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之外，陽光艱難地刺破稀薄的霧氣，將斑駁的光影投在凍得堅硬的土地上。淩雲與葉清雪的身影在崎嶇的山道上快速穿行，身後那座寒氣森森的冰窟和巨蜥龐大的屍骸，已被嶙峋的山岩和茂密的針葉林徹底遮蔽。
    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被山風裹挾著，絲絲縷縷地飄散。兩人都沉默著，步伐迅捷而警覺。淩雲左臂的傷口在凝肌散和混沌煉體訣的雙重作用下，已不再流血，結了一層暗紅色的痂，但每一次肌肉的牽動，依舊帶來清晰的鈍痛。體內，吞噬寒冰巨蜥後殘留的冰寒妖力雖被冰靈草化解了大半，卻仍有細微的刺痛感如同冰針，潛伏在經脈深處，提醒著他此行的凶險與消耗。
    葉清雪走在前方，素白的身影在略顯昏暗的林間像一道流動的光。她的呼吸已平穩下來，但淩雲敏銳地察覺到，她體內靈力的波動遠不如來時那般圓融飽滿。硬撼接近二階的妖獸，哪怕隻是掠陣，消耗亦是驚人。
    “葉姑娘，”淩雲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低沉而清晰，“感覺如何？”
    葉清雪腳步未停，隻是微微側首，清冷的眸子掃過淩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無礙。靈力消耗頗大，尚能一戰。倒是淩兄，你的傷？”
    “皮肉之苦，不妨事。”淩雲活動了一下左臂，骨骼發出輕微的劈啪聲，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前方愈發茂密、光線也愈加晦暗的林地，“隻是這地方，太靜了。”
    確實太靜了。
    蟲鳴鳥叫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隔絕，隻有兩人的腳步聲踩在枯枝落葉上發出的細微聲響，以及山風掠過樹梢帶起的嗚咽。這種死寂，在危機四伏的後山深處，往往意味著更大的危險正在醞釀。淩雲眉心那無形的混沌漩渦，正以一種遠超尋常的緩慢速度旋轉著，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惡意、貪婪、還有那極力壓抑卻依舊泄露的雜亂氣息，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正從身後、側翼的密林深處悄然彌漫開來，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感知之中。
    不止一人，而且……越來越近了。
    葉清雪沒有回頭，但背上的長劍，那深藍色的劍穗卻停止了輕微的搖曳，如同凝固的冰棱。她握劍的手指，指節微微泛白。“幾個？”她的聲音如同寒泉滴水，聽不出情緒，隻有純粹的戒備。
    “三個。”淩雲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股冰冷的篤定，“腳步虛浮，氣息雜亂，境界……凝氣初期，最多凝氣二層。藏匿的本事稀鬆平常，但殺意很足。”
    他的判斷如同冰冷的鐵釘，鑿進了現實。葉清雪心中微凜，她雖也察覺有人尾隨，卻無法像淩雲這般精準地判斷人數和大致境界。這份遠超煉體境修士的感知力，再次讓她對這個神秘的少年多了幾分忌憚與好奇。
    “衝著冰靈草來的？”葉清雪問道，語氣已是肯定。
    “十有八九。”淩雲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神如同盯上獵物的凶獸，“寒冰巨蜥的動靜不小，冰窟口的血腥味更是最好的指路標。三個凝氣初期的雜魚，也敢來捋虎須？看來是覺得我們油盡燈枯，成了待宰的肥羊。”
    他的話語裏沒有絲毫恐懼，隻有被冒犯的冰冷怒意，以及一種即將獵殺前的殘忍興奮。這種反應，讓葉清雪心頭又是一震。尋常煉體境修士麵對凝氣境，哪怕隻是一個，也足以膽寒，何況是三個？淩雲的底氣，究竟從何而來？
    “他們快按捺不住了。”淩雲忽然低喝一聲，“走！”
    話音未落，兩人默契地同時發力，原本就迅疾的身影陡然再次加速，如同兩道離弦之箭，朝著天風城的方向猛衝而去！腳下的枯枝敗葉被驟然爆發的氣勁掀飛，在身後揚起一片煙塵。
    這突如其來的加速，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打破了密林中那脆弱的平衡！
    “被發現了！動手！”一聲粗糲的暴喝從側後方的密林中炸響！
    “嗖！嗖！嗖！”
    三道裹挾著靈力光芒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不同的方位暴射而出，瞬間截斷了淩雲和葉清雪的去路！他們身著雜色的粗布勁裝，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三雙閃爍著貪婪和凶戾的眼睛，周身散發著凝氣修士特有的靈力波動，雖然駁雜，但確鑿無疑。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柄厚背鬼頭刀，刀身上纏繞著微弱的土黃色光暈，顯然擅長力量，氣息在三人中最強，應是凝氣二層。他獰笑一聲，鬼頭刀帶著沉悶的風聲，直劈淩雲頭顱：“小子，把冰靈草交出來，大爺給你個痛快！”
    左側一人身形瘦小如猴，使用的是一對淬著幽藍光澤的短匕，身法詭異，如同林間毒蛇，目標直指淩雲腰間的儲物袋，陰惻惻地開口：“動作麻利點，別磨蹭！”他的靈力帶著一股陰寒的濕氣，凝氣一層巔峰。
    右側那人則是個使鏈子錘的壯漢，錘頭碩大，布滿尖刺，揮舞間帶著嗚嗚的破空聲，靈力偏向火屬性，暴躁灼熱。他沒有說話，但一雙眼睛死死鎖定葉清雪，滿是淫邪之意，意圖不言自明。同樣是凝氣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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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凝氣初期！呈品字形圍殺而來！刀光、匕影、錘風，瞬間交織成一張致命的網，將淩雲和葉清雪籠罩其中！淩厲的殺意混合著貪婪的氣息，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
    “找死！”葉清雪清叱一聲，如同冰峰崩裂。她背後的長劍“錚”然出鞘，帶起一道清越的龍吟！冰冷的劍光乍現，如同黑暗中驟然炸裂的寒星，瞬間將周遭的空氣都凍結了幾分！
    “分雪式！”
    劍光分化，兩道凝練如實質的雪白劍氣破空而出，一道精準地斬向刺向淩雲腰間的淬毒匕首，另一道則如同靈蛇吐信，直取那壯漢壯漢的咽喉！她的劍法迅疾、精準、冰冷，帶著一股不容褻瀆的凜然之意，試圖以攻代守，瞬間逼退兩人，為淩雲分擔壓力。
    然而，對方三人顯然配合默契，且早有預謀！
    那瘦猴般的刺客見劍氣襲來，怪叫一聲，身形如同沒有骨頭般詭異一扭，竟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要害，匕首依舊劃向儲物袋，隻是角度偏了幾分。而那個壯漢麵對索命劍氣，竟不閃不避，眼中凶光更盛，反而將手中的鏈子錘舞得更急，帶著一股同歸於盡的瘋狂氣勢，狠狠砸向葉清雪的劍光！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炸響！劍氣與鏈子錘猛烈碰撞，火星四濺！葉清雪手腕微震，劍勢被那蠻橫的力量硬生生阻了一阻。她終究是靈力消耗過大，又倉促應戰，這一劍未能竟全功，隻是將那壯漢逼退了兩步，鏈子錘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而那瘦猴的匕首，已幾乎觸及了淩雲的衣襟！
    與此同時，那持鬼頭刀的首領，獰笑著，沉重的大刀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距離淩雲的頭頂已不足三尺！刀風壓得淩雲額前的黑發都向後飛揚！
    “淩兄！”葉清雪心中一緊，清冷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焦急。她想要回援，但那壯漢卻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揮舞著鏈子錘纏了上來，那狂暴的火屬性靈力灼燒著空氣，讓她一時難以脫身。
    刹那間，淩雲陷入了兩名凝氣初期修士的夾擊之中！頭頂是力劈華山的鬼頭刀，腰間是淬著幽藍毒光的匕首！凶險萬分！
    麵對這必殺之局，淩雲的眼神卻冷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慌亂，反而燃燒起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
    “混沌煉體訣！”心中一聲低吼，體內功法瞬間運轉到極致！肌肉如同虯龍般賁張，皮膚下隱隱透出淡淡的黑色光暈，一股源自混沌的蠻橫力量在血脈中咆哮！
    “吞噬點！強化力量！強化速度！”意念瞬間溝通係統！
    【叮！消耗15點吞噬點，臨時強化肉身力量15，持續5息！】
    【叮！消耗15點吞噬點，臨時強化肉身速度15，持續5息！】
    轟！
    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感瞬間充斥全身！速度更是暴漲！在鬼頭刀即將臨頭的千鈞一發之際，淩雲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向左側傾斜！
    “嗤啦！”
    淬毒的匕首擦著他的腰側劃過，將堅韌的布衣撕裂開一道口子，冰冷的鋒刃甚至劃破了皮膚，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火辣辣的刺痛感傳來，一絲詭異的麻痹感瞬間蔓延！有毒！
    但淩雲對此恍若未覺！
    就在身體側傾的同時，他那灌注了全部臨時力量的右拳，如同出膛的攻城重錘，放棄了防禦，放棄了閃避，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狠狠地、結結實實地轟在了那持刀首領的胸膛之上！
    “砰——哢嚓！”
    令人牙酸的沉悶撞擊聲伴隨著清晰的骨裂聲同時響起！
    “呃啊！”
    那首領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而化為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的驚駭！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狂奔的太古凶獸正麵撞上！一股沛然莫禦、遠超煉體境極限的恐怖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流，蠻橫地衝進他的胸腔！護體的土黃色靈力光暈如同紙糊般破碎！肋骨瞬間斷裂了數根！五髒六腑如同被巨力狠狠揉捏、移位！
    他整個人如同一個破麻袋般倒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鬼頭刀脫手飛出，“哐當”一聲砸在遠處的岩石上！
    這電光火石間的反擊，快、狠、準！以傷換命！充滿了野性而高效的殺戮美感！
    “大哥！”那瘦猴刺客驚駭欲絕，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個煉體境的小子，竟能一拳將凝氣二層的大哥轟飛重傷！驚駭之後，便是被羞辱的暴怒！他眼中凶光暴漲，淬毒的匕首在空中劃出一個刁鑽的弧線，放棄了儲物袋，轉而狠狠刺向淩雲因出拳而暴露出的、毫無防備的後心！毒光幽藍，帶著致命的威脅！
    “去死吧！”
    匕首帶著刺耳的尖嘯，瞬息即至！
    然而，背對著刺客的淩雲，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更加冰冷、更加殘酷的弧度。
    陷阱！
    這看似狼狽的躲閃和凶悍的反擊，都是為了這一刻！為了這個近身的機會！
    就在匕首即將刺入後心的刹那，淩雲的身體如同鬼魅般猛地半旋！他根本不去看身後襲來的致命一擊，反而將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剛剛收回的右手和閃電般探出的左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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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標——正是那因突襲落空、身形前傾、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瘦猴刺客！
    左手如鐵鉗，精準無比地死死扣住了刺客持匕的右手手腕！力量之大，幾乎要將他的腕骨捏碎！同時，灌注了全部力量的右手，則如同毒龍出洞，五指箕張，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狠狠抓向刺客的脖頸！
    瘦猴刺客亡魂皆冒！他從未見過如此不要命、如此凶悍的打法！他想要掙脫，想要後退，但手腕被那鐵鉗般的手死死扣住，一股恐怖的力量順著對方的手掌傳來，竟讓他凝氣境的靈力都感到凝滯！更要命的是，對方抓向他脖頸的手，快得隻剩下殘影！
    生死關頭，他爆發出全部潛力，左手匕首反撩，刺向淩雲抓來的手臂，試圖圍魏救趙！
    但淩雲對此置若罔聞！
    “噗！”
    五根灌注了混沌煉體訣力量和吞噬點強化的手指，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凝固的油脂，毫無阻礙地深深刺入了瘦猴刺客脆弱的脖頸之中！滾燙的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呃…嗬嗬……”瘦猴刺客的雙眼猛地凸出，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茫然，左手刺出的匕首無力地垂落。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而霸道的吸力，正從插入自己脖頸的那隻手上瘋狂爆發！
    “基礎吞噬術！”淩雲眼中混沌漩渦的虛影一閃而逝，心中冰冷低喝，“給我吞！”
    【叮！檢測到可吞噬生命體凝氣境一層），蘊含靈力、精血、微弱魂魄之力，是否吞噬？】
    “是！”
    嗡——！
    一股無形的力場以淩雲插入對方脖頸的手掌為中心，驟然擴散！
    瘦猴刺客的身體猛地僵直！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骨頭！他凸出的眼珠裏，生命的光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熄滅！原本因為驚恐而扭曲的臉龐，迅速變得灰敗、幹癟！飽滿的肌肉如同漏氣的氣球般塌陷下去！皮膚失去了所有水分和光澤，變得如同枯死的樹皮！一頭亂發也變得枯槁灰白！
    更為詭異的是，他體內那凝氣一層的駁雜靈力、蘊含生命本源的精血、甚至那剛剛開始凝聚、尚未成型的微弱魂魄之力，都如同百川歸海，被一股恐怖的吸力強行剝離、抽走！化作一道道肉眼難辨、卻能被感知到的能量流，瘋狂地湧入淩雲的手臂，順著手臂的經脈，奔騰咆哮著衝向他眉心的混沌漩渦！
    “呃…啊……”瘦猴刺客喉嚨裏發出最後一聲如同破風箱般的嘶啞氣音，身體徹底失去了所有支撐，軟軟地癱倒下去，變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眼窩深陷、形如幹屍的可怖存在！唯有脖頸處那五個深可見骨的血洞，還在汩汩地冒著粘稠發黑的血漿。
    整個過程，快得令人窒息！從淩雲暴起反擊轟飛首領，到轉身抓住刺客，再到吞噬完成，不過短短一兩個呼吸的時間！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隻剩下山風吹過林梢的嗚咽，以及那壯漢粗重的喘息和鏈子錘拖地的聲音。
    那正揮舞著鏈子錘與葉清雪纏鬥的壯漢，眼角餘光瞥見了這恐怖絕倫的一幕，整個人如同被九天玄冰凍住！他臉上的淫邪和凶狠瞬間被無邊的恐懼所取代！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眼珠死死盯著那具迅速幹癟下去的同伴屍體，又猛地轉向那個渾身浴血、五指還滴淌著粘稠血漿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從九幽地獄爬出來的索命修羅！
    “鬼…鬼啊！！”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從他喉嚨裏迸發出來！什麽任務，什麽冰靈草，什麽女人，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極致的恐懼瞬間攫取了他的全部心神！他再也顧不得葉清雪，猛地丟掉了手中的鏈子錘，如同嚇破了膽的野狗，手腳並用地朝著密林深處亡命奔逃！那速度，比他來時快了何止一倍！
    另一邊，被淩雲一拳轟飛、掙紮著剛想爬起的首領，也恰好目睹了同伴被吸成幹屍的恐怖景象！他胸口的劇痛瞬間被一股徹骨的冰寒所取代！那是深入骨髓、凍結靈魂的恐懼！他再也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甚至連滾帶爬的動作都僵硬了，隻是用盡最後的力氣，發出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嗬嗬聲，驚恐萬狀地向後挪動身體，隻想離那個魔鬼般的少年遠一點，再遠一點！
    而葉清雪，早已停下了劍勢。
    她站在那裏，素白的衣裙在微風中輕輕拂動，手中的長劍斜指地麵，劍尖上還殘留著一絲火屬性靈力灼燒的焦痕。但她的目光，卻死死地、難以置信地釘在淩雲身上，釘在他那隻沾滿粘稠血漿、仿佛剛從地獄血池中撈出來的右手上，釘在他腳邊那具迅速失去所有生機、變得如同枯木朽株般的幹屍上！
    清冷如冰山的眼眸，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震驚、駭然、茫然、甚至一絲本能的恐懼……種種複雜的情緒在她眼底激烈地碰撞、翻湧！那瞬間抽幹一個凝氣境修士所有生命精華的詭異能力，那霸道絕倫、違背常理的手段，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
    這絕非任何她所知的功法！這是邪術？是魔功？還是某種源自遠古的禁忌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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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著劍柄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微微顫抖。一股寒意，比寒冰峽穀的萬年玄冰更甚，悄然爬上她的脊背。眼前的淩雲，身影仿佛籠罩在了一層濃得化不開的血色迷霧之中，變得神秘而可怖。
    吞噬完瘦猴刺客的能量，混沌漩渦高速旋轉，將湧入的駁雜靈力、精血、魂魄之力瘋狂煉化、提純。一股遠比吞噬妖獸精血更精純、更龐大的暖流瞬間湧遍淩雲全身！左臂傷口處傳來的麻痹感被這股強大的能量洪流瞬間衝散、瓦解！體內因戰鬥而消耗的力量不僅瞬間補滿，甚至還在節節攀升！之前吞噬寒冰巨蜥和冰靈草後隱隱觸及的煉體境巔峰極限，此刻如同被巨錘敲擊的蛋殼，瞬間布滿了細密的裂紋，距離徹底破碎，踏入凝氣，隻差最後臨門一腳！肉身的強度、韌性，也在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淬煉和夯實！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從刺客幹癟的脖頸中抽出了自己的右手。粘稠、暗紅、散發著濃鬱腥氣的血漿順著他的指尖滴落，在枯葉上砸開一朵朵妖異的小花。
    他轉過身，臉上沾染著幾點飛濺的血跡，眼神卻平靜得可怕，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看向那個已經嚇破了膽、正拖著斷骨之軀拚命向後挪動的首領。
    那首領對上淩雲的目光，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眼中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絕望：“別…別過來！魔鬼！你是魔鬼！饒…饒命…冰靈草…都給你…饒命啊！”
    淩雲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抬腳，一步，一步，朝著那首領走去。靴子踩在枯枝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輕響，在這死寂的林間，卻如同催命的鼓點，重重敲在那首領的心頭。
    “不！不要殺我！我…我是林家的人！是林婉兒小姐派……”首領崩潰般地嘶喊，試圖搬出後台保命。
    然而，他話音未落！
    一道冰冷的劍光，如同九天垂落的月光，無聲無息地掠過！
    噗！
    一顆滿是驚駭和絕望的頭顱高高飛起，斷頸處噴出的熱血如同噴泉，濺射在旁邊的樹幹和落葉上，染紅了一大片。無頭的屍體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葉清雪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首領身側，手中的長劍斜指地麵，劍尖上一滴殷紅的血珠緩緩滑落，滴入泥土。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卻恢複了清冷，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寒刺骨。她看著淩雲，聲音聽不出情緒：“聒噪。林家？林婉兒？哼。”
    顯然，這最後一句求饒，徹底點燃了她的殺意，也斷絕了淩雲可能留手的最後一絲可能。
    淩雲腳步頓住，看了一眼那具無頭屍體，又看向葉清雪，目光在她清冷的臉上停留了一瞬。他沒有說話，隻是走到那首領的屍體旁，俯下身，將手按在了屍體的丹田位置。
    【叮！檢測到可吞噬生命體凝氣境二層），蘊含靈力、精血、魂魄之力，是否吞噬？】
    “是。”
    更加磅礴的能量湧入體內！混沌漩渦的旋轉速度再次飆升！煉體境巔峰的瓶頸裂紋越來越大，幾乎清晰可聞！體內的混沌靈力雛形，如同即將破繭的怒龍，發出無聲的咆哮！
    片刻之後，首領的屍體也迅速幹癟下去，變成了一具枯槁的幹屍。
    淩雲站起身，長長地呼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他身上的血跡在混沌煉體訣的作用下，正被緩慢地排斥、蒸發，但那股濃烈的煞氣和剛剛吞噬生命後殘留的冰冷氣息，卻依舊繚繞不散。
    他走到之前被他一拳轟飛時掉落的鬼頭刀旁，彎腰拾起，掂量了一下，隨手扔進了自己的儲物袋——蚊子腿也是肉。然後，他走向那兩具幹屍和瘦猴刺客掉落的匕首，動作麻利地開始搜刮戰利品。幾個裝著少量下品靈石和低劣丹藥的袋子，以及一些散碎的銀兩，被他迅速收好。
    整個過程，葉清雪隻是靜靜地看著，沒有再出手，也沒有說話。她握著劍，站在一片狼藉的戰場邊緣，清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緊緊鎖定在淩雲身上，仿佛要穿透他身上的迷霧，看清那詭異能力的本質。
    當淩雲處理完現場，將最後一點痕跡用泥土和枯葉掩埋，直起身時，終於迎上了葉清雪那複雜難言的目光。
    四目相對。
    林間死寂，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那壯漢亡命奔逃時撞斷樹枝的劈啪聲。
    葉清雪櫻唇微啟，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幹澀和震撼，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那是什麽功法？”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淩雲那隻雖然已經清理過、卻仿佛依舊縈繞著不祥氣息的右手上。
    淩雲抬起自己的右手，在眼前緩緩攤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他凝視著自己的手掌，仿佛在看一件陌生而強大的武器。片刻後，他放下手，目光平靜地迎向葉清雪那充滿了探詢、震驚乃至一絲戒備的眼神。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得意，也沒有絲毫的愧疚，隻有一種曆經生死、看透世情的漠然，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堅定。
    “活下去的手段罷了。”
    低沉的聲音，如同冰冷的磐石投入寒潭，在這彌漫著血腥氣的寂靜林間，清晰地回蕩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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