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眼中的寒光，像是西伯利亞吹來的寒流，足以凍結一切。
    他懷裏的朵朵睡得正香，小嘴還砸吧了兩下，似乎在夢裏吃著什麽好東西。
    保護。
    這兩個字，以前對雷霆來說，是保護身後的億萬人民，是保護這片土地的安寧。
    但現在，它有了更具體、更滾燙的形態。
    就是懷裏這個軟乎乎的小團子。
    誰敢動她，就是動了雷霆的命。
    “斬花”行動，必須提前！
    第二天一早，警局的作戰會議室裏，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所有的核心成員都到齊了。
    雷霆站在巨大的沙盤前，上麵是根據各種情報模擬出的“彼岸花”組織核心區域地形。
    “情況有變。”
    雷霆的聲音很低，但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樣砸在眾人心上。
    “對方已經把主意打到了朵朵身上。”
    “這說明，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了我們的軟肋。”
    趙剛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響。
    “媽的！這幫雜碎！”
    “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老雷，下命令吧！老子帶隊衝進去，把他們攪個天翻地覆！”
    雷霆搖了搖頭。
    “不行。”
    他指著沙盤上那條唯一的通道，一條蜿蜒的水路。
    “根據最新情報，這條水路已經被他們徹底封鎖。”
    “巡邏艇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水下布滿了經過基因改造的食人魚。”
    “強攻，就是去送死。”
    “那怎麽辦？”
    “難道就這麽幹等著？”
    趙剛急得直抓頭發。
    “唯一的辦法，就是潛入。”
    雷霆的目光落在了沙盤側麵一個標注著“鬼市”的區域。
    “這裏是邊境線上最混亂的灰色地帶，三不管區域。”
    “也是進入‘彼岸花’核心區的唯一陸路入口。”
    “我決定，兵分兩路。”
    “趙剛，你帶一隊人，從外圍水路佯攻，製造動靜，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記住，隻騷擾，不硬拚，保存實力。”
    “我，則從鬼市潛入，直搗黃龍。”
    趙剛一聽就急了。
    “你一個人去？”
    “那不是更危險？”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是我一個人。”
    雷霆轉過身，看向了門口。
    朵朵正抱著一個大蘋果，在那裏啃得哢嚓響。
    她聽到爸爸叫她，抬起頭，嘴邊還沾著蘋果渣。
    “朵朵，這次要出趟遠門。”
    “你跟我一起。”
    會議室裏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雷霆。
    “老雷！你瘋了！”
    趙剛第一個跳了起來。
    “那是去龍潭虎穴！你帶個孩子去？”
    “上次是沒辦法，這次怎麽還……”
    “隻有她，能帶我進去。”
    雷霆打斷了趙剛的話。
    “那個地方，到處是瘴氣和蠱蟲，我們的裝備起不了作用。”
    “而且，我要偽裝成商人，身邊帶個孩子，才不會引起懷疑。”
    “這是命令。”
    雷霆的語氣不容置疑。
    趙剛看著雷霆那雙布滿血絲卻無比堅定的眼睛，最終還是頹然地坐了下去。
    他知道，雷霆做的這個決定，心裏比誰都痛。
    但是，為了任務，他別無選擇。
    “那你……你們一定要活著回來！”
    趙剛咬著牙說道。
    雷霆點了點頭。
    他走到朵朵身邊，蹲了下來，幫她擦了擦嘴角的蘋果渣。
    “朵朵，待會兒我們要玩個新遊戲。”
    “叫‘變裝遊戲’。”
    “爸爸要變成一個瘸腿的壞叔叔。”
    “而你……”
    雷霆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
    “你要變成一個……很可憐的小孩子。”
    一個小時後。
    當雷霆和朵朵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所有人都差點沒認出來。
    雷霆的臉上被塗上了蠟黃的顏色，粘上了亂糟糟的胡子，眼神變得猥瑣又膽怯。
    他穿著一件破舊的夾克，走路一瘸一拐，活脫脫一個常年在邊境線上討生活的失敗小商人。
    而朵朵……
    她的小臉被抹得髒兮兮的，頭發也亂得像個雞窩。
    身上那件粉色的小裙子，被換成了一件又肥又大的灰色舊布衫，上麵還打了好幾個補丁。
    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從難民營裏跑出來的。
    “爸爸，我好醜哦。”
    朵朵撅著小嘴，扯著身上的破衣服，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的小布包也被沒收了，換成了一個破草筐，裏麵裝著幾株幹巴巴的草藥。
    “乖，這樣才安全。”
    雷霆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
    “等抓完壞蛋，爸爸給你買一百件新裙子。”
    朵朵這才抽了抽鼻子，點了點頭。
    鬼市。
    名副其實。
    這裏就像是陽光照不到的城市背麵，肮髒、混亂、充滿了罪惡的氣息。
    狹窄的街道上，汙水橫流。
    兩邊的店鋪掛著看不懂的文字招牌，裏麵透出曖昧的燈光。
    空氣裏彌漫著劣質煙草、汗臭和某種不知名香料混合的怪味。
    街道上的人，行色匆匆，每個人的眼神裏都帶著警惕和貪婪。
    雷霆牽著朵朵，一瘸一拐地走在人群裏。
    他能感覺到，從他們一踏進這個地方開始，至少有十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
    特別是落在朵朵身上。
    在這個地方，一個看起來孤苦無依的小女孩，就是最誘人的獵物。
    雷霆把朵朵的小手握得更緊了。
    他心裏湧起一股強烈的殺意，但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忍。
    必須忍。
    他們剛走過一個拐角，前麵就被幾個人攔住了。
    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刀疤臉。
    他的一隻眼睛是瞎的，用黑色的眼罩罩著，另一隻眼睛裏，閃爍著豺狼般的光芒。
    這人雷霆在資料裏見過。
    鬼市最大的蛇頭之一，外號“疤臉”，心狠手辣，專門做人肉買賣。
    “站住。”
    疤臉身後的兩個小弟，一左一右，堵住了雷霆的退路。
    疤臉慢悠悠地走上前來，目光在雷霆身上掃了一眼，最後落在了朵朵身上。
    “喲。”
    “哪兒來的貨？”
    “看起來不怎麽新鮮啊。”
    他捏著下巴，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雷霆低下頭，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大……大哥。”
    “我們是路過的。”
    “想去那邊……討口飯吃。”
    “路過？”
    疤臉冷笑一聲。
    “這鬼市，隻有進來的，沒有路過的。”
    “看你這樣子，是走投無路，想賣女兒吧？”
    “這丫頭雖然瘦了點，但底子還行。”
    “賣給我，我給你這個數。”
    疤臉伸出五根粗壯的手指。
    “五百塊。”
    “夠你在這裏快活好幾天了。”
    雷霆的心在滴血。
    他恨不得立刻拔出槍，把眼前這個雜碎的腦袋打爆。
    但是他不能。
    一旦暴露，整個行動就失敗了。
    “不……不賣。”
    雷霆抱著朵朵，拚命搖頭。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求求你，大哥，放我們過去吧。”
    雷.霆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演得惟妙惟肖。
    朵朵也配合地躲在爸爸身後，露出害怕的眼神。
    但其實，她心裏一點都不怕。
    她隻是覺得眼前這個獨眼龍叔叔好吵。
    而且他身上的味道，比趙叔叔的臭襪子還難聞。
    她的小手，已經悄悄伸向了藏在袖子裏的一個小紙包。
    裏麵是她最新研製的“拉肚子粉”。
    隻要一點點，就能讓一頭牛拉到虛脫。
    “喲嗬？”
    “還挺有骨氣？”
    疤臉見雷霆不識抬舉，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起來。
    “在鬼市，我疤臉看上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既然你不肯賣。”
    “那我就搶了！”
    他大手一揮。
    “給我拿下！”
    兩個小弟獰笑著，朝著雷霆父女倆撲了過來。
    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後退，臉上帶著麻木和幸災樂禍的表情。
    在這裏，每天都在上演這樣的戲碼。
    雷霆把朵朵緊緊護在身後，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他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哪怕任務失敗，他也絕不能讓女兒受到一絲傷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朵朵突然從雷霆身後鑽了出來。
    她看著疤臉，眼神裏沒有了剛才的害怕，反而透著一絲憐憫。
    “叔叔。”
    “你真的要抓我嗎？”
    “抓了我，你會後悔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