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穀核心的狂亂風暴被淩雲甩在身後，歸墟之眼的恐怖吸力成了助推的尾流。他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混沌流光，不再是凝氣修士駕馭靈光飛行的軌跡，而是空間本身被強行扭曲、壓縮後形成的真空通道！深邃的灰蒙色澤吞噬著沿途的光線，邊緣處空間無聲湮滅又艱難彌合，留下久久不散的黑色漣漪。速度，快到了極致！跨越萬裏北境荒原，不過是幾次呼吸的代價。
    飄雪城的輪廓在混沌視界中急劇放大。不再是記憶中冰雪覆蓋、寧靜繁華的巨城。此刻的它，像一頭被群狼撕咬、遍體鱗傷的巨獸，匍匐在燃燒的冰原之上。
    巨大而黯淡的“飄雪天幕”護罩，如同一個布滿裂痕的琉璃巨碗，倒扣著城池。無數處裂口噴吐著混亂的能量流，火焰、冰屑、黑氣從中逸散。護罩之外，大地早已麵目全非。萬年凍土被狂暴的能量犁開，深不見底的溝壑縱橫交錯，融化的雪水混合著猩紅的血汙，匯成一條條汙濁的血河。焦黑的土地上，插滿了折斷的冰矛、碎裂的赤紅盾牌、扭曲的玄陰幡旗，以及更多無法辨認的殘破法器碎片。
    戰火，如同地獄的畫卷，在冰與火的碰撞中鋪開。
    玄陰宗的黑潮與炎陽殿的赤流，如同兩條貪婪的毒龍，從兩個方向死死絞纏著飄雪城的防線。玄陰修士身披慘綠骨甲，駕馭著陰風黑霧，鬼哭狼嚎，手中骨幡搖動，便有墨綠色的毒火、腐蝕性的陰雷、乃至扭曲的怨魂厲魄撲出。炎陽殿修士則是一身赤紅重甲，如同移動的熔爐，所過之處烈焰滔天，巨大的火焰刀罡、流星般的熔岩火球、灼熱的氣浪衝擊波，瘋狂地轟擊著冰魄宗和雪月閣弟子構築的冰藍色與月白色防線。
    “頂住！死守陣眼！靈力注入法盤！” 一名冰魄宗築基執事嘶聲怒吼，半邊身子被玄陰毒火灼燒得焦黑，卻死死抵在一麵布滿裂紋的冰晶陣盤前，將最後一絲冰寒靈力注入。他身後的凝氣弟子們臉色慘白，咬著牙，將微薄的靈力匯入陣盤，維持著前方一小片搖搖欲墜的寒冰護壁。
    “月華守護！” 雪月閣一名女修嬌叱，手中月輪法器光芒大放，灑下一片清冷月輝，堪堪擋住數道激射而來的玄陰骨矛。但月輝在骨矛持續的腐蝕下迅速黯淡，女修嘴角溢血，身形踉蹌。
    “桀桀桀…冰魄宗的小娘子，滋味如何？乖乖投降，做本座的爐鼎，饒你不死！” 一個玄陰宗築基初期的黑袍修士，周身纏繞著幾條由怨魂凝成的黑索，正獰笑著撲向一名被陰雷炸傷、倒地的冰魄宗女弟子。
    絕望、憤怒、血腥、死亡的氣息，濃稠得化不開，彌漫在每一寸焦灼的空氣裏。冰魄宗與雪月閣的防線，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在玄陰、炎陽兩宗的狂猛衝擊下，節節敗退，不斷收縮。每一次法寶碰撞的轟鳴，每一次護罩破碎的脆響，都伴隨著生命的凋零。
    “飄雪天幕”主陣基所在的“冰魄峰”山腰平台，更是承受著遠超其他方向的恐怖壓力！
    這裏，是護城大陣最重要的核心節點之一，也是玄陰、炎陽聯軍不惜代價猛攻的重點！平台早已被削去大半，堅硬的玄冰地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中心處，一座由深藍色萬年玄冰構築、銘刻著無數古老寒冰符文的巨大陣盤，正散發著微弱而頑強的光芒。陣盤周圍，數十具冰魄宗弟子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伏著，鮮血在冰冷的玄冰上凝固成刺目的猩紅。
    守護在陣盤之前的，隻有一道素白的身影。
    葉清雪！
    她依舊穿著那身素白劍袍，隻是此刻，潔白的衣袍上已浸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汙，有敵人的，更多是她自己的。左臂軟軟垂下，一道深可見骨的焦黑傷口從肩頭一直延伸到小臂，那是被烈焰刀罡擦過的痕跡。右肩處，冰魄劍袍被撕裂，露出下方血肉模糊的傷口，邊緣還殘留著玄陰毒火灼燒後的慘綠痕跡。她清麗絕倫的臉龐蒼白如紙，嘴角不斷有殷紅的鮮血溢出，順著下頜滴落在冰冷的玄冰地麵上，綻開一朵朵淒豔的血花。
    她的氣息劇烈起伏，紊亂不堪，凝氣大圓滿的靈力早已透支，此刻完全是憑借著堅韌的意誌和冰魄劍心在強撐。手中的冰魄長劍“霜華”劍光黯淡，劍身甚至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每一次格擋敵人的攻擊，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而她的對手，是三名氣息凶悍的築基修士！
    正麵主攻的，是炎陽殿此次突襲的先鋒大將——赤焰統領焚山！他身高近丈，如同鐵塔，一身赤紅重甲覆蓋全身，甲胄上流淌著岩漿般的光澤，散發出灼熱逼人的氣息。修為赫然達到了築基後期巔峰！他手中握著一柄門板大小的赤紅巨斧“焚天裂地斧”，每一次劈砍，都帶著撕裂虛空的呼嘯，狂暴的火係靈力凝聚成巨大的火焰斧影，狠狠砸向葉清雪和其身後的陣盤！
    “小娘皮！骨頭夠硬！看你能撐到幾時！焚天三擊！” 焚山獰笑，巨斧輪圓，三道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凝練、如同實質岩漿般的巨大火焰斧影，呈品字形撕裂空氣，帶著焚滅一切的氣息，封鎖了葉清雪所有閃避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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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雪瞳孔驟縮！霜華劍爆發出最後的清鳴，冰魄劍意催發到極致，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麵厚實的、流轉著無數細小冰晶符文的玄冰巨盾！
    轟！轟！轟！！！
    三道火焰巨斧幾乎同時轟擊在玄冰巨盾之上！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狂暴的火焰與極致的寒冰瘋狂對衝、湮滅！恐怖的衝擊波瞬間將平台邊緣幾塊巨大的玄冰基石掀飛出去！
    哢…哢嚓嚓！
    葉清雪凝聚的玄冰巨盾隻支撐了不到一息，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在焚山獰笑的注視下，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隨即轟然爆碎！
    噗——！！！
    葉清雪如遭重錘轟擊，鮮血狂噴，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後方巨大的陣盤基座上！堅硬的玄冰基座都被撞得裂紋蔓延！她手中的霜華劍脫手飛出，斜插在不遠處的地麵上，劍身光芒徹底黯淡。
    劇痛瞬間淹沒了她，五髒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陣陣發黑，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焚山那狂暴的火焰靈力侵入體內，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經脈中肆虐，玄陰毒氣也趁機侵蝕，冰火兩重天的折磨讓她幾乎昏厥。意識在模糊的邊緣掙紮，耳邊隻剩下焚山那囂張的狂笑和另外兩名玄陰築基修士逼近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腳步聲。
    ‘要…守不住了麽…’ 一個念頭在葉清雪模糊的意識中升起，帶著深深的不甘與一絲解脫般的疲憊。師尊的期望，宗門的托付，還有…那個在混沌穀生死未卜的身影…種種畫麵在眼前飛速閃過。
    “清雪師妹！” 遠處，正被兩名炎陽築基纏住的南宮嫣發出淒厲的呼喊，想要救援卻被死死拖住，月輪法寶的光芒被壓製得隻剩薄薄一層。
    焚山扛著巨斧，一步步逼近，灼熱的氣息烘烤著葉清雪蒼白的臉頰，他眼中閃爍著殘忍與淫邪的光芒：“嘖嘖，可惜了這張臉蛋兒。放心，本統領會好好‘疼惜’你，再送你和你那死鬼師尊團聚！” 他伸出覆蓋著赤紅甲片的大手，抓向葉清雪的脖頸。
    另外兩名玄陰築基也獰笑著圍攏，慘綠色的骨爪繚繞著陰毒的怨魂黑氣，鎖定了葉清雪的要害。
    死亡的氣息，冰冷刺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轟隆！！！
    整個冰魄峰，不，是整個飄雪城外戰場上空，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了一下！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出現了刹那的凝滯！
    一股浩瀚、蒼茫、古老、仿佛源自鴻蒙初開、萬物混沌的恐怖威壓，如同九天銀河傾瀉而下！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
    這股威壓，霸道絕倫！淩駕於萬物之上！它無視了境界的壁壘，無視了屬性的差異，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隻俯瞰螻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不容褻瀆的絕對意誌！
    噗通！噗通！噗通！
    戰場之上，無論是凝氣修士，還是築基強者，隻要修為低於築基後期，在這股突如其來的恐怖威壓下，都如同被無形的巨山當頭砸中！心神劇震，靈魂顫栗！身體不受控製地跪伏下去！如同最虔誠的信徒在迎接神明的降臨！
    正在狂笑的焚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凝固！他伸出的巨爪硬生生停在半空，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形容的巨大恐懼攫住了他的心髒！他感覺自己仿佛赤身裸體地站在了即將噴發的火山口，又像是被一頭史前洪荒巨獸死死盯住！那沉重的威壓讓他築基後期巔峰的修為都感到了窒息般的壓力，體內的火係靈力運轉瞬間變得無比滯澀！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望向威壓傳來的方向——那破碎的“飄雪天幕”之外，北方的天際！
    另外兩名玄陰築基修士更是如同被凍結的毒蛇，保持著前撲的姿勢僵在原地，慘綠色的瞳孔中充滿了極致的驚駭與茫然，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
    瀕死的葉清雪，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帶著一絲熟悉氣息的浩瀚威壓籠罩，那沉重如山的壓力卻奇異地沒有給她帶來傷害，反而像是一股溫和而磅礴的力量，暫時壓製住了體內肆虐的異種能量。她模糊的視線努力聚焦，同樣望向了北方。
    南宮嫣趁機逼退對手，也猛地抬頭，美眸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所有還能保持清醒的人，冰魄宗的、雪月閣的、玄陰宗的、炎陽殿的…無數道目光，帶著驚駭、恐懼、茫然、狂喜…齊刷刷地聚焦在同一個方向！
    隻見北方天際，那破碎的護罩裂口之外，一道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灰蒙流光，正以一種超越常理認知的恐怖速度，撕裂長空，悍然闖入戰場！
    流光的速度太快！前一瞬還在天邊，下一瞬，已然降臨！
    轟——！！！
    流光並未直接撞擊任何人，而是如同隕星墜地，帶著萬鈞之勢，精準無比地砸落在冰魄峰山腰平台——葉清雪與焚山之間的空地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塵土飛揚的煙塵。
    隻有一圈肉眼可見的、凝練到極致的灰蒙色衝擊波紋，如同水波漣漪般，以落點為中心，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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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紋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微微扭曲。平台上堅硬的、銘刻著陣紋的萬年玄冰地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以落點為中心，方圓十丈之內，寸寸龜裂！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到焚山和兩名玄陰築基的腳下！
    而衝擊波的核心力量，更是精準地、霸道地轟擊在焚山伸出的巨爪、以及兩名玄陰築基鎖定葉清雪的陰毒氣機之上！
    嗤…嗤啦！
    焚山覆蓋著赤紅甲片、足以捏碎精鋼的手爪，在接觸到那灰蒙漣漪的瞬間，赤紅的甲片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湮滅！露出了下方焦黑的血肉！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讓焚山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嚎，觸電般縮回了隻剩下半截焦炭般的殘掌！
    那兩名玄陰築基更慘！他們用來鎖定葉清雪的怨魂黑氣和陰毒氣機，在灰蒙漣漪掃過的刹那，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滋滋”的哀鳴，瞬間被淨化、驅散、湮滅得無影無蹤！兩人如遭重擊，慘綠色的護體靈光瞬間破碎，口中噴出帶著內髒碎塊的汙血，身體不受控製地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平台邊緣的冰壁上，氣息萎靡，驚駭欲絕！
    灰蒙的流光緩緩收斂、散去，顯露出其中一道挺拔如槍的身影。
    一身簡單的黑色勁裝，勾勒出勻稱而蘊含著爆炸性力量的身形。麵容依舊年輕，卻褪去了最後一絲少年的青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曆經生死磨礪後的冷峻與堅毅。他的肌膚閃爍著古銅色的健康光澤，隱隱流動著混沌的深邃韻味，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雙眼睛。
    不再是人類的瞳孔，而是兩個緩緩旋轉、仿佛能吞噬靈魂的混沌漩渦！深邃、古老、漠然，帶著一種洞穿虛妄、俯瞰眾生的無上威嚴！僅僅是被這目光掃過，焚山便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扯進去碾碎！一股源自生命層次的、無法抗拒的卑微感油然而生！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周身沒有任何強烈的靈力波動逸散，卻仿佛是整個天地的中心！狂暴的戰場風暴，在他身周丈許範圍內，詭異地平息下來。破碎的玄冰平台，燃燒的火焰，彌漫的黑霧，都像是臣服於他的腳下。
    死寂！
    整個冰魄峰平台，乃至下方混亂的戰場，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風聲嗚咽，火焰劈啪，以及遠處傳來的、被這恐怖降臨短暫壓製的、零星的廝殺聲。
    “淩…淩雲？！”
    一個虛弱而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葉清雪。
    她靠在冰冷的陣盤基座上，清冷的眸子死死盯著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蒼白染血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真的是他！從混沌穀回來了！而且…他身上的氣息…那恐怖的威壓…築基？！那絕不是普通的築基！
    “淩雲師兄！是淩雲師兄回來了！”
    “我的天！這威壓…他築基了？！”
    “好…好強！一指都沒出，就廢了焚山的手！”
    “我們有救了！冰魄宗有救了！”
    短暫的死寂後，平台邊緣殘存的冰魄宗弟子，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的浮木，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呼喊！聲音嘶啞，卻充滿了希望！
    焚山捂著斷腕處，劇烈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懼讓他那張猙獰的臉扭曲變形。他死死盯著淩雲，眼中充滿了驚疑、暴怒，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駭然。“你…你是誰？！” 他色厲內荏地咆哮，試圖用聲音驅散心中的恐懼。剛才那灰蒙漣漪湮滅他手掌甲片和血肉的詭異力量，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這絕不是冰魄宗的功法！甚至不是他認知中的任何一種力量！
    另外兩名掙紮著爬起來的玄陰築基，更是如同見了鬼一般，身體篩糠似的抖著，下意識地後退，看向淩雲的眼神充滿了極致的恐懼。他們比焚山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湮滅他們陰毒氣機的力量中，蘊含的、對他們玄陰功法本源般的克製與毀滅！
    淩雲的目光，緩緩掃過一片狼藉的平台，掃過那些倒伏在地、染紅了玄冰的同門屍體，掃過南宮嫣關切而激動的臉龐，最後…定格在倚靠著陣盤基座、氣息微弱、白衣染血、卻依舊倔強地抬著頭望著他的葉清雪身上。
    那雙混沌漩渦般的眼眸深處，那仿佛亙古不變的漠然之下，一絲無法抑製的、如同極地寒流般的冰冷殺意，如同沉睡的火山，轟然爆發！
    轟——！！！
    比剛才降臨時的威壓更加純粹、更加恐怖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潮，以淩雲為中心席卷開來！平台上的溫度驟降到冰點以下，連空氣都仿佛被凍結！焚山和兩名玄陰築基如墜冰窟，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淩雲的視線終於落在了焚山身上。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待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他沒有回答焚山那愚蠢的問題。
    他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
    動作並不快，卻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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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中二指並攏，指尖繚繞起一縷毫不起眼的灰蒙蒙氣流。那氣流看似微弱，卻蘊含著讓焚山靈魂都在尖叫的致命氣息！仿佛那指尖凝聚的，是天地初開時的混沌，是萬物歸墟時的終結！
    焚山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致命的警兆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他想要怒吼，想要揮動巨斧，想要爆發全部靈力抵抗，甚至想要轉身逃跑！
    但，太遲了！
    淩雲的手指，對著焚山的方向，隔著數丈距離，輕輕一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炫目的光影效果。
    隻有一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灰蒙光線，如同劃破夜空的流星，又如同穿透紙張的鋼針，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焚山倉促間在身前布下的三重灼熱火焰護盾！
    嗤！
    第一重火焰護盾，如同肥皂泡般無聲湮滅。
    嗤！
    第二重護盾，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瞬間消失。
    嗤！
    第三重護盾，如同遇到了克星，火焰瞬間熄滅，結構崩潰。
    灰蒙光線，勢如破竹，穿透了三重護盾，在焚山驚駭欲絕、充滿了絕望與不解的目光注視下，精準無比地點在了他那覆蓋著赤紅重甲、流淌著岩漿般光澤的胸口正中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焚山臉上的獰笑、恐懼、驚駭徹底凝固。
    一點細微的灰蒙光點，在他胸口赤紅重甲上悄然擴散。
    哢…哢嚓嚓…
    細微的碎裂聲響起。那足以硬抗築基後期全力一擊的赤紅重甲，以那個灰蒙光點為中心，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覆蓋了整個胸甲！
    緊接著——
    噗！
    一聲輕響，如同熱刀切入黃油。
    灰蒙光點徹底沒入！
    焚山那魁梧雄壯的身體猛地一僵！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個指頭粗細、前後通透、邊緣無比光滑的孔洞，赫然出現在他心髒的位置！透過那個孔洞，甚至能看到他身後平台龜裂的玄冰地麵！沒有鮮血噴湧，因為孔洞邊緣的血肉、骨骼、乃至他體內狂暴的火係靈力本源，都在接觸那灰蒙光線的瞬間，被徹底湮滅！化為虛無！
    焚山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隻發出“嗬…嗬…”的漏氣聲。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茫然和無法理解。他引以為傲的修為，他堅不可摧的赤焰重甲，在那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指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砰！
    焚山那如同鐵塔般的身軀，帶著凝固的驚駭表情，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轟然向後栽倒，重重砸在龜裂的玄冰地麵上，揚起一片冰塵。胸口那個前後透亮的孔洞，無聲地訴說著這一擊的恐怖與霸道。
    築基後期巔峰，炎陽殿先鋒大將，赤焰統領焚山——死！
    靜！
    死一般的寂靜再次籠罩平台！
    這一次，比淩雲降臨時的寂靜更加徹底！連風聲、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都仿佛消失了！
    那兩名剛剛掙紮著爬起來的玄陰築基修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保持著半跪的姿勢，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臉色慘白如死人，看向淩雲的眼神，如同看到了從九幽深淵爬出的魔神！焚山…那個壓著他們打的焚山…就這麽…死了？一指？！僅僅一指？！
    平台邊緣的冰魄宗弟子們，更是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圓，大腦一片空白。狂喜凝固在臉上，化作了無與倫比的震撼！他們知道淩雲很強，知道他築基了，但…一指秒殺築基後期巔峰的焚山？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這…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南宮嫣也捂住了紅唇，美眸中異彩連連，震撼之餘，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激動和安心。他果然更強了！強得不可思議！
    葉清雪倚靠在冰冷的陣盤基座上，清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黑衣挺拔的背影，看著他輕描淡寫一指滅殺強敵。那深入骨髓的劇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混雜著震撼，悄然湧上心頭。他真的…做到了。
    淩雲緩緩收回手指，指尖那縷灰蒙蒙的氣流悄然散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他轉過身，不再看焚山的屍體一眼，也完全無視了那兩名抖如篩糠的玄陰築基。
    他的目光，越過破碎的戰場，越過彌漫的硝煙，最終，落在了倚靠在陣盤基座旁、白衣染血、氣息微弱卻依舊倔強地抬著頭望著他的葉清雪身上。
    那雙混沌漩渦般的眼眸深處，那冰封萬物的殺意悄然斂去，隻剩下一種深邃的、難以言喻的平靜。
    他邁開腳步，踏過龜裂的玄冰地麵，踏過凝固的血汙，一步步，走向那個為他守住陣眼、幾乎流盡鮮血的女子。
    腳步聲在死寂的平台上清晰可聞，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終於，他在葉清雪麵前停下腳步。
    微微低頭，混沌漩渦般的眼眸中映出她蒼白染血的臉頰。
    沒有激動的話語，沒有熱切的擁抱。
    隻有四個字，低沉而清晰地響起，帶著一種曆經生死、跨越絕境後的平靜力量，清晰地傳入葉清雪耳中，也傳入平台上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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