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血洗義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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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的午後,被東門那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徹底撕裂。巨響如同無形的衝擊波,迅速擴散,驚起了滿城飛鳥,震動了無數坊市的門窗,更讓原本井然有序的街市陷入短暫的死寂,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驚叫、哭喊與混亂。
“地龍翻身了?!”
“是東門!東門那邊!”
“快跑啊!”
然而,對於某些人而言,這聲巨響的意義,遠非天災可比。
幾乎在李毅踏入城門缺口的瞬間,那兩名目睹了全程、心膽俱裂的百騎司人員,已瘋了一般策馬衝向皇城方向。他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場駭人聽聞的變故稟報陛下!冠軍侯破門入城,狀若瘋魔,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們不敢想象!
長安城的應急機製正在被極限觸發。臨近東門的武侯鋪最先被驚動,淒厲的鑼聲響起,一隊隊手持棍棒刀槍的武侯(治安兵)驚疑不定地向著東門方向匯聚。更遠處的金吾衛駐軍,也接到了混亂的警訊,正在緊急集結。
但這些,都需要時間。
而李毅,沒有時間等待,也沒有時間解釋。他胸中那團由同袍鮮血、自身傷痛、以及被背叛的暴怒所點燃的火焰,正熊熊燃燒,驅使他以最直接、最冷酷的方式,去討還血債!
他沒有選擇通往皇城的大道,而是根據記憶和百騎司曾提供的長安權貴府邸分布圖,拐入一條相對僻靜、卻通往城東北方向崇仁坊的小道。崇仁坊,多居宗室顯貴。義安王李孝常的府邸,正在其中。
沿途零散的巡街武侯或路人,見到這個渾身浴血、甲胄殘破、手持染血長槊、殺氣如同實質般彌漫的“凶神”,無不駭然變色,尖叫著遠遠避開,根本無人敢上前阻攔詢問。李毅的速度極快,如同一道猩紅與玄黑交織的死亡陰影,在坊牆巷道間飛速穿行。
左肩的傷口因劇烈運動而不斷滲血,混合著汗水,帶來陣陣刺痛與更深的麻痹感。體內那“鬼枯藤”的毒素,也在氣血奔湧下加速擴散,讓他眼前偶爾泛起陣陣黑暈,呼吸也變得灼熱粗重。但他死死咬住牙關,以絕強的意誌和“十三太保神功”的內息強行壓製著,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殺!殺光那些躲在暗處、陰謀害人、殘害他兄弟的鼠輩!
很快,一座占地廣闊、朱門高牆、氣派不凡的府邸出現在巷道盡頭。門前石獅威武,匾額上“義安王府”四個鎏金大字在晦暗的天光下依舊顯眼。
王府顯然也已聽到了東門的巨響,感受到城中的騷動。府門雖然緊閉,但門樓上有家丁護衛緊張地探出頭張望,牆內也隱約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喝聲,顯然正在加強戒備。
李毅在距離王府正門約五十步處停下腳步。他微微喘息著,抬起頭,望向那高高的圍牆與緊閉的大門,眼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冰封般的殺意。
沒有叫門,沒有通傳,甚至沒有一句廢話。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提聚起有些散亂的內息,壓抑住左肩的劇痛和腦中的眩暈,雙手再次握緊了禹王槊。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轟擊厚重的包銅大門。大門堅固,且必然有門閂頂石,強行破開會消耗更多力氣和時間。他的目標,是圍牆!
他大步上前,在距離圍牆約十步處猛然加速,腳下發力,身形騰空而起!在空中,他腰腹用力一擰,借助衝勢,將全身力量與殘餘內力盡數灌注於右臂,將那杆沉重的禹王槊,如同投擲標槍般,狠狠擲向圍牆!目標,並非牆磚,而是圍牆與府內建築之間、靠近大門內側的一處看似薄弱、可能建有門房或值更屋的位置!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雖不及破城門那般驚天動地,但也足夠震撼!禹王槊那無堅不摧的槊鋒,攜帶著李毅的狂暴力量,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輕易洞穿了圍牆的磚石結構,並且餘勢不減,深深紮入了牆後的建築之中!磚石崩裂,煙塵再起,圍牆上被硬生生炸開了一個臉盆大小的窟窿,連同後麵建築的牆壁也被貫穿,隱約傳來裏麵人的驚呼與慘叫。
這一擊,不僅是為了破牆,更是宣告——殺戮,開始了!
李毅落地,踉蹌了一下,左肩的傷口崩裂得更厲害了,鮮血染紅了半邊臂甲。他喘息著,走到圍牆破口處,伸手握住露在外麵的槊杆,用力一拔,將禹王槊收回。透過破口,可以看到裏麵是一片狼藉的庭院,幾名手持刀劍、麵色驚惶的王府護衛正朝這邊張望。
“擋我者,死!”
李毅低吼一聲,不再猶豫,側身從那破口處,悍然撞了進去!碎裂的磚石邊緣刮擦著他的甲胄,發出刺耳的聲音。
“刺客!有刺客闖府!”王府護衛終於反應過來,一邊發出警報,一邊壯著膽子揮刀挺槍圍了上來。
然而,他們的勇氣,在絕對的實力與殺意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李毅甚至沒有施展什麽精妙的槊法。他隻是在人群之中,將禹王槊揮舞開來!橫掃!豎劈!直刺!簡單,粗暴,高效!每一槊下去,必然有兵器斷裂,有血肉橫飛,有慘叫聲戛然而止!這些王府護衛,或許比尋常家丁強些,但在身經百戰、武藝已臻化境、又處於暴怒巔峰的李毅麵前,與待宰的羔羊無異!
頃刻之間,庭院中便已倒下了七八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鮮血染紅了青石板地麵。剩下的護衛肝膽俱裂,發一聲喊,四散奔逃。
李毅看也不看他們,提著滴血的禹王槊,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府內布局,徑直朝著後宅最核心、最華麗的建築群衝去!他記得百騎司情報中提到,李孝常性喜奢華,常在府中後園的“百悅樓”宴飲作樂。
沿途,不斷有聞訊趕來的王府私兵、家將阻攔。李毅腳步不停,槊影翻飛,如同割草般將攔路者一一清除。他不再留手,不再顧忌,所過之處,隻留下一地屍骸與刺鼻的血腥味。偶爾有箭矢從暗處射來,也被他敏銳地感知,或用槊撥開,或憑借甲胄硬抗。
王府之中,哭喊聲、驚叫聲、兵刃碰撞聲、瀕死慘嚎聲響成一片,如同人間地獄。
很快,李毅便殺到了後園。一座三層高的精致樓閣矗立在假山湖水之間,正是“百悅樓”。樓前,聚集了最後一批、也是最為精銳的王府死士,約二十餘人,個個太陽穴高鼓,目光凶狠,顯然是李孝常蓄養的最後底牌。李孝常本人,並未露麵,想必正躲在樓中某處,瑟瑟發抖。
“殺了他!保護王爺!”死士頭目狂吼一聲,帶著眾人撲了上來。
李毅眼神冰冷,他知道,必須速戰速決。長安城的軍隊隨時可能趕到,體內的毒傷也在不斷惡化。
他不再節省體力,暴喝一聲,將“十三太保神功”催動到極致,甚至不惜引動部分壓製毒素的內息,一股更加強橫的氣勢爆發開來!他主動衝入敵群,禹王槊化作一片死亡的旋風!
“噗噗噗噗——!”
血肉撕裂聲密集得如同雨打芭蕉!這些死士雖然悍勇,但在李毅這完全超越常理的武力與悍不畏死的打法麵前,依舊不夠看!僅僅幾個呼吸,地上又多了十幾具屍體,剩下的幾人也被殺破了膽,連連後退。
李毅抓住空隙,猛地將禹王槊擲出,將一名試圖從側麵偷襲的死士釘死在廊柱上!同時,他左手拔出腰間橫刀,身形如鬼魅般貼近剩下的幾人,刀光連閃,又是一片血花濺起!
當最後一名死士捂著喉嚨倒下時,百悅樓前,已再無站立之人。
李毅喘息粗重,拄著橫刀,稍作調息。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和虛弱感襲來,左肩的麻木已蔓延到半個胸膛。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他抬起頭,望向百悅樓洞開的大門,以及裏麵隱約可見的、驚慌失措的人影。
“李孝常!滾出來受死!”他嘶聲吼道,聲音因傷痛和消耗而沙啞不堪,卻依舊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意。
樓內一片死寂。
李毅不再等待,提刀邁步,踏入樓中。
一樓大廳,金碧輝煌,卻空無一人,隻有散落的酒具和打翻的案幾,顯示著主人逃離時的倉皇。
李毅目光掃過,直接踏上樓梯。二樓,是幾間布置奢華的臥房和書房,同樣空蕩。
直到三樓。
三樓是一個巨大的、四麵開窗的宴客廳,視野極好,可以俯瞰大半個王府。此刻,這裏卻是一片狼藉。
李孝常,這位曾經驕橫的郡王,正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蜷縮在一張巨大的紫檀木食案之後,懷裏緊緊抱著一柄鑲滿寶石、卻更像是裝飾品的短劍,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他身邊,還有幾名同樣嚇得魂不附體的姬妾和仆役。
看到如同血人般、提著滴血橫刀走上來的李毅,李孝常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別……別殺我!冠軍侯!李侯爺!饒命!都是長孫安業!是李神通!是他們主使的!我是被逼的!我願意揭發他們!我願意交出所有錢財!求求你,饒我一命!”
他語無倫次地哭喊著,磕頭如搗蒜,哪裏還有半分宗室郡王的體麵。
李毅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無盡的冰冷與厭惡。
“被逼的?”李毅的聲音很輕,卻讓李孝常如墜冰窟,“灞橋之下,我那些兄弟的性命,也是被逼的?”
“我……我……”李孝常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隻有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放心,”李毅緩緩舉起橫刀,“我不會隻殺你一個。黃泉路上,你不會孤單。”
他頓了頓,聲音更冷:“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李幼良的下場,羅藝的下場,還有你……都證明了這一點。”
話音落下,刀光一閃。
李孝常的求饒聲戛然而止。一顆肥胖的頭顱滾落在地,臉上還凝固著極致的恐懼與難以置信。無頭的屍體晃了晃,頹然倒地,鮮血汩汩湧出,浸濕了名貴的地毯。
李毅看也不看那屍體,目光掃過縮在角落、嚇得幾乎暈厥的姬妾仆役。他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但很快便被更深的冷漠取代。這些人,是李孝常的家人親信。亂世鐵律,欲成大事,有些罪孽必須背負。
他轉過身,提著依舊滴血的刀,走下了樓梯。
接下來的時間,對於義安王府而言,是徹底的噩夢。李毅如同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在府中一路清洗。但凡見到成年男丁、護衛家將、甚至有些試圖反抗或逃跑的管事仆役,皆是一刀了結。鮮血浸透了庭院走廊,哀嚎聲漸漸微弱。
當他渾身浴血、步履蹣跚地再次走出王府正門時,身後已是一片死寂,唯有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衝天而起,如同為這座曾經的顯赫府邸,掛上了一麵無形的、血色的喪幡。
寒風卷過空曠的街巷,帶著刺鼻的鐵鏽味。李毅靠在冰冷的坊牆上,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帶著黑氣的淤血。左肩的麻木幾乎蔓延到了心口,眼前景物開始旋轉重影。他知道,毒素與傷勢正在侵蝕他的極限。
但他不能停下。
下一個,便是長孫安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