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風塵仆仆的三人終於望見了青木郡的輪廓。
    比起以礦業和粗獷風格著稱的黑鐵城，青木郡顯得更為古老和繁華。高聳的城牆爬滿了青苔，城門口車水馬龍，行人如織，氣息駁雜而旺盛，其中修真者的比例明顯高出不少，偶爾甚至能感受到築基期修士掠過的強大氣息。
    林風按照麵板地圖指引，在郡城西南角一處廉價的民居租了個小院，將爺爺和小丫安頓下來。此處魚龍混雜，反而便於隱藏。
    “風兒，一切小心。”爺爺滿臉擔憂，反複叮囑。小丫也拉著他的衣角，大眼睛裏滿是依賴。
    “放心，等我消息。”林風換上最幹淨的一件粗布衣，將精鋼刀用布仔細裹好背在身後，深吸一口氣，走出了小院。
    青雲宗的選拔地點並不在郡城內，而是在城外東麵的青雲山腳下。一路行去，可見眾多年輕男女，或錦衣華服、器宇軒昂，或布衣草鞋、眼神忐忑，但無一例外，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湧動。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
    山腳下，一片巨大的青石廣場映入眼簾，此刻已是人山人海。廣場盡頭，矗立著一座古樸的白玉山門，上書“青雲”兩個蒼勁大字，靈氣盎然。山門下，站著數名身穿青雲宗淡青色服飾的弟子，神色肅穆，維持秩序。他們的氣息，最弱的也有練氣七八層，為首的更已是築基期修士，威壓隱隱，讓喧鬧的廣場保持著基本的秩序。
    “肅靜！”一名築基期的執事弟子朗聲開口，聲音清晰地壓過全場嘈雜，“青雲宗入門選拔，現在開始！第一關，登青雲梯！”
    他揮手一指，隻見那白玉山門之後，雲霧繚繞間，一道仿佛直通雲霄的漫長石階顯現出來，石階之上，隱隱有靈光流轉，威壓暗藏。
    “規則簡單！日落之前，憑自身能力登上山頂平台者，通過初試！不得使用法器符籙，不得互相爭鬥，違者取消資格！現在，開始！”
    話音一落，早已迫不及待的人群頓時如同開閘的洪水，呼嘯著衝向那漫長的石階！
    林風混在人群中，並不急於爭先，穩步踏上第一級台階。
    甫一踏上，便感到周身微微一沉，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越是往上，壓力便遞增一分。這壓力不僅作用於身體，更作用於心神，考驗著耐力和意誌力。
    “哼，區區壓力，豈能阻我！”
    “快衝！搶占先機！”
    不少修為較高練氣七八層）或身法敏捷者，紛紛催動靈力，發力狂奔，試圖早早甩開大部隊。
    林風卻不急不躁，調整呼吸，運轉《基礎練氣訣》，以均勻的速度穩步向上。練氣六層的靈力在經脈中流淌，足以輕鬆抵禦初段的壓力。《疾風步》並未用於狂奔，而是細微調整著步伐，以最節省力氣的方式適應著階梯的威壓變化。
    石階漫長，仿佛沒有盡頭。
    一個時辰後，最初狂奔的那些人，許多已開始速度驟降，汗流浹背，氣喘籲籲。靈力消耗過大，後繼乏力。
    而林風依舊保持著穩定的節奏，一步步超越著前方越來越多慢下來的人。他的呼吸依舊平穩，額角隻有細微的汗珠。
    “這小子…有點門道啊…”
    “練氣六層？居然比我還穩？”
    一些被超越的人投來驚異的目光。
    又過一個時辰，壓力已變得相當可觀，如同背負巨石前行。每上一階，都需耗費不少靈力。大量練氣五層以下的參與者已癱坐在階梯上，難以寸進，滿臉絕望。
    林風也感到了一些壓力，但遠未到極限。他目光掃過前方，最前列的幾十人已然在望，基本都是練氣八層以上的修為，個個氣息悠長，顯然根基紮實。
    其中，一個被數人隱隱簇擁著的華服青年格外醒目。他麵容倨傲，修為赫然是練氣九層，行進間顯得頗為輕鬆，甚至還有餘力左右打量，目光掃過後方努力攀登的人時，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當他的目光與林風接觸時，嘴角撇過一絲不屑的冷笑，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林風麵無表情，收回目光，繼續專注攀登。攀比無用，通過考核才是目的。
    距離山頂越來越近，壓力也達到了頂峰。剩下的幾百人每邁出一步都異常艱難，速度慢如蝸牛。
    就在這時，前方那華服青年似乎為了彰顯實力，或是覺得快到終點無需保留，突然低喝一聲，周身靈力爆發，速度猛地加快一截，一連衝上十幾階，將緊隨其後的幾人都甩開了一段距離，引得下方一陣低呼。
    “是郡城趙家的公子！”
    “果然厲害！”
    “看來這屆第一非他莫屬了！”
    那趙公子聽到議論，臉上得意之色更濃。
    林風依舊心如止水，不為所動，按照自己的節奏，一步步，穩定地縮短著與第一梯隊的距離。
    終於，在夕陽即將沉入地平線之時，林風踏上了最後一級台階，登上了山頂平台。
    平台上已有近百人提前到達，正或坐或站地調息恢複。那趙公子赫然在列，正被幾人圍著奉承，他瞥見林風也上來了，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又化為更深的輕蔑，似乎覺得林風這種“底層”修士能上來純屬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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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風懶得理會，找了個僻靜角落坐下調息，同時默默觀察。這近百人，修為最低的也是練氣七層，像他這樣練氣六層就能上來的，寥寥無幾。
    日落時分，考核截止。最終通過這第一關的，隻有一百二十三人。
    一名築基執事走上前，目光掃過通過者，淡淡開口：“恭喜諸位通過初試。明日清晨，於此地進行第二關考核——測靈根，驗心性。現在，爾等可自行下山休息，或留在平台等候。”
    眾人聞言，大多選擇下山休整，以最佳狀態迎接明日更關鍵的考核。
    林風也隨人流下山。回到小院，爺爺和小丫早已翹首以盼，得知他順利通過第一關，皆是歡喜不已。
    翌日清晨，山頂平台。
    通過初試的一百二十三人再次集結。平台中央，放置了兩件器物：一塊半人高的晶瑩剔透的水晶碑，以及一麵看似古樸無華的青銅鏡。
    “第二關，測靈根，驗心性。”昨日那築基執事朗聲道，“依次上前，將手按於測靈碑上，注入靈力。靈根資質，分為天、地、玄、黃四品，每品分上中下三等。黃品下等以下，無緣仙道。”
    “其後，於照心鏡前站立三息。心性不端、戾氣過重、或有魔道嫌疑者，鏡現異光，同樣淘汰。”
    規則宣布，氣氛頓時更加緊張。靈根天定，幾乎決定了一個人未來的成就上限，而心性考核，則更為神秘莫測。
    考核開始，眾人依次上前。
    “張山，黃品中等，通過。”
    “李思，黃品上等，不錯。通過。”
    “王武，黃品下等，駁雜不純…唉，勉強通過。”
    大多數人的靈根都在黃品徘徊，偶有一個玄品下等，便引得一陣羨慕的低嘩。那趙公子傲然上前，手掌按上測靈碑，碑身頓時亮起頗為明亮的青色光華。
    “趙括，玄品中等木靈根！不錯！”執事弟子臉上也露出一絲讚許。
    趙括得意一笑，挑釁似的掃了身後眾人一眼，尤其在林風方向多停留了一瞬，這才走到照心鏡前，鏡麵毫無反應，順利通過。他昂首站到通過者區域，仿佛已是內門弟子。
    考核繼續，很快輪到了林風。
    他平靜上前，在無數目光注視下，將手掌按上冰涼的水晶碑，緩緩注入靈力。
    碑身微微一亮，泛起的是略顯黯淡的、混雜著少許土黃與淡青的光芒。
    執事弟子看了一眼，語氣平淡無波：“林風，黃品上等，土木混雜，潛力一般。通過。”
    台下頓時響起幾聲輕微的嗤笑，尤其是趙括那邊，嘲諷之意毫不掩飾。黃品上等，在這批人裏不算最差，但跟玄品以上比，就顯得平庸了，更何況靈根屬性混雜。
    林風麵色不變，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早有預感自己的資質並非絕佳。他走到那麵古樸的照心鏡前站定。
    三息時間，鏡麵倒映出他平靜的身影，毫無異狀。
    執事弟子正要揮手讓他通過。
    突然！
    那一直安靜懸浮的照心鏡，鏡麵如同水波般輕輕蕩漾了一下，一道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血色光芒一閃而逝！速度極快，若非仔細盯著，根本發現不了！
    嗯？
    那築基執事弟子猛地一怔，眉頭瞬間皺起，目光銳利地看向林風，又仔細看了看已然恢複平靜的照心鏡，臉上露出一絲驚疑不定的神色。
    剛才…那是？
    鏡麵異光，代表心性有瑕，或戾氣深重，或殺孽過多…雖然那血光極淡且一閃即逝，但確實出現了！
    這小子…看著年紀不大，模樣也還算周正，竟能讓照心鏡起如此反應？他經曆過什麽？
    執事弟子沉吟起來，目光審視著林風。按規矩，鏡現異光，當取消資格。但那異光實在太微弱，且瞬間消失，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宗門選拔，也並非完全排斥殺伐果斷之輩，隻是需格外注意心性導向。
    全場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那執事弟子，又看看一臉平靜的林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趙括更是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巴不得執事立刻將林風趕出去。
    林風心中也是微微一緊，但臉上依舊保持著鎮定。他猜到可能與自已連番殺伐有關，但自問所為皆是該殺之人，問心無愧。
    片刻後，那執事弟子似乎做出了決定，他深深看了林風一眼，最終緩緩開口道：“通過。”
    林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趙括等人則明顯露出了失望和不忿的神色。
    執事弟子將林風的名字記下，卻在一旁做了一個細微的特殊標記。
    “下一…”
    考核繼續，但不少人看向林風的目光，都帶上了一絲好奇與探究。
    這第二關，林風有驚無險地度過。然而，他並不知道，那鏡中一閃而逝的血光，已然引起了某位有心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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