怪，放進去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直郡王把這杯水灌進了她的嘴裏。
    “姐姐，你一定要信我，我真的沒瞎說，”吳氏說到這裏，怕林茗煙不相信，便一再的發誓。
    林茗煙安撫道：“不怕，我信我信。”
    “你說直郡王給你喝了一杯畫符水，接下來呢？”
    接下來？
    吳氏單薄的身子抖了一下，想起了當時那陰冷的感受，忍不住的害怕。
    “接著，接著福晉姐姐的鬼魂就出現了！”吳氏把林茗煙的手攥的死緊，說的話讓人頭皮發麻。
    “我看著她慢慢顯現，然後鑽進我的身子裏頭。”
    “她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