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醫療隊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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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升機的螺旋槳把清晨的霧氣攪得稀碎。
    巨大的轟鳴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雷霆被抬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從泥坑裏撈出來的兵馬俑。
    隻有那個還在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這還是個活人。
    臨時營地的帳篷早就搭好了。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軍醫,提著箱子火急火燎地衝過來。
    “快!送進一號帳篷!”
    “準備血漿!大量血漿!”
    “除顫儀預熱!”
    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趙剛抹了一把臉上的黑灰,那是剛才在直升機上蹭的。
    他看著被推進帳篷的生死兄弟,心裏七上八下的。
    轉頭又看了看被擔架抬下來的那個小祖宗。
    朵朵這會兒還在昏睡。
    小臉髒得跟個花貓似的,手裏還死死攥著那個破布包。
    那幾條眼鏡王蛇倒是沒跟來,估計是留在死人穀看家護院了。
    趙剛鬆了口氣。
    隻要這小祖宗不醒,這營地應該就是安全的。
    “看好這孩子,別讓人吵著她。”
    趙剛囑咐了身邊的警員一句,轉身就往一號帳篷鑽。
    他是真不放心雷霆。
    帳篷裏,無影燈亮得刺眼。
    主刀的是軍區醫院調來的外科聖手,姓劉,大家都叫他劉一刀。
    這會兒,劉一刀正戴著手套,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這……這是什麽情況?”
    劉一刀拿著剪刀,想要剪開雷霆腹部的衣服。
    可是那層幹硬的泥巴殼子,硬得跟石頭一樣。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泥巴清理幹淨。
    露出來的傷口,讓在場的所有醫護人員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雷霆腹部那個原本應該血肉模糊的貫穿傷,此刻竟然被一層半透明的金色薄膜覆蓋著。
    那薄膜還在微微律動。
    就像是有呼吸一樣。
    而且,透過薄膜,隱約能看到下麵的血管裏,有些金色的光點在遊走。
    “寄生蟲!”
    劉一刀當場就下了判斷。
    他在邊境幹了二十年軍醫,見過不少被熱帶寄生蟲感染的病例。
    但從來沒見過這麽囂張的。
    這蟲子都長成膜了!
    “感染太嚴重了!”
    “必須馬上清創!”
    “把這層膜切開!要把裏麵的蟲卵都刮幹淨!”
    劉一刀的聲音都在發抖。
    這要是寄生蟲進了內髒,神仙也難救啊。
    他一把抓起手術刀,寒光一閃。
    刀尖對著那層金色的薄膜就要紮下去。
    就在這時候。
    帳篷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哎!小朋友你不能進去!”
    “攔住她!那是手術室!”
    “臥槽!那是什……啊!!”
    幾聲慘叫過後,帳篷的簾子被猛地掀開了。
    一陣陰風灌了進來。
    劉一刀的手抖了一下,手術刀懸在半空。
    他下意識地回頭。
    隻見那個原本應該在昏睡的小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
    她光著腳丫子,踩在冰涼的地上。
    頭發亂蓬蓬的,像個炸毛的小獅子。
    那雙大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瞪得溜圓。
    死死地盯著劉一刀手裏的刀。
    “住手!”
    朵朵尖叫了一聲。
    聲音尖銳得像是用指甲劃過黑板。
    聽得人頭皮發麻。
    “不許碰我爸爸!”
    “那是小金在給爸爸治病!”
    劉一刀愣了一下。
    他看著這個還沒手術台高的小娃娃,氣不打一處來。
    這都什麽時候了?
    人命關天啊!
    誰家大人這麽不負責任,讓孩子跑進手術室搗亂?
    “哪來的野孩子!”
    “趕緊把她抱出去!”
    “這病人全是寄生蟲,再不切除就沒命了!”
    劉一刀吼了一嗓子,轉過身就要繼續下刀。
    他是醫生。
    在他的眼裏,那層金色的膜就是致命的病灶。
    必須切除!
    必須清理!
    然而。
    他的刀尖剛碰到那層薄膜。
    “叮!”
    一聲脆響。
    那層看似柔弱的薄膜,竟然硬得像鋼板。
    手術刀竟然被彈開了!
    劉一刀傻眼了。
    這怎麽可能?
    這是生物組織啊,怎麽會跟金屬一樣硬?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身後的朵朵徹底怒了。
    她的小胸脯劇烈起伏著。
    這個穿白大褂的壞老頭,居然想拿刀割小金織的網!
    還要把小金留在爸爸身體裏的藥氣當成蟲子刮掉!
    這是謀殺!
    這是赤裸裸的謀殺!
    “壞人!”
    “你們都是壞人!”
    朵朵的小手猛地伸進那個小布包。
    這一次。
    她沒有拿什麽毒蛇。
    而是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竹筒。
    蓋子一拔。
    呼——
    一股黑煙冒了出來。
    那不是煙。
    那是成百上千隻隻有指甲蓋大小的黑蜘蛛。
    這是“鬼麵蛛”的幼崽。
    雖然毒性不強,但是吐絲的速度極快。
    而且這種絲,粘性極強,比強力膠水還厲害。
    “去!”
    “把這個壞老頭粘牆上!”
    朵朵小手一揮。
    那些蜘蛛就像是聽到了衝鋒號的士兵。
    一個個彈跳力驚人。
    嗖嗖嗖——
    瞬間就撲向了劉一刀和旁邊的幾個護士。
    “啊!什麽東西!”
    “蜘蛛!好多蜘蛛!”
    “救命啊!別過來!”
    手術室裏瞬間亂成了一團。
    劉一刀還沒來得及喊救命。
    幾隻蜘蛛就已經跳到了他的口罩上。
    噗噗噗——
    白色的蛛絲噴湧而出。
    瞬間就糊住了他的嘴。
    緊接著是手,是腳,是身體。
    不到十秒鍾。
    堂堂軍區外科聖手劉一刀,就被裹成了一個白色的大繭子。
    然後被幾隻大一點的蜘蛛合力一推。
    “啪嘰”一聲。
    整個人被粘在了帳篷的角落裏。
    動彈不得。
    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其他的幾個護士也沒能幸免。
    一個個都被蛛絲纏住了手腳,像是掛在牆上的臘肉。
    整個手術室。
    除了躺在床上的雷霆。
    就隻剩下站在地中間的朵朵。
    還有滿地亂爬的黑蜘蛛。
    這哪裏是救死扶傷的地方?
    這簡直就是盤絲洞啊!
    朵朵氣呼呼地走到手術台前。
    她踮起腳尖,看了看爸爸的傷口。
    還好。
    那個壞老頭沒把小金的網弄破。
    不然爸爸的血又要流出來了。
    “哼。”
    朵朵對著牆角的劉一刀做了個鬼臉。
    “笨蛋醫生。”
    “連好蟲子和壞蟲子都分不清。”
    “就在那好好反省吧!”
    這時候。
    帳篷外麵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怎麽回事?!”
    “裏麵怎麽沒動靜了?”
    趙剛的大嗓門在外麵響了起來。
    他剛才去安排警戒了,一回來就聽說手術室出事了。
    嚇得他魂都沒了。
    一把掀開簾子衝了進來。
    然後。
    他也僵住了。
    看著滿牆掛著的“白繭子”。
    看著滿地亂爬的蜘蛛。
    再看看那個站在手術台前,一臉“我很乖、我沒錯”的小丫頭。
    趙剛感覺自己的腦瓜子嗡嗡的。
    這特麽……
    這特麽是哪門子的噩夢啊!
    “朵……朵朵?”
    趙剛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生怕聲音大了,那些蜘蛛也給他來個全套捆綁服務。
    “你……你這是幹啥呢?”
    “這可是醫生啊!是救你爸命的人啊!”
    朵朵回過頭。
    一臉的委屈。
    指著牆角的劉一刀告狀。
    “趙叔叔,他是庸醫!”
    “他要拿刀割爸爸!”
    “還要把小金給爸爸縫好的傷口切開!”
    “我不把他粘起來,爸爸就沒命了!”
    趙剛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看了看劉一刀。
    劉一刀雖然嘴被封住了,但是眼睛還在拚命眨。
    眼神裏全是控訴:
    你看我像庸醫嗎?
    老子是專家!專家!
    快救我下來!
    趙剛又看了看雷霆。
    雖然不懂醫術。
    但是雷霆現在的臉色,確實比剛抬下來的時候紅潤了不少。
    而且那個金色的傷口,看著雖然邪門。
    但確實沒流血了。
    這……
    這到底聽誰的?
    一邊是幾十年的現代醫學經驗。
    一邊是五歲萌娃的苗疆土法子。
    換做平時,趙剛肯定毫不猶豫選醫生。
    但是。
    經過了昨晚死人穀那一夜。
    他的三觀早就碎成了渣渣。
    這小丫頭片子。
    可是能把幾十個雇傭兵玩得團團轉的主兒啊。
    她說能救。
    說不定……還真能救?
    趙剛咬了咬牙。
    做出了一個可能會讓他背處分的決定。
    他沒去解救劉一刀。
    而是走到了朵朵麵前。
    蹲下身子。
    一臉嚴肅地問道:
    “閨女,你跟叔叔交個底。”
    “你爸這傷,你真能治?”
    朵朵點了點頭。
    眼神無比堅定。
    “能。”
    “隻要把壞血吸出來。”
    “再讓小金把肉補好。”
    “爸爸就能醒。”
    趙剛深吸了一口氣。
    拍了拍大腿。
    “行!”
    “那就聽你的!”
    “今兒個,叔叔就陪你瘋一把!”
    牆角的劉一刀聽到這話。
    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瘋了!
    都瘋了!
    警察隊長跟著個五歲孩子胡鬧!
    這是草菅人命啊!
    嗚嗚嗚!
    他拚命掙紮,想要抗議。
    結果一隻蜘蛛爬到了他的腦門上。
    對著他的眼睛吐了一口絲。
    啪。
    世界清淨了。
    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