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差，領了賞，還得了大佬的金玉良言，李小暑隻覺得天也藍了，水也清了，連坊市裏嘈雜的叫賣聲都變得悅耳動聽。
    她揣著新得的《常見陣法基礎圖解》，像揣著絕世秘籍，走路都帶著風。
    接下來的日子，她恢複了之前的節奏，白天在煉器鋪分揀礦石、偶爾接點精細小活兒，晚上則雷打不動地修煉，外加啃那本陣法圖解。
    陣法之道，果然博大精深，遠比辨認材料要複雜玄奧得多。
    什麽陰陽五行、八卦九宮、氣機流轉……看得李小暑頭昏腦漲，感覺比前世學高數還難。
    但她硬是憑著那股不服輸的韌勁，結合從星盤殘片上看到的模糊星圖，一點點地琢磨，倒也逐漸摸到了一點門檻，至少能看懂最基礎的聚靈陣、警示陣的布置原理了。
    這期間，她也沒忘了秦錚“留意消息”的囑咐，時常去徐老頭的舊書攤晃悠。
    這老頭脾氣是怪，但肚子裏確實有貨，尤其喝了幾口小酒後，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成了李小暑獲取各種修仙界秘聞雜學的“活字典”。
    這一日，天氣晴好，李小暑提著一壺新打的、度數稍高點的酒，又溜達到了徐老頭的攤前。
    徐老頭正靠著牆根打盹，聞到酒香，鼻子抽動了兩下，眼皮都沒抬就哼道：“小丫頭，又來套老頭子的話了？”
    李小暑嘿嘿一笑，熟練地給他倒上一杯：“徐老丈您這話說的，我這是尊老愛幼，怕您悶得慌，來陪您說說話解解悶兒！”
    徐老頭接過酒杯，美滋滋地呷了一口，渾濁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少來這套！說吧，今天又想打聽什麽？”
    李小暑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老丈，您見識廣，給我講講咱們這流雲劍宗唄？我聽說……咱們宗門以前可厲害了，出過一位了不得的祖師爺？”
    她這話本是隨口一問，想多了解點本地霸主的情況，畢竟之前差點得罪了流雲劍宗的弟子。
    沒想到，徐老頭一聽“祖師爺”三個字，眼睛猛地睜開了，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有敬畏，有追憶，甚至還有一絲……惋惜？
    他仰頭又灌了一口酒，長長吐出一口酒氣，咂咂嘴，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流雲劍宗啊……現在嘛，也就那樣，守著祖宗基業混日子罷了。但要說以前……嘿，那可真是一段風雲激蕩的歲月！”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滄桑感，將李小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
    “要說流雲劍宗曆史上最驚才絕豔、也最……特立獨行的一位宗主，那非得是八百年前的‘雷霆劍仙’蕭逸不可！”
    雷霆劍仙？蕭逸？
    這名號聽著就霸氣！
    李小暑立刻豎起耳朵。
    “蕭祖師那是何等人物！”徐老頭語氣激動起來，手舞足蹈，
    “據說他天生雷靈根，資質曠古爍今！不到百歲便凝結金丹，三百歲踏入元嬰之境，劍法通神，尤其一手自創的‘九霄禦雷真訣’，施展起來天地變色，雷霆萬鈞，同階修士無人能擋！那時候的流雲劍宗，在他的帶領下，威震方圓萬裏，風頭無兩，連隔壁的青陽宗都得避其鋒芒！”
    李小暑聽得心馳神往，仿佛看到了那位劍仙祖師仗劍天涯、引動九天神雷的絕世風采。
    “可是……”徐老頭話鋒一轉，語氣變得低沉下來，
    “蕭祖師性子太過剛烈霸道，行事全憑本心，不拘禮法，得罪了不少人。而且，他癡迷於劍道和雷法，對宗門俗務並不上心，常年在外遊曆，尋找更強的對手和機緣。”
    “後來呢？”李小暑迫不及待地問。
    “後來……唉！”徐老頭重重歎了口氣，“大約五百年前，蕭祖師為了探尋一處上古秘境，獨自深入極北冰原的‘萬雷絕域’，從此……便再無音訊。”
    “失蹤了？”李小暑一愣。
    “是啊，失蹤了。”徐老頭搖搖頭，
    “宗門派了無數人去尋找，都一無所獲。有人說他隕落在了絕域之中，也有人說他突破了更高境界，破界飛升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自蕭祖師失蹤後，流雲劍宗便漸漸走了下坡路。後繼者雖也不乏英才，但再無一人能達到蕭祖師的高度。加上內部派係爭鬥，外部勢力擠壓，就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般光景嘍。”徐老頭的語氣帶著無盡的唏噓。
    李小暑也聽得有些悵然。
    一位絕世天才的消失，竟能影響一個宗門數百年的氣運，真是令人感慨。
    “那……蕭祖師就沒留下什麽傳承或者寶物嗎？”她好奇地追問。
    “傳承？”徐老頭嗤笑一聲，“蕭祖師的‘九霄禦雷真訣’要求極高，非雷靈根不可修，而且據說修煉法門也隨著他的失蹤而變得殘缺不全了。至於寶物……他隨身攜帶的佩劍‘驚雷’，以及那件能引動天雷的異寶‘雷印’，自然也一同消失了。倒是有些他早年用過的、或者賞賜給弟子的法器流落在外，成了不少人搜尋的目標。”
    說到這，徐老頭似乎想起了什麽，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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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老頭子我倒是聽說過一個傳聞……據說蕭祖師失蹤前，曾將自己的一部分傳承或秘密，藏在了一件看似普通的物件裏，留待有緣人。這幾百年來，不少人都在暗中尋找，但都沒什麽結果。嘿嘿，說不定啊，那寶貝就在哪個不起眼的角落等著呢！”
    藏寶圖？機緣？
    李小暑的心髒不爭氣地跳快了幾拍。
    這橋段她熟啊！小說裏都這麽寫！
    不過她很快冷靜下來，這種傳聞十有八九是後人杜撰的，當不得真。
    就算真有，也輪不到她這個煉氣二層的小蝦米。
    又陪著徐老頭閑聊了幾句，套了些關於流雲劍宗現狀和各派係關係的零碎信息，李小暑便起身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她腦子裏還在回響著“雷霆劍仙”蕭逸的故事。
    一位驚才絕豔的祖師，一段消失的傳奇，還有一個似真似假的藏寶傳聞……
    “要是真能撿到蕭祖師的寶貝就好了……”
    她忍不住做起了白日夢，但隨即自嘲地笑了笑，
    “還是先想想怎麽把聚靈陣弄明白吧！”
    將聽來的軼事拋在腦後，李小暑加快腳步，朝著煉器鋪走去。
    今天的礦石還沒分揀完呢，現實的生活，可沒有那麽多傳奇色彩。
    然而，她並不知道，某些看似無關的線索，正在命運的牽引下，悄然向她靠攏。
    徐老頭口中那件“看似普通的物件”，或許與她手中某件不起眼的東西，有著某種意想不到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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