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帶著坊市特有的煙火氣，混雜著淡淡的血腥，卻被陸驚羽刻意忽略。路過街角的茶攤時，兩個巡夜的兵丁正對著巷口的方向議論，他眼皮都沒抬，隻低著頭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汙漬 —— 那是剛才按住影衛時沾上的血。《碎影心經》的神識在周身織起一層無形的網，將所有投向他的目光都扭曲成 “無關緊要” 的模糊印象，兵丁掃過他時，果然隻是匆匆一瞥，便繼續談論著剛才的異響。
    穿過兩道街，陸驚羽返回了自己的房間，才長長舒了口氣，布置一個簡單的防禦陣法，閃身進入玲瓏寶塔。剛要運轉靈力檢查傷勢，就聽靈曦的聲音傳來：“做得不錯，沒驚動任何人。這次刺殺明顯是有備而來，你想想有什麽仇家吧？”
    陸驚羽：“我哪有什麽仇家啊，隻是最近和石烈兄弟產生了矛盾，不過也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啊，沒想到他們是真看得起我啊，派了五名武尊境高級死士來刺殺我。”
    陸驚羽盤膝在地上，胸口的傷口在九轉煉體訣的運轉下早就止了血，碎裂開的鎖心甲片已被他小心取下。靈曦的聲音帶著思索傳來：“今日雖僥幸脫身，但仇家若再派更強的人來，你現在的實力未必能夠解圍。我觀你的煉體訣應該比較高級，在易容上應該沒有大的問題。境界方麵，我傳你一套斂息法門，正好能和你的功法結合。”
    隨後一縷淡金色靈光，在他掌心凝結成一枚旋轉的符文：“尋常斂息術靠強行壓製靈力，久了傷經脈。但你修的《九轉煉體訣》本就能改變筋骨血肉，正好用它做根基 —— 運轉時讓靈力隨著煉體訣的周天流轉，每過一道關竅便壓縮一分，就像把水流引入九曲回腸的河道，看似平緩，實則暗藏深壑。”
    陸驚羽依言嚐試，將斂息訣的法門融入《九轉煉體訣》的運轉軌跡。果然，原本滯澀的靈力變得順滑，仿佛與煉體時的氣血流動融為一體。他能感覺到，開元境五層的氣息如同沉入深海的礁石，不僅毫無外泄，還隨著肉身的律動微微起伏，更顯自然。“這還不夠，” 靈曦補充道，“再調動《碎影心經》的神識，讓氣息帶上‘虛妄’的特質。比如你想藏成開元三層，就用破妄篇的原理反向推演，在識海中模擬三層修士的靈力波動，讓旁人探查時如墜迷霧。”
    隨著靈曦的指引，陸驚羽的氣息開始微妙變化，時而像初入開元的生澀，時而又顯露出三層修士的滯澀，若非近距離交手，絕難識破。
    靈曦卻敲了敲爐身：“記住，容貌可變，眼神難掩。《碎影心經》的破妄篇能讓你看透人心，反過來用，也能讓你藏起眼底的鋒芒。下次再去坊市，不妨試試這副模樣。”
    窗外的月光斜照進來，陸驚羽望著掌心漸漸消散的符文，忽然明白靈曦的深意 —— 這哪裏是簡單的斂息易容，分明是將他所學的功法擰成了一股繩，讓隱藏與防禦也成了修行的一部分。他握緊鏽劍，劍身上未散的寒氣與體內流轉的斂息靈力交織，仿佛連兵刃都染上了幾分 “藏鋒” 的意味。
    次日清晨，坊市的石板路還沾著露水，一個身材中等、麵容普通的青衫修士混在人流中，正是易容後的陸驚羽。他運轉斂息訣，將氣息穩穩鎖在開元境三層，《九轉煉體訣》重塑的眉眼間帶著幾分木訥，任誰看都是個初出茅廬的散修。
    “先去采買靈草。” 陸驚羽穿梭在坊市的藥鋪間，他發現這坊市的靈草種類遠比北院豐富，北院藥圃裏常見的鐵皮石斛、凝露草這裏隨處可見，更有許多他隻在典籍中見過的珍稀品種，像能增強神識的 “紫腦花”、輔助突破境界的 “龍須藤”，甚至還有據說能煉製解毒聖藥的 “七星草”。不過他並未貪多，隻根據自己當前的修煉需求和配置丹藥的計劃，有選擇地購買。並且買到了品相上佳的 “幽冥草”，這是配製迷魂藥的關鍵材料。
    日頭爬到頭頂時，陸驚羽走進坊市中心的 “聚仙樓”。酒樓裏人聲鼎沸，他揀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點了兩碟小菜一壺淡酒，等夥計上菜時狀似隨意地問道：“小哥，我是外鄉來的，想問問這坊市附近都有哪些大勢力啊？”說著，給了夥計一兩碎銀。
    那夥計是個機靈人，見他穿著普通卻點了上好的 “青雲釀”，便知是有油水的主顧，堆起笑答道：“客官問對人了！咱們這地界，首屈一指的便是石家，石烈、石川兩位少爺，可是南院丹霞穀的優秀弟子，他們家裏名下的礦場、當鋪、賭石坊等產業不計其數，您瞧見街角那處最氣派的賭石坊沒？就是他們家的產業，而且石家的大少爺更是我們整個東域的年輕天驕！”
    陸驚羽端起酒杯的手頓了頓，又問：“除了石家，還有別的大家族嗎？我也想在這裏做點小生意，別到時候不知道會擋了誰的財路。”說著，又賞了夥計二兩碎銀。
    那夥計掂量著手中的碎銀，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客官是個明白人！除了石家，這裏還有三大家族。這坊市西側的藥材行大半都是王家的，尋常人根本插不進腳。還有東街的綢緞莊和法器鋪，歸李家管，他家靠著和鎮南王府沾親帶故，生意做得順風順水。”
    他頓了頓，朝街對麵那座掛著 “聚寶樓” 牌匾的朱門努了努嘴：“要說最不能得罪的，還得是鎮南王的產業。您瞧那座三層高的‘聚寶樓’，專門經營各種寶物和珍稀藥材，背後就是王府撐腰，大家族的人見了聚寶樓的管事都得客客氣氣的。”
    陸驚羽呷了口青雲釀，酒液清冽入喉，心中卻將這些信息暗暗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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