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誰敢攔我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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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在顫抖。
    那是真正的顫抖。
    雷震坐在急診室冰冷的地板上,聽著窗外傳來的轟鳴聲。
    那聲音越來越大。
    像是有無數頭鋼鐵巨獸,正要把這層雲給撕碎。
    京城空管局的塔台裏,現在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警報燈閃得像迪廳裏的鐳射燈。
    值班主任手裏的對講機都快捏碎了,汗水順著腦門子往下淌,把衣領都浸透了。
    “瘋了!都瘋了!”
    “這是誰家的飛機?啊?!”
    “沒有飛行計劃!沒有航線報備!”
    “這是強闖京城領空!這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雷達屏幕上,六個紅色的光點,正以一種極其囂張的姿態,從四麵八方朝著同一個坐標匯聚。
    速度快得驚人。
    那是超音速巡航。
    “呼叫不明飛行物!這裏是京城空管中心!”
    “你們已經進入禁飛區!立即轉向!立即轉向!”
    “否則我們將采取強製措施!”
    值班主任對著麥克風嘶吼。
    雖然他知道,能在這種時候搞出這種陣仗的,絕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沒這麽好的裝備。
    也沒這麽大的膽子。
    滋滋滋——
    無線電裏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緊接著。
    一個冰冷得像是在冰窖裏凍了三千年的聲音,穿透了電流,在整個塔台大廳裏回蕩。
    “我是霍天。”
    隻有四個字。
    簡單。
    粗暴。
    卻帶著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值班主任愣住了。
    手裏的對講機“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霍天?
    那個特戰總指揮?
    那個被稱為“活閻王”的男人?
    “霍……霍首長?”
    值班主任的聲音都在哆嗦。
    “放行。”
    無線電裏,霍天的聲音再次傳來。
    沒有解釋。
    沒有商量。
    就是通知。
    緊接著,雷達屏幕上那個代表霍天座駕的紅點,速度再次飆升。
    直接突破了音障。
    轟——!
    巨大的音爆聲,震得京城上空的玻璃都在嗡嗡作響。
    “放行!快放行!”
    值班主任回過神來,瘋了一樣衝著操作員大喊。
    “把所有航線都清空!”
    “不管是民航還是貨機,統統給我讓路!”
    “讓這位爺先走!”
    誰敢攔霍天?
    那是真正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然而。
    這還隻是個開始。
    “報告主任!東南方向發現一架大型客機!”
    “正在強行下降高度!”
    “它是直接切入進近航道的!前麵的航班被迫複飛了!”
    操作員驚恐地喊道。
    值班主任一看那個航班號,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那是顧雲瀾的私人專機。
    全軍區最有錢、最講究排場的“顧財神”。
    平時這位爺出行,那都是要在天上畫個花的。
    今天怎麽也跟個亡命徒似的?
    無線電裏傳來了顧雲瀾那標誌性的溫潤嗓音。
    隻不過此刻,這聲音裏透著一股子讓人心驚肉跳的焦躁。
    “我是顧雲瀾。”
    “告訴前麵的飛機,都給我滾開。”
    “誰敢耽誤我一秒鍾,老子買下他的航空公司,讓他明天就去掃大街!”
    霸氣。
    土豪。
    不講理。
    這就是顧雲瀾。
    緊接著。
    南方海域的老四。
    西南山區的的老五。
    ……
    一個個響當當的名號,在無線電裏炸響。
    這一天。
    京城空管局的所有人,都經曆了一場畢生難忘的噩夢。
    六架飛機。
    帶著六股滔天的怒火。
    硬生生地把京城的天空給撕開了一道口子。
    京城軍區總醫院的停機坪上。
    狂風大作。
    螺旋槳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一架漆黑的武裝直升機,像是一隻發怒的黑鷹,還沒等停穩。
    艙門就被一腳踹開了。
    霍天穿著一身還在滴水的迷彩服——他剛從泥潭訓練場直接跳上飛機,連衣服都沒換。
    他直接從離地還有兩三米高的機艙裏跳了下來。
    落地。
    翻滾。
    起身。
    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股子肅殺之氣。
    他的眼睛是紅的。
    那是熬夜加上極度憤怒充血造成的。
    緊接著。
    顧雲瀾的豪華客機也落地了。
    因為跑道不夠長,輪胎在地上摩擦出兩道長長的黑煙,發出刺耳的尖叫。
    顧雲瀾根本等不及客梯車開過來。
    直接放下了充氣滑梯。
    這位平時連皮鞋上沾一點灰都要擦半天的潔癖患者。
    此刻穿著一身皺皺巴巴的唐裝,順著滑梯就滑了下來。
    太狼狽了。
    頭發亂了。
    那串價值連城的佛珠也不見了。
    但他根本不在乎。
    他爬起來就跑。
    鞋跑掉了一隻。
    他光著一隻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跑得比兔子還快。
    “大哥的孩子呢?!”
    “在哪?!”
    顧雲瀾一邊跑一邊吼,聲音都在劈叉。
    後麵。
    老四、老五、老六、老七……
    一個個平時在新聞聯播裏正襟危坐的大佬。
    此刻全都像是從難民營裏逃出來的。
    有的沒戴帽子。
    有的扣子扣錯了。
    有的甚至還穿著作戰靴,滿腿泥點子。
    他們從不同的方向,朝著同一個目標狂奔。
    急診大樓的走廊裏。
    雷震還坐在地上,眼神發直。
    聽到那雜亂無章、卻又熟悉無比的腳步聲。
    他慢慢地抬起頭。
    走廊盡頭。
    六個身影出現了。
    逆著光。
    看不清臉。
    但那種熟悉的氣息,那種刻在骨子裏的兄弟情義。
    讓雷震的眼淚再次決堤。
    霍天衝在最前麵。
    他幾步衝到雷震麵前,一把揪住雷震的衣領。
    把這個一米九的壯漢直接從地上提了起來。
    “人呢?!”
    霍天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在吞炭。
    他的手在抖。
    那是極力壓抑著想要殺人的衝動。
    雷震看著霍天。
    看著後麵氣喘籲籲跑過來的顧雲瀾。
    看著一個個紅著眼眶的兄弟。
    他張了張嘴。
    想說話。
    卻發不出聲音。
    最後。
    他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身後那扇緊閉的搶救室大門。
    “在……在裏麵……”
    “剛……剛搶回來……”
    聽到“搶回來”三個字。
    霍天揪著雷震衣領的手,猛地鬆開了。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
    踉蹌了一下。
    靠在牆上。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顧雲瀾光著一隻腳跑過來。
    他一把抓住雷震的手臂,指甲都陷進了肉裏。
    “老大……”
    “真的是……大哥的種?”
    顧雲瀾的聲音帶著哭腔。
    小心翼翼。
    生怕這是一場夢。
    雷震點了點頭。
    他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了那張照片。
    那張泛黃的、折疊著的、帶著血跡和煤灰的照片。
    遞給了顧雲瀾。
    顧雲瀾接過來。
    隻看了一眼。
    這位富可敵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顧財神。
    “噗通”一聲。
    跪在了地上。
    他捧著照片,把臉埋進手掌裏。
    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沒有聲音。
    隻有眼淚順著指縫瘋狂地流淌。
    其他的兄弟們圍了上來。
    看著那張照片。
    看著照片背後那行熟悉的狂草字跡。
    “若我有難,這七個兄弟便是你親爹!”
    走廊裏。
    七個站在權力巔峰的男人。
    七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此刻。
    哭成了一團。
    那是壓抑了四年的愧疚。
    那是遲到了四年的父愛。
    那是對大哥在天之靈的懺悔。
    “我們……都是混蛋啊……”
    老五一拳砸在牆上,砸出了一個血印子。
    “大哥把命都給了我們……”
    “把唯一的骨肉托付給我們……”
    “我們卻讓她在外麵受這種罪!”
    “我們還有什麽臉活著?!”
    霍天沒哭。
    或者說,他的眼淚是往心裏流的。
    他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眼神裏的殺氣,濃烈得幾乎要化為實質。
    “誰幹的?”
    他突然開口。
    聲音不大。
    卻讓周圍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雷震擦了一把臉上的鼻涕和眼淚。
    眼神也變得猙獰起來。
    “一個叫李大強的跛子。”
    “還有一個叫王桂芬的潑婦。”
    “還有個……人販子。”
    雷震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好。”
    霍天點了點頭。
    他伸手摸向腰間。
    那裏別著一把軍刺。
    “我去殺了他們。”
    說完。
    他轉身就要走。
    那種決絕,那種狠辣。
    沒人懷疑他能不能做到。
    他真的會去把那個村子給屠了。
    “站住!”
    顧雲瀾突然喊了一聲。
    他從地上爬起來。
    雖然光著一隻腳,雖然滿臉淚痕。
    但此時的他,眼神陰冷得像是一條毒蛇。
    “老三,你回來。”
    “殺人?”
    “太便宜他們了。”
    顧雲瀾冷笑了一聲。
    那笑容,看得人頭皮發麻。
    “我要讓他們活著。”
    “我要讓他們看著自己擁有的一切,一點點灰飛煙滅。”
    “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地獄。”
    這就是顧雲瀾。
    殺人誅心。
    就在這時。
    搶救室的大門。
    “哢噠”一聲。
    開了。
    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
    七雙眼睛,齊刷刷地盯向了門口。
    就像是等待審判的囚徒。
    等待著那個最終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