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動如山阿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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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玄盤坐在角落,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與墨淵一戰,尤其是最後強行施展那尚未完全掌握的“紫極星湮”,幾乎榨幹了他所有的星力與心神。此刻,他連握住星石汲取能量的力氣都顯得有些勉強,隻能依靠《星辰導引術》最基礎的法門,緩慢地牽引著空氣中稀薄的星辰之力,一點點修補著近乎枯竭的經脈與識海。
    “紫極星湮……”他內視著識海中那依舊璀璨,卻似乎也黯淡了幾分的紫微星痕,心中百感交集。這一式本源星術的威力遠超想象,但代價也同樣巨大。若非紫微星痕神異,在最後關頭自發護主,穩固了他即將崩潰的心神,後果不堪設想。“此術,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輕用。”他暗自警醒。
    高台之上,幾位大人物的目光依舊不時掃過林玄,隻是那目光中的意味,已然大不相同。探究、凝重、甚至是一絲難以言喻的忌憚,取代了之前的欣賞與好奇。“紫極星湮”四個字,如同擁有奇異的魔力,在他們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就在這異樣的沉寂與關注中,第七擂台的執事看著手中最新的簽牌,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古怪,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再次響起:
    “第七擂台,下一場,林玄,對,阿土!”
    “阿土?”
    這個名字一出,原本還沉浸在“紫極星湮”震撼中的眾人,頓時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錯愕。
    “阿土?這是誰?哪家勢力的天才?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聽著像是個鄉下小子的名字……”
    “這時候對上林玄?這不是送菜嗎?林玄雖然看著虛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一個身影有些笨拙地爬上了擂台。
    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身材敦實,皮膚黝黑,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短褂,腳下蹬著一雙沾滿泥土的草鞋,活脫脫一個剛從田裏插秧回來的農家少年。他臉上帶著憨厚的、略顯緊張的笑容,上台後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對著裁判和林玄分別鞠了一躬。
    “俺……俺叫阿土,來自青牛山,請……請林師兄指教!”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鄉土口音,語氣真誠得讓人生不出絲毫惡感。
    這一幕,與之前趙魑的陰冷、南宮朔的飄逸、拓跋雄的狂霸、墨淵的精密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畫風突變得讓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有人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林玄也微微一怔。他緩緩睜開眼,看向對麵的少年。以他此刻的狀態和紫微星痕的感應,能清晰地察覺到,這個名叫阿土的少年,修為確實不弱,已然穩固在點星境中期,根基頗為紮實。但其氣息淳樸厚重,毫無鋒芒,與之前那些天才的銳氣逼人截然不同。
    他掙紮著站起身,體內空蕩蕩的星力讓他一陣眩暈,但他依舊保持著禮節,拱手道:“林玄,請。”
    “比鬥,開始!”
    裁判話音落下,所有人都以為這會是一場速戰速決的戰鬥。甚至有人猜測,林玄或許會直接認輸,保存體力。
    然而,阿土的動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沒有進攻,反而低吼一聲,雙臂交叉護在胸前,雙腿微屈,紮下一個沉穩無比的馬步!一股渾厚、凝實、仿佛與腳下大地連為一體的土黃色光芒,從他體內湧出,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看似樸實無華,卻給人一種堅不可摧感覺的光暈。
    《不動如山訣》!
    “林師兄,你打吧!俺……俺很抗揍的!”阿土紮著馬步,憨憨地喊道,眼神裏充滿了認真的光芒,“師父說了,隻要俺能接住厲害對手的三招不退,就算俺贏!”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
    “搞什麽?原來是專修防禦的?”
    “接三招?這算什麽比鬥?”
    “不過這《不動如山訣》看著還真有幾分門道,氣息與大地相連,最是擅長防禦……”
    林玄看著眼前這如同磐石般紮根於擂台,隻守不攻的對手,一時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此刻狀態極差,強攻顯然不明智,但若連這樣一個看似憨直的少年都奈何不了,對他剛剛建立的聲威也是打擊。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調動起體內僅存的一絲星力。
    “既如此,得罪了。”
    他身形一動,《踏星步》施展,但速度遠不如前,如同凡人疾走。瞬間靠近阿土,並指一點,《碎星指》的指風點向阿土的肩膀。他並未動用全力,隻用了不到一成的力量,意在試探。
    “叮!”
    指風擊中那土黃色光暈,發出一聲悶響。光暈劇烈波動了一下,阿土的身體也隨之一晃,但他咬緊牙關,腳下如同生根,竟是硬生生抗住了,一步未退!
    “嘿嘿,林師兄,俺沒事!”阿土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林玄目光微凝。他感覺到對方的防禦極其奇特,自己的力量仿佛被分散導入了腳下的大地。“並非硬抗,而是疏導與分擔……核心在於他與大地的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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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出手,這一次,《星輝·纏絲勁》的紫色電芒如同蛛網般罩向阿土,試圖幹擾其星力運轉,破壞其防禦結構。
    然而,那土黃色光暈韌性極強,纏絲勁的電芒附著其上,卻被一股沉穩浩大的力量緩緩排斥、磨滅,效果甚微。
    “第二招了!林師兄!”阿土興奮地喊道,似乎對自己能擋住兩招感到非常自豪。
    台下眾人也來了興趣,都想看看狀態不佳的林玄,要如何破解這龜殼般的防禦。
    林玄停下了攻擊,微微喘息。強攻不行,幹擾效果不佳……他的目光掃過阿土那沉穩的下盤,以及他與擂台地麵那若有若無的能量連接。
    “大地……連接……”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火石般劃過他的腦海。
    他沒有再試圖攻擊阿土本身,而是繞著阿土緩緩走了半圈。阿土紮著馬步,小眼睛緊張地跟著林玄移動,全身戒備。
    突然,林玄抬起腳,並非踢向阿土,而是運起一絲微弱的星力,輕輕跺在了阿土身前半步遠的擂台地麵上。
    《踏星步》的發力技巧,蘊含著一絲震蕩之力。
    “嗡……”
    一股細微的震動,通過鎮星岩傳遞開來。
    這股震動對於常人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於全身心與大地連接、感知放大到極致的阿土來說,卻不啻於一聲驚雷!他感覺腳下那堅實可靠的大地,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
    他高度集中的心神和完美的防禦姿態,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本能的紊亂!周身那渾厚的光暈,也隨之出現了一瞬間的波動!
    也就在這一瞬間,林玄動了!他並末使用消耗巨大的《碎星指》,隻是簡單直接地並指如劍,將最後一絲可控的星力凝聚於指尖,趁其防禦出現波動的刹那,快如閃電般點向了阿土的……腋下極泉穴!
    那裏,並非要害,卻是人體氣血運行、力道轉換的一個關鍵樞紐,也是《不動如山訣》力量與大地勾連的一個次要節點!
    “噗!”
    一聲輕響。
    阿土隻覺得半邊身子一麻,那完美無瑕的防禦姿態瞬間被破,周身土黃色光暈劇烈閃爍後,驟然消散!他“哎呀”叫了一聲,原本穩如磐石的下盤一軟,噔噔噔向後連退了三步,才勉強站穩!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又摸了摸被林玄點中的腋下,臉上滿是茫然和難以置信。
    “三招已過,你退了。”林玄收指,臉色更加蒼白,但語氣平靜。
    阿土愣了片刻,隨即摸了摸腦袋,憨厚的臉上露出了佩服無比的表情,朝著林玄深深一鞠躬:“林師兄,你太厲害了!俺輸了!俺心服口服!”
    看著他這副毫不作偽、真心認輸的模樣,台下原本緊張的氣氛頓時鬆弛下來,爆發出陣陣善意的笑聲。這場畫風清奇的比鬥,以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結束了。
    林玄也忍不住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這個阿土,倒是個妙人。
    裁判忍著笑意,宣布了林玄的勝利。
    林玄看著歡天喜地、仿佛輸了比贏了還開心的阿土跳下擂台,心中那根一直緊繃的弦,也稍稍放鬆了一絲。
    然而,他也知道,這短暫的輕鬆過後,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星墟秘境的未知與更嚴峻的挑戰。他抬頭,望向廣場中央那座巍峨聳立的星髓古塔,塔尖在日光下,閃爍著神秘而冰冷的光澤。
    第二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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