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這邊也同樣不平靜。
    雖說沈予明和林珍珍因工作繁忙，並未過多關注會議細節，也不太清楚這場會議的深遠意義，但昨天陳丫妮開完會後沒回學校，而是徑直回了四合院，把會上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講給他們聽，大家才對這事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今天一大早，沈二叔和沈二嬸照例起來做早飯。
    聽到外頭信箱傳來窸窣動靜，大概是郵遞員送來今天的報紙了
    這條街有統一送報服務,當初買房後，街道工作人員上門詢問他們是否要訂閱報紙，沈予明和林珍珍想著花費不多，便訂了一份。
    隻是平時忙，看報時間不多。
    沈二叔來了之後，覺得花了錢，不看浪費，在閑暇時就翻一翻。
    這會兒，沈二嬸正在廚房忙著熬粥、蒸饅頭，其他人還沒起身。
    沈二叔便背著手，踱步出去取報。
    他讀書不多，但是也識得一些簡單常見的文字。
    從信箱取出報紙，他一邊展開一邊往回走。沒成想，剛打開版麵，沈予歡那張大幅照片就赫然闖入眼簾。
    沈二叔猛地刹住腳步，以為自己眼花了，連忙揉了揉眼睛，沒看錯，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予歡，再看那標題，也清清楚楚印著“沈予歡”三個字。
    他想起昨天陳丫妮說的參加會議一事，快步走回廚房，衝著灶台前忙碌的沈二嬸喊道：“老伴兒，你快來看看，這、這上頭是不是予歡呐？”
    “哎喲，什麽予歡呀，予歡在她自己家呢！我這兒熬著粥呢，別打擾我，”沈二嬸頭也不抬地回道。
    之前沈予明和林珍珍他們的早飯經常是從外頭買的，老兩口來了之後，看著他們每天為此花錢，雖然知道這點開銷對如今的他們不算什麽，但節儉慣了的二老總覺得沒必要。
    再加上他們在家也清閑，濤子跟小花並不需時刻盯著。
    他們提議他們來做早飯，給他們提供一日三餐。
    待會兒予明、珍珍、予糧，還有要上學的濤子都要起床了，她這會兒可沒空跟他絮叨。
    “唉呀，不是說她人來了，是報紙！你先看看這個嘛！”沈二叔著急地晃著手中的報紙。
    沈二嬸被他弄得煩不勝煩，隻好扭頭瞥了一眼。
    待她看清報紙上那清晰的大幅頭像時，整個人瞬間愣住，眼睛瞪得溜圓，聲音都變了調：“予歡上報紙了？！”
    她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一個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鼻音：“什麽？予歡上報紙了？”
    沈予明揉著眼睛從屋裏走出來：“我看看，予歡真上報紙了？”
    沈二嬸拿著報紙的手微微發顫，她終於看清了，頭版上那清晰的照片和名字，確確實實就是沈予歡！
    “嗯？”沈予明連忙湊過去，果真看到報紙上穿著旗袍的沈予歡，精神又漂亮。
    他瞬間睜大了眼睛，隨即爆發出洪亮的笑聲：“哈哈哈！真是予歡！這臭丫頭，又上報紙了！”
    “可不是嘛！昨天丫妮回來說了，她那會議可重要了，好多外國專家呢，也難怪能上報紙，”沈二嬸笑著附和，臉上滿是光彩。
    “什麽東西？什麽東西？”原本在屋裏梳頭的林珍珍，聽到沈予明那爽朗的笑聲，趕緊跑了出來。住在東廂房的沈予糧也聞聲趕來。
    “我姐上報紙了！”
    “是啊是啊！”
    “我姐怎麽這麽厲害！哇，這照片把她拍得真漂亮！”
    “哎喲，還真是！還穿著旗袍呢！怪不得她前段時間問我有沒有門路買旗袍，我說在廣省那邊帶的不一定合身，找京市老師傅定做的才最好，沒想到她真去定了！哎喲喂，這身真好看！”
    “你們看，這麽大的舞台，就她一個人在上麵？那台下那麽多雙眼睛都盯著她，她不得緊張死了？”
    “你看她那樣子像緊張嗎？瞧這神情多淡定，多自信！”沈予明指著照片上沈予歡那從容沉穩、帶著標準微笑的臉龐說道。
    “唉，你們先別光顧著看照片，快看看這上麵寫的啥！”沈二嬸著急地催促。她雖然大概知道是報道昨天會議的事，但更想知道具體寫了些什麽。
    “我來念，我來念！”沈予糧主動接過報紙，清了清嗓子，認真地念了起來：“……中西醫結合領域的重大勝利……展現了我國科技工作者的智慧與風采……為國家贏得了榮譽……女科學家沈予歡……中醫攻克世界難題……”
    他念完後，大家都安靜了下來，麵麵相覷。
    他們能聽得懂這些誇讚，但當這些讚譽之詞和他們身邊的親人聯係在一起時，竟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近乎不真實的虛幻感……
    不真實到沈予明和林珍珍去上班的時候，仍然有種飄忽感。
    不過，不影響他們高興，當天衣宴的所有的衣服都做了活動，一律八折！
    客人都驚呆了，不明所以，好奇地追問原因。
    他們沒有直接跟客人說真實原因，尤其是聽到今天來店的客人中有不少都提起了昨天會議，沈予明和林珍珍就更不願借沈予歡的名聲來宣傳了。
    他們不希望用她的名氣來招攬生意，萬一出什麽事情連累到予歡怎麽辦？
    他們隻告訴客人，是由於老板家裏有喜事，想和大家一起分享喜悅。
    客人們自是沒有深究，一聽打折，不少人回去奔走相告。
    這一天的生意格外紅火。
    同一天早上，房管局裏，小馬剛來上班。
    一進辦公室，他就發現大家都齊刷刷地看向他，弄得他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麽了這是？”
    “馬主管，您還裝不知道呢？”一個同事先開了口，“這麽大的事兒，您之前居然一點口風都不漏，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就是啊，還瞞著我們！我們又不會跟您搶沈醫生，誰不知道沈醫生現在最認您呀，”另一個同事也笑著搭腔。
    “什麽跟什麽啊？”小馬更糊塗了，“我怎麽聽不懂你們在說啥？”
    “您還裝！”張玉嗔怪地說，“您敢說您不知道昨天沈醫生開會？”
    小馬一聽這個，這才恍然大悟。
    那個會議在京市傳得沸沸揚揚，他當然也知道。
    他咧開嘴笑了：“哦，你們說這個啊！知道，當然知道了。我還以為你們在說什麽別的事兒呢。”
    “那您不得去跟沈醫生道個喜？”已經和小馬平級的陳大江立刻熱情地湊過來，“這麽大的喜事！”
    小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然後呢？順便再帶上你？”
    陳大江假裝沒聽出他話裏的嘲諷，腆著臉笑：“我特別崇拜沈醫生，你要是能帶上我，那當然再好不過了哈哈哈哈～”
    “嗬嗬，”小馬簡直想給這位前上司翻個白眼，臉皮可真夠厚的。
    他懶得再搭理，直接繞過陳大江走進辦公室，丟下一句：“不好意思啊，沈醫生說了，不太喜歡我帶著外人去打擾她。”
    陳大江：“……”
    其吳思華原本也想湊上來，指望通過小馬跟沈予歡攀點關係的，一看連陳大江都被這麽幹脆地拒絕了，訕訕地縮了回去。
    張玉看著他們吃癟的樣子，心裏別提多爽快了。
    她倒了杯茶，跟著進了小馬的辦公室，就見小馬正在收拾東西，像是要出門的樣子：“馬主任，您這是要出去？該不會現在就要去找沈醫生吧？”
    小馬擺擺手，對張玉的態度和善多了，“沈醫生那個會要開好幾天呢，我去不是打擾她嗎？”
    “那您這是……？”
    “之前她不是買了那個四合院嗎？”小馬笑著解釋，“她工作那麽忙，肯定沒空盯著裝修，我正好有空，過去幫她監監工。”
    “喲，”張玉一聽就樂了，調侃道，“要不說還是您會來事兒呢！”
    “去你的！”小馬沒好氣地笑罵，“人家沈醫生這麽厲害，我能不上心嗎？再說了，她對我有恩，我去幫她看看裝修，不是應該的？”
    “應該，應該！”張玉連忙點頭，“我可沒說不應該，換我是您，我也得抱緊這條金大腿啊，更何況人家還對您有恩呢！”
    小馬笑了笑，沒再多說，拿起東西就出門幫沈予歡監工去了。
    這一次會議的影響範圍確實非常廣。
    對外，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這些西方主流媒體都在報道這場雖然有些爭議、但成果驚人的醫學會議。
    “沈予歡”這個名字漸漸被世界各地的人們所熟知，引發了廣泛討論。
    她本人獲得了許多驚歎和讚譽，同時也向世界展現了一個文明智慧、開放包容、致力於全人類健康事業的新時代華國形象，打破了外界對華國封閉落後的刻板印象。
    對內，為了讓老百姓認識到傳承數千年的中醫文化並沒有過時，還能在世界前沿科技領域大放異彩，官方也在大力宣傳這次活動。
    不僅在一些權威報紙上，還在各大廣播電台，甚至新聞聯播裏，都在報道這次會議。
    不少學校、工廠和醫院的宣傳欄都貼上了宣傳畫和標語。
    有些單位和街道居委會還組織了座談會，把國家大事變成了普通人也能參與的話題。
    比起上一次沈予歡在癌症領域取得突破時登報，關注的多半是國內外醫學界人士，普通老百姓知道的並不多，特別是京市以外的地區。
    但這一次，幾乎是全國範圍都知道了。
    就連那些忙著生計、沒太關注國家大事的老百姓，也都從廣播、報紙、電視，還有社區居委會的宣傳中，聽說了“沈予歡”這個名字。
    沈父沈母當然也知道了，不過比起他們，縣政府知道得要更早。
    會議剛開始那幾天，雖然還沒有大篇幅報道，但每天都有新聞報紙刊登即將舉行“國際肝癌中西醫結合治療技術交流會”的消息，縣政府已經注意到了。
    會議開幕當天，他們就在密切關注這件事。
    作為縣政府書記的唐文強敏銳地察覺到這件事的重要性，這幾天的新聞他一點都沒錯過。
    昨天會議結束後，他就預料到上級肯定會有指示，今天一大早就來到了辦公室。
    秘書早已等在辦公室外，一看到他過來，立刻上前匯報工作。
    唐文強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側耳聽著，不時點頭，最後沒忘記問：“對了，今天的報紙取來了嗎？”
    “在這裏，”秘書趕緊把早上就準備好的國內幾大報刊都拿了出來，雙手遞給唐文強。
    唐文強接過來，好幾份報紙疊在一起，還挺有分量。
    他直接翻開最上麵一份，頭版上那個穿著旗袍的姑娘立刻映入眼簾。
    他看著照片，眼中流露出欣賞和驚奇：“這位天才般的沈醫生，原來真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啊，瞧這漂亮的模樣，說出去誰相信她攻克了連資本主義國家都束手無策的絕症？”
    助理連忙笑著接話：“可不是嘛！今天大家可都在討論這件事呢，昨晚新聞聯播裏播了幾分鍾，她麵對那麽多領導和外國人，一點都不怯場。”
    “真是個寶藏，”唐文強感歎著。
    直到走進辦公室，他才又問：“上頭有電話來布置什麽工作嗎？”
    “還沒有 ”秘書搖頭。
    唐文強點點頭，尋思著等會兒肯定會有電話來。
    結果他剛在辦公桌前坐下，拿起旁邊泡好的熱茶正要喝，電話就響了。
    一看號碼，他吃了一驚，是市政府書記辦公室的電話。
    他連忙放下還沒喝的水，鄭重地拿起聽筒，禮貌又不失尊敬地問候：“書記？早上好！”
    “小唐啊？”那頭的市政府書記沒有寒暄，開門見山地問道：“你關注昨天在京市召開的國際肝癌中西醫結合治療技術交流會了嗎？”
    “有的！”唐文強趕忙回答，心裏開始打鼓，不明白領導為什麽問這個，難不成是要考察他關不關心時事？
    他趕緊陪著笑多說幾句：“這位沈醫生實在太厲害了！沒想到米國人都沒辦法的絕症，竟然被沈醫生攻克了……”
    “那你知道她是哪裏人嗎？”唐文強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的領導就嚴肅地打斷了他。
    這個問題把唐文強問懵了。
    他關注了沈予歡的名字、長相、背景和經曆，偏偏忘了關注她是哪裏人。
    他正要道歉，卻聽電話那頭又說：“我聽說她是你們縣和平大隊的人。”
    “什麽？”唐文強震驚。
    那個震驚全國、很快就要名揚世界的沈予歡，竟然是他們縣的人？
    “你不知道？”那頭領導的聲音越發嚴肅。
    唐文強是真不知道，略微心虛：“……我馬上去查！”
    領導那邊也不是很確定沈予歡到底是不是他們市的人……這要是真的，而他們居然不知道，那可真是鬧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