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北境新星,休整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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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尚未散盡的硝煙與血腥,在飄雪城殘破的城垣間嗚咽盤旋。昔日繁華的冰雪之城,此刻滿目瘡痍。巨大的冰晶建築坍塌了大半,斷壁殘垣上覆蓋著厚厚的冰霜與焦黑的痕跡,那是幽綠火焰灼燒後的烙印。街道上,破碎的法寶碎片、凝固的暗紅血跡隨處可見,無聲訴說著不久前那場慘烈廝殺的殘酷。護城大陣“飄雪天幕”的光芒雖然重新穩定,卻比全盛時期黯淡了許多,如同一位重傷巨人的喘息,艱難地抵禦著城外百裏處聯軍營地隱約傳來的肅殺之氣。
    然而,與這肅殺破敗景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城內壓抑不住的、劫後餘生的激昂!
    “聽說了嗎?!是淩雲師兄和葉師姐!是他們毀了魔崽子的大陣!”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見那‘九幽焚天’陣像紙糊的一樣塌了!玄陰宗和炎陽殿那群雜碎,當場就炸了鍋!”
    “築基硬撼金丹!還毀了金丹鎮守的核心陣眼!我的天,這…這簡直神跡啊!”
    “混沌戰神!冰魄仙子!當之無愧!”
    “英雄!他們是飄雪城的英雄!是北境的英雄!”
    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在幸存下來的冰魄宗、雪月閣弟子以及城內協助防守的散修、家族修士間瘋狂傳播。每一個角落,都有人在激動地議論,每一個疲憊的麵孔上,都因這兩個名字而煥發出希望的光彩。淩雲那硬撼幽魂上人、吞噬金丹一擊的霸道身姿,葉清雪那冰封天地、寂滅萬物的絕代風華,尤其是兩人在絕境中摧毀敵方核心陣眼的壯舉,被口口相傳,不斷渲染,已然帶上了傳奇的色彩。“混沌戰神淩雲”、“冰魄仙子葉清雪”的稱號,如同兩顆冉冉升起的星辰,響徹在北境冰原的上空,其聲威之盛,在無數低階修士心中,已隱隱可與金丹真人比肩!
    此刻,飄雪城核心區域,一座由堅冰與特殊金屬鑄就、布滿強大防禦禁製的堡壘內,氣氛凝重而肅殺。這裏是臨時的戰時指揮所。
    堡壘中央,一張巨大的青玉長桌旁,端坐著飄雪城目前最高層的決策者。
    主位之上,雪月閣閣主月無暇,一襲月白宮裝,氣質清冷如九天寒月。她的臉色比平時少了一絲血色,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但那雙如同蘊藏星河的眸子,依舊深邃銳利,仿佛能洞穿人心。她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月華清輝,散發著強大的金丹中期威壓,隻是這威壓之中,似乎摻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她的左側,是冰魄宗宗主玄冰真人。宗主閉關修煉,玄冰真人作為宗門內僅次於宗主的頂尖戰力,此刻暫代宗主之職。她麵容清臒,氣息冰冷,如同一塊萬載不化的玄冰,唯有眼底深處,殘留著對愛徒葉清雪傷勢的擔憂與對玄陰宗刻骨的仇恨。她的氣息同樣強大,達到了金丹初期巔峰。
    長桌兩側,分別坐著雪月閣的兩位金丹長老:一位是氣質溫婉、擅長丹道與治療的“素月仙子”;另一位則是麵容冷峻、氣息鋒銳如劍的“霜月劍尊”。冰魄宗這邊,除了玄冰真人,還有一位氣息渾厚、麵容剛毅的金丹長老“寒鬆真人”。
    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聯軍雖因核心陣眼被毀、攻勢崩潰而暫時退兵百裏休整,但所有人都清楚,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玄陰宗損失慘重,鬼骨上人更是被月無暇重創,以其睚眥必報的凶戾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次的進攻,必定更加瘋狂!
    “咳…” 月無暇輕咳一聲,打破了沉寂。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她緩緩抬起右手,月白色的袖袍滑落,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手腕。
    然而,當眾人目光落在她手腕上方的小臂處時,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那本該完美無瑕的肌膚上,赫然印著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傷痕長約三寸,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墨綠色,邊緣如同被強酸腐蝕過,血肉模糊,深可見骨!更可怕的是,傷口內部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扭曲的怨魂虛影在蠕動、啃噬,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陰寒死氣與怨毒詛咒之力!一絲絲精純的月華之力如同堅韌的絲線,纏繞在傷口周圍,艱難地抵禦著那墨綠詛咒的侵蝕,發出細微的“滋滋”聲,不斷湮滅,又不斷再生。
    “嘶…這是…萬魂噬骨幡的怨魂詛咒?!” 素月仙子失聲驚呼,眼中滿是心疼與駭然。
    “不錯。” 月無暇神色平靜,仿佛那蝕骨鑽心的劇痛並不存在。“鬼骨老鬼硬受我一記月殞神光,代價便是這道‘萬魂蝕骨咒’。此咒歹毒無比,以萬千生魂怨念為引,直蝕本源,若非我月華之力天生克製陰邪,恐怕此刻已傷及道基。”
    她放下衣袖,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終落在門口方向,語氣陡然變得無比凝重:“鬼骨付出如此代價,目標隻有一個——淩雲小友手上的那枚戒指,以及他本人!此子身負驚天秘密,潛力更是恐怖絕倫。築基之境便能硬撼金丹,甚至毀其陣眼…若任其成長,未來成就不可限量!這恰恰是鬼骨,乃至整個玄陰宗最恐懼的!他們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威脅存在!下一次,鬼骨必定會動用萬魂噬骨幡的真正威能,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淩雲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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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冰真人眼中寒光暴漲,身周的寒氣幾乎凝成實質:“鬼骨老魔!若清雪與淩雲再有閃失,我冰魄宗必傾全宗之力,踏平玄陰九幽!”
    “踏平玄陰宗是後話,當務之急是應對鬼骨的必殺之心。” 霜月劍尊聲音冷冽如劍鳴,“淩雲小友如今是眾矢之的,需嚴加保護,絕不能再讓他輕易涉險。”
    “保護?” 寒鬆真人眉頭緊鎖,沉聲道:“鬼骨若傾力來襲,萬魂噬骨幡鎖定神魂,我等金丹尚自顧不暇,如何能確保萬全?依我看,不如…”
    “不如什麽?” 一個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從指揮所門口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門口,兩道身影並肩而立。
    左邊是葉清雪。她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冰藍色劍袍,遮掩了滿身傷痕,但臉色依舊蒼白如雪,氣息虛弱,如同大病初愈。那雙清冷的冰藍色眸子,雖然依舊明亮,卻難掩深處的疲憊。她由一名冰魄宗女弟子攙扶著,顯然傷勢遠未恢複。
    而站在她身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正是淩雲!
    他同樣換上了一身幹淨的黑色勁裝,身姿挺拔如鬆。臉色依舊帶著失血後的蒼白,眉宇間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意。左臂被特殊的冰魄寒玉夾板固定著,吊在胸前。然而,當他站在那裏時,一股無形的氣場卻自然而然地彌漫開來。那並非刻意的威壓,而是一種經曆了生死磨礪、在絕境中迸發出驚天力量後沉澱下來的沉穩與自信!尤其是他那雙深邃如混沌漩渦的眼眸,平靜地掃過指揮所內一位位金丹真人,沒有絲毫怯懦,隻有一種洞悉戰局的冷靜。
    “淩師兄!葉師姐!” 門口守衛的弟子激動地行禮,聲音中充滿了崇敬。
    淩雲對守衛微微頷首,目光迎向長桌旁投來的或審視、或擔憂、或驚異的目光,最後落在主位的月無暇身上。他微微躬身,聲音沉穩:“晚輩淩雲葉清雪),見過月華前輩、玄冰前輩(師尊),諸位長老。”
    “不必多禮。” 月無暇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指了指長桌旁特意預留的兩個位置,“坐。你們的傷勢如何?”
    淩雲扶著葉清雪坐下,自己才落座,沉聲道:“有勞前輩掛心。外傷已得宗門靈藥控製,本源之損還需時日調養。清雪…” 他看向葉清雪。
    葉清雪輕輕搖頭,聲音清冷依舊,卻帶著一絲虛弱:“無妨,死不了。”
    她這簡短的幾個字,卻讓玄冰真人眼中疼惜更甚。
    “方才寒鬆長老言道‘不如’,不知不如如何?” 淩雲的目光轉向寒鬆真人,平靜地問道。
    寒鬆真人被這平靜的目光看得微微一滯,他本想說“不如讓淩雲暫時離開飄雪城避禍”,但此刻麵對淩雲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混沌眼眸,以及想到他立下的潑天功勞和在弟子中的崇高聲望,竟一時語塞,話到嘴邊變成了:“…不如…從長計議。”
    淩雲微微點頭,目光掃過全場,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枯骨上人欲殺我而後快,此乃死局。避,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他既想要我的命,想要我的戒指,那便讓他來拿!不過,得看他玄陰宗,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語平靜,卻蘊含著一種斬釘截鐵的自信與凜冽的殺意!仿佛談論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危機,而是一件亟待解決的事情。
    月無暇眼中精光一閃:“哦?淩小友有何高見?”
    淩雲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腹間因情緒波動帶來的隱痛,緩緩開口:“高見不敢當。隻是旁觀者清,晚輩於廢墟中掙紮求生,對敵人的‘強’與‘弱’,或許看得更真切些。”
    他伸出手指,沾了點杯中冷凝的水珠,在光滑的青玉桌麵上劃出兩條線:“玄陰宗,鬼骨上人,萬魂噬骨幡,此為其‘強’!陰毒狠辣,勢大難擋。”
    接著,他又在另一處劃出兩條線:“炎陽殿,焚獄,以及他們那些火係修士,此為其‘次強’。”
    然後,他在兩條線之間重重一點:“但諸位前輩可曾想過,這‘強’與‘次強’之間,是何關係?是鐵板一塊?還是…貌合神離,各懷鬼胎?”
    此言一出,幾位金丹真人眼中都閃過一絲思索。
    淩雲繼續道:“鬼骨老魔為一己私欲混沌戒),不惜拉炎陽殿下水,強攻飄雪城。炎陽殿所求,無非是北境資源,以及可能存在的上古火係遺藏。雙方目標本就不盡相同。此次聯軍大敗,核心陣眼被毀,炎陽殿損失慘重,焚獄更是重傷瀕死。諸位覺得,炎陽殿高層,尤其是那位脾氣火爆的‘炎陽真君’,對鬼骨老魔,對玄陰宗,心中可會毫無怨懟?”
    “再者,” 淩雲的手指在桌麵上移動,劃出幾條虛線,指向聯軍後方廣袤的冰原,“聯軍看似勢大,戰線拉長,深入我北境冰原。其補給線,從後方大本營到前線各個據點、再到那幾處維持‘九幽焚天’殘餘威力的次級陣眼,便是其血管命脈!枯骨老魔此刻重傷閉關,必然急於祭煉萬魂噬骨幡最後一重威能,無暇他顧。玄陰宗內部,也需時間舔舐傷口,重整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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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頭,混沌眼眸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此乃天賜良機!與其被動挨打,坐等枯骨煉成魔幡卷土重來,不如主動出擊,攻其必救,亂其陣腳!”
    “如何主動出擊?” 玄冰真人沉聲問道,眼中已有亮光。
    “組建精銳小隊!” 淩雲斬釘截鐵,“人數不必多,貴在精悍、隱秘、機動!成員需精通隱匿、遁術、襲殺、破壞!由金丹前輩暗中壓陣,但非生死關頭不出手!”
    他手指在桌麵上幾個標有聯軍次要據點和補給線的位置重重敲擊:“目標有三:其一,襲擾、截斷其漫長脆弱的補給線!焚其糧草,毀其輜重,奪其資源!讓前線魔崽子餓肚子、沒丹藥、沒靈石!其二,尋找並摧毀其殘餘的次級陣眼!九幽焚天陣雖破,但核心被毀前,其部分陣基和能量節點可能分散各處,若能拔除,可斷其卷土重來之根基!其三,也是最重要的…”
    淩雲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意:“獵殺其落單的金丹!鬼骨重傷,玄陰宗金丹必然分散坐鎮各處。若能尋其破綻,集中力量,以雷霆之勢斬其一臂!不僅能重創其士氣,更能…延緩甚至破壞鬼骨祭煉萬魂噬骨幡最後主魂的計劃!”他推測鬼骨可能需要金丹生魂作為主魂材料)
    遊擊!襲擾!破壞!斬首!
    清晰的戰術思路從淩雲口中吐出,條理分明,目標明確,直指聯軍此刻最致命的軟肋!這絕非一個普通築基修士能擁有的眼光,更像是一位久經沙場、深諳戰爭精髓的統帥!
    指揮所內一片寂靜。幾位金丹真人看著青玉桌麵上那被水漬勾勒出的簡易戰略圖,又看看眼前這個臉色蒼白、手臂還吊著、眼神卻銳利如鷹隼的年輕人,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月無暇靜靜地聽著,清冷的眸子中,欣賞之色越來越濃。當淩雲話音落下,她與身旁的玄冰真人對視一眼。玄冰真人微微頷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認可與…一絲後繼有人的欣慰。
    月無暇收回目光,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一抹清冷的笑意,她緩緩站起身,一股無形的威嚴彌漫開來。她看向淩雲,聲音清晰而有力,如同冰玉相擊,響徹整個指揮所:
    “淩小友之言,洞悉敵我,直指要害,甚合我意!”
    “此等膽魄,此等見識,當為我輩楷模!”
    “值此危難之際,正需銳意進取,以攻代守!”
    “傳令!”
    她目光掃過在座的金丹長老,最終定格在淩雲身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即日起,成立‘破魔’特別行動隊!由淩雲,擔任先鋒統帥!”
    “雪月閣、冰魄宗,所有築基期精銳弟子,任其挑選!藏經閣、丹器庫資源,任其調用!”
    “寒鬆、霜月二位長老,暗中護持,非生死關頭,不得幹預統帥決斷!”
    “此戰,凡‘破魔’所行,如本座親臨!凡有抗命懈怠者,宗規論處,決不輕饒!”
    轟!
    命令下達,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入巨石!寒鬆真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看著月無暇不容置疑的眼神和玄冰真人默許的態度,終究將話咽了回去。霜月劍尊眼中則爆發出銳利的光芒,顯然對淩雲的戰術頗為認同。
    淩雲深吸一口氣,胸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被信任的沉重,有麵對強敵的壓力,更有一種破開迷霧、執掌自身命運的豪情!他強撐著傷勢站起身,對著月無暇和玄冰真人,深深一禮,聲音沉穩而堅定:
    “淩雲,領命!”
    “定不負前輩所托,不負飄雪城之望!”
    先鋒統帥!
    一個築基修士,統領金丹長老護持的精銳,手握兩宗資源,擁有戰場決斷之權!
    這在整個北境,乃至靈界的曆史上,都堪稱絕無僅有!
    “混沌戰神淩雲”之名,在這一刻,不再僅僅是弟子間的狂熱崇拜,而是真正被賦予了實權,踏上了足以攪動北境風雲的舞台!
    新的風暴,在短暫的休整後,已悄然醞釀。而這一次,執棋落子的,將是這位從微末中崛起,以混沌吞噬諸天的少年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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