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定了定神，指尖還殘留著方才帝君拂過發頂的微涼觸感。她望著東華帝君離去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躲，自然是最輕鬆的法子，可她畢竟是青丘帝姬，今日又是姑姑大喜的日子，總不能一直做那縮頭烏龜，傳出去豈不是丟了青丘的臉麵？更何況……方才帝君那句似是而非的提醒，還有那轉瞬即逝的觸碰，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心湖，漾起圈圈漣漪，讓她原本慌亂的心，竟生出了一絲莫名的勇氣。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鳳九小聲對自己嘀咕，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裏那點怯懦盡數吐出。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怕什麽！本帝姬行得正坐得端，不過是見過幾次麵，打過幾次交道，有什麽好怕的！”
    她嘴上雖是這般給自己打氣，心裏卻依舊像揣了隻兔子，七上八下。但終究，她沒有再選擇逃避，而是理了理微亂的鬢發，提起裙擺，朝著賓客聚集的宴席方向走去。
    宴席設在狐狸洞外的桃花林中，流水潺潺，花團錦簇，仙樂飄飄，一派熱鬧景象。各路神仙賓客齊聚一堂，舉杯談笑，氣氛正酣。鳳九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找了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坐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時眼角的餘光卻忍不住悄悄瞟向主位附近。
    果然，東華帝君正坐在墨淵上神與折顏上神之間，姿態慵懶地倚在靠背上，手中把玩著一隻白玉酒杯，對周遭的喧囂似乎不甚在意，神情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疏離。
    鳳九的心又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連忙收回目光，端起麵前的果酒淺酌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卻壓不住心底的燥熱。
    “喲，這不是我們青丘最寶貝的小帝姬嗎？躲哪兒去了，找你半天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成玉元君端著酒杯，笑盈盈地坐到了她身邊，“方才跑那麽快，我還以為你真有什麽大事呢。”
    鳳九幹笑兩聲：“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就是突然想起迷穀說今日的桃花酥備得不夠，去後廚瞧了瞧。”她隨口編了個理由。
    成玉顯然不信，促狹地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道：“是嗎？我怎麽看著，像是剛從哪位大人物那兒回來？”她說著，意有所指地朝東華帝君的方向努了努嘴。
    鳳九的臉頰又是一熱，嗔道：“姐姐又取笑我！”
    成玉笑得更歡了：“好好好，不取笑你。說真的，待會兒宴席開始，你作為小侄女，總得去給姑姑姑父敬杯酒，順便……也給那位稀客帝君請安吧？”
    鳳九的心猛地一緊，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酒液差點灑出來。“還……還要去給帝君請安嗎？”
    “那是自然，”成玉理所當然道，“帝君是何等身份，又是稀客，你身為青丘帝姬，於情於理都該去拜見一下的。怎麽，你不敢？”
    鳳九咬了咬唇，心中天人交戰。去，意味著要再次直麵東華帝君，她真怕自己到時候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或是又鬧出什麽笑話。不去，卻又於禮不合，更顯得她心虛。
    她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閃過方才桃花樹下，帝君那深邃平靜的眼眸。罷了，躲是躲不過的，不如就大大方方地去！就當是為了姑姑的婚禮，為了青丘的體麵！
    “誰……誰不敢了！”鳳九挺直了小身板，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些，“待會兒我自然會去。”
    成玉看著她這副強作鎮定的小模樣，眼中笑意更深，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對嘛！放心，有姐姐在呢。”
    鳳九勉強笑了笑，心裏卻依舊七上八下。她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呢。但無論如何，她這次選擇不再逃避，而是鼓起勇氣，去麵對那位讓她心動又讓她慌亂的東華帝君。畢竟，她是青丘的鳳九，不是一隻隻會躲起來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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