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軍駐守成陽關多年，對成陽關的了解和掌控力自然是有的。
    尋找狼犬的進度也比想象中的順利，甚至他們還從臨近的鎮子裏找到了幾個獵戶，他們手上都有調教好的狼犬，平日裏輔助他們狩獵，倒是真的擅長追蹤。
    用狼犬輔助狩獵不是什麽新鮮事，可用狼犬輔助戰爭，這還是真是頭一回，可效果，竟是出乎了意料的好，沒辦法，胡軍擅遊牧，大量的馬匹和牛羊，那味道怎麽說呢，對於狼犬來說實在有點上頭。
    原本被掩埋在冰天雪地裏無處追尋的蹤跡，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衛家軍挖了出來，在戰爭上，鹿呦呦能輔助衛燼的並不多，他本就足夠驍勇，衛家軍更是各個好漢，追蹤到胡軍蹤跡後，衛燼很快就發動了攻擊。
    在失去了靈活這個優勢後，胡軍根本就不是衛家軍的對手，隻要被衛家軍尋到蹤跡，等待胡軍的就是滅頂之災。
    然而就在衛家軍持續追逐胡軍的過程中，鹿呦呦卻喊了停。
    【衛燼，不要再追擊了，收攏大軍防禦即可。】
    “玉靈大人，這是為何？”衛燼手上正在寫文書的筆一頓，一滴墨漬暈染了已經寫了大半文字的紙張。
    【胡軍若是大敗，衛家軍該何去何從？】鹿呦呦的聲音裏，染進了無奈的歎息，衛家滅族，可衛燼為何還能存活，原因很簡單，因為邊境需要衛家鎮守。
    大淵朝重文輕武，像是衛家這樣驍勇的武將滿朝堂也尋不到第二家，也正是因為如此，衛家就宛如小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既畏懼又需要，在有新的人可以代替衛燼之前，在大淵朝還需要衛燼之時，衛燼起碼還是安全的。
    可若是胡軍被誅殺，大淵朝邊境安穩，在沒有新的強敵來犯之前，在留下衛燼養虎為患，和除了衛燼以絕後患之間，皇帝必定會選擇後者。
    有衛家的血海深仇橫亙其間，皇帝和衛燼之間絕無修好的可能，可以說，衛燼活著的每一天，對於皇帝來說，都是一種威脅，衛燼不死，帝王如何安睡。
    但此時，這些話不能從鹿呦呦的口中說出去，她是係統，她可以引導自己的任務對象，卻不能將一切都大白於他的麵前。
    【衛家軍若是撤離，你手上兵權必定受限，到時候如何調查衛家的事，如今胡軍遠遁，你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時間讓大軍好好休養生息，仔細調查當年衛家之事，有胡軍的遮掩，沒人會想到你抽身去調查，這才能避免打草驚蛇。】
    衛燼眸色一亮，“玉靈大人果然深謀遠慮，有玉靈大人的指引，燼必定會盡快查明當年我衛家覆滅的真相，大人說的沒錯，隻有大軍在握，兵權在手，我才能為我衛家滿門報那血海深仇。”
    將已經汙了的文書卷起，衛燼放於燭台之上灼燒，既如此，他自然不能將這裏的情況如實上報，他還要好好思量一番。
    看著衛燼已經有了主意，鹿呦呦的心才終於踏實了下來，可下一刻，鹿呦呦就再次愁的皺起了臉。
    這第三個小世界，和前麵兩個大大的不同，這任務該如何完成，鹿呦呦如今也是沒有半點頭緒。
    衛燼的幸福指數沒有開啟，這到還是次要的，可主要的是，衛燼如今已經官拜一品大將軍，在朝堂上也可以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了，可他的事業指數，居然才隻有十點。
    哪怕是擊退了胡軍，這個數值卻是半點都沒有增長的意思，也就是說，衛燼根本沒有走在任務對應的路線上。
    鹿呦呦反複看了好幾次原世界的資料，都沒有想出衛燼的事業指數該從什麽方向去調整，無奈之下，隻能先想辦法讓衛燼知道，衛家當年的真相。
    這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這件事，衛燼又做了那個，已經許久沒做過的夢。
    漫天的血色，無盡的哭喊，和那冰冷的利刃。
    “不要！”猛的坐起身，衛燼的身上已是冷汗涔涔，抬手捂住臉，衛燼的手顫抖的厲害，時至今日，他都不明白，衛家為何會遭受如此滅頂之災，更不明白，為何他能獨活。
    “玉靈大人……”衛燼的聲音發顫，他一個人扛過了無數次這樣痛苦的夜，可今夜，他不想一個人煎熬。
    【我在。】鹿呦呦的聲音溫和，看著衛燼這般模樣，鹿呦呦心裏也酸軟的厲害。
    “我該如何是好，我竟不知道該從何查起，當年……當年我甚至不知屠戮我衛家的到底是何人……”衛燼的聲音帶著輕顫，他極少有這樣的脆弱的時候，或者準確的說，在他接任了鎮北侯的位置後，在他成為了大將軍後，他從不曾允許自己這樣脆弱過。
    可聽了這話的鹿呦呦，卻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思索了一下，鹿呦呦這才開口，【衛燼，你可曾想過，當日衛家之事，為何衛家之人毫無還手之力？】
    【前往同興鎮，尋找知情之人。】任務，順利的發布出去，鹿呦呦的心情一下就好了幾分，看看，這就叫車到山前必有路。
    衛燼，卻是如遭雷擊。
    這麽多年來，他都不敢去回想那一夜，哪怕是午夜夢回，他甚至都不敢去回首夢境中的一切，那些痛苦的呼喊聲，仿佛縈繞在他的耳邊，讓他隻要想起，就會忍不住的發顫。
    親眼目睹全家人慘死刀下，而他卻無能為力，對於衛燼而言，這是最殘酷的折磨。
    可……為何他會無能為力？
    他怎麽可能無能為力？
    他衛燼，三歲學武，天生神力，是父親口中的武學天才，是十歲就能跟著父兄上戰場的勇士，麵對屠刀，他怎麽會無能為力……
    緊緊的按壓著頭，衛燼隻覺得一股子撕裂般的疼痛從腦中轟鳴爆開，那被他深埋在心裏的記憶，也開始排山倒海的席卷而來。
    可這一次，衛燼卻沒有退縮，他任由那些記憶在腦中肆虐，他要想起來那一天發生的一切，他……要為衛家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