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漁夫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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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徹底的混亂!
法術的轟鳴、法器的碰撞、修士的怒吼與慘叫、能量亂流的嘶嘯……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五彩斑斕卻致命的光效不斷炸裂,將這片區域映照得如同煉獄。
老高緊握著噴流魚叉槍,手臂因不斷格擋和招架而酸麻不堪,呼吸急促,體內靈力飛速消耗。若非沈落如同一座堅不可摧的冰山,擋下了大部分來自正麵的強悍攻擊,他恐怕早已被這瘋狂的洪流碾碎。
但沈落的壓力也極大。她劍光雖淩厲,身法雖飄逸,可麵對四麵八方幾乎無窮無盡的攻擊,尤其是偶爾出現的築基後期甚至假丹期修士的偷襲,她也隻能勉強支撐,護著老高且戰且退,潔白的法袍上已沾染了點點血汙,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這樣下去不行!老高心急如焚。必須想辦法破局!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那片混亂的源頭——那顆高懸於倒懸之海中心、散發著無盡誘惑的蜃龍珠虛影。
正是它的出現,引動了所有人內心最深處的貪婪,導致了這場災難性的混戰。
然而,就在這倉促的一瞥間,修煉《乾坤垂釣訣》後變得異常敏銳的靈覺,讓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不協調的異樣感。
那瑰麗夢幻的蜃龍珠虛影,其散發出的力量波動,似乎……並不穩定?
表麵上光華流轉,威壓浩瀚。但仔細感知,那光芒的閃爍頻率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紊亂,那浩瀚的威壓深處,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極其壓抑的狂暴與躁動!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虛影內部左衝右突,試圖掙脫某種束縛!
而且,隨著下方修士混戰能量的不斷衝擊,尤其是幾次強大的法術餘波轟擊在倒懸之海上,那虛影的紊亂和內部的躁動就明顯一分!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老高的腦海:
釣翁的警告!“慎觸,慎引,慎貪”!
這些人的瘋狂搶奪和能量衝擊,正在間接地衝擊、削弱著秘境核心的封印!這顆蜃龍珠的虛影顯現,或許本身就是封印鬆動、力量外泄的表現!
如果再這樣下去,一旦封印被徹底破壞……這顆支撐整個秘境運轉、擁有毀天滅地之力的蜃龍珠真正失控暴走……會發生什麽?
秘境崩潰?空間湮滅?所有人都得給這顆珠子陪葬!
冷汗瞬間浸透了老高的後背。
怎麽辦?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殺紅了眼、狀若瘋魔的修士,包括那個之前威脅要搜魂他的馬臉修士,此刻正不顧一切地攻擊著擋在他前方的一切障礙。
加入他們?去搶奪那看似觸手可及、實則致命誘惑的珠子?不,那無異於飲鴆止渴,甚至可能成為壓垮封印的最後一根稻草。
逃跑?沈落還在苦戰,而且四麵八方都是敵人,又能逃到哪裏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抉擇關頭,老高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段釣翁記憶幻影中的畫麵——
驚濤駭浪中,那蓑衣身影穩坐垂釣,並非與大海對抗,而是感知它,引導它,化解它。最後封印蜃龍珠時,那份鄭重與守護,而非貪婪與占有。
“萬川奔流,終歸於一…然川非止水,亦有波瀾起伏,順勢而為,引而不發,方為海納百川之真意…”
那模糊的低語再次回響心間。
一瞬間,老高心中的彷徨和恐懼奇異地平複了下來。
他是一個漁夫。漁夫之道,在於耐心,在於觀察,在於與自然共存,而非掠奪和破壞。
眼前的混亂,不正是一場需要被“引導”和“化解”的狂暴浪潮嗎?
而那顆躁動的珠子,不正是一條即將脫韁、需要被“安撫”和“守護”的巨物嗎?
一個瘋狂、卻與他本性及其所悟之道無比契合的念頭,不可抑製地湧上心頭。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清澈,對著前方仍在奮力抵擋的沈落大喊一聲:“師姐!幫我頂住十息!信我一次!”
沈落聞言,劍勢微微一滯,百忙之中回頭瞥了他一眼,對上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她沒有問為什麽,隻是毫不猶豫地應道:“好!”
話音未落,她周身劍芒暴漲,竟不再保留,一道道更加淩厲無匹的藍色劍罡如同孔雀開屏般向四周爆射而出,暫時強行逼退了蜂擁而至的攻擊,為老高爭取到了一片狹小卻寶貴的空間!
老高沒有任何猶豫,瞬間收起了噴流魚叉槍。
他再次握住了那根白色的、簡陋的釣竿。
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同時,他將方才感悟到的那一絲釣翁的“引導”與“守護”之意境,全力融入其中。
他沒有看向那些瘋狂搶奪的修士,也沒有看向任何一件飛舞的法寶。
他的目光,穿越混亂的戰場,穿越肆虐的能量風暴,牢牢鎖定了那顆高懸於天、躁動不安的蜃龍珠虛影!
然後,在周圍無數修士驚愕、不解、甚至是看傻子般的目光注視下——
他手臂猛地一揚,將魚線向著那顆代表著無盡力量與災難的蜃龍珠虛影,奮力甩了出去!
這不是搶奪,不是攻擊。
這一竿,蘊含著一種截然不同的意念——是安撫,是疏導,是嚐試著去……加固那鬆動的封印!
在所有殺紅眼的修士都在瘋狂衝向寶珠或互相攻擊時,這個煉氣期的小子,竟然向著寶珠甩出了魚線?!他想幹什麽?找死嗎?!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讓激烈的戰場都出現了刹那的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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