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成功的喜悅勁兒還沒過去，第二天一大早，李小暑就被張師傅叫到了煉器鋪的後院。
    這裏比前院的工坊清淨許多，擺放著一些更精密的工具和未完成的法器胚子，算是張師傅的私人工作間。
    “既然入了門，有些規矩和基礎，就得從頭學起。”
    張師傅麵色嚴肅，沒了往日的隨意，
    “煉器一道，博大精深，非一蹴而就。你之前那些野路子，有些靈性，但根基不穩，猶如空中樓閣。”
    李小暑垂手恭立，連連點頭：“弟子明白，請師傅教誨。”
    張師傅首先考校的是她對材料的認知。
    他隨手從材料架上拿起幾塊顏色、質地各異的礦石和金屬，讓李小暑辨認，並說出其基本特性和常見用途。
    這對李小暑來說算是強項，她憑借著《基礎煉器材料圖解》的紮實功底和玉佩的隱性輔助，對答如流，甚至能說出一些比較冷門的特性。
    張師傅微微頷首，還算滿意，但隨即話鋒一轉：
    “認得材料，隻是第一步。真正的煉器師，要懂得材料之間的相生相克，懂得如何通過配比、熔煉、鍛造，將材料的特性發揮到極致，甚至產生新的變化。”
    他拿起一塊普通的精鐵和一小塊赤銅：
    “比如這精鐵，質地堅硬，但韌性不足；赤銅偏軟，但延展性好。若能將二者以特定比例熔煉合一，便能得到兼具硬度與韌性的‘銅鐵’，是煉製低階法器的上好胎體。”
    他又指向一旁燃燒的爐火：
    “而這火候的掌控，更是關鍵。不同的材料，需要不同的溫度；同一材料，在不同溫度下淬火、回火，性能也天差地別。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李小暑聽得津津有味，這些都是她自學時無法觸及的精髓。
    她忍不住問道：
    “師傅，那如何才能精準掌控火候呢？靠感覺嗎？”
    張師傅看了她一眼：
    “感覺固然重要，但更需輔以秘法。我觀你精神力異於常人，感知敏銳，這倒是你的優勢。今日，我便傳你最基本的‘控火訣’與‘辨材術’。”
    控火訣，是一門運用靈力和精神力，細微調控火焰溫度與形態的法訣；辨材術，則是通過觀察材料在不同火候下的顏色、形態、聲音等變化，來判斷其狀態的神通。
    這兩樣，正是煉器師最基礎、也最重要的基本功！
    張師傅傳授法訣的口訣和運功路線，又親自演示了數遍，講解其中關竅。
    李小暑全神貫注，生怕漏掉一個字。
    傳授完畢，張師傅指著角落裏一個小型的練習用爐灶和一堆最普通的鐵礦石：
    “接下來一個月，你的任務就是練習控火訣，並用這些鐵礦石練習提煉精鐵。什麽時候能穩定地將鐵礦石提煉出七成以上的精鐵，什麽時候再進行下一步。”
    提煉精鐵？
    還要七成純度？
    李小暑看著那堆黑乎乎的鐵礦石，心裏有點打鼓。
    這活兒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
    普通學徒沒個一年半載，很難達到這個要求。
    但她沒有退縮，反而激起了好勝心：“是，師傅！弟子一定勤加練習！”
    從這天起，李小暑的作息表上又多了一項固定任務——練習控火訣和提煉精鐵。
    白天在鋪子裏完成分揀礦石等雜活後，她就泡在後院的小爐灶前，一遍遍地練習控火訣，感受著火焰的細微變化，嚐試用精神力去引導、控製。
    起初，火焰不是忽大忽小，就是溫度失控，差點把爐子都給炸了。
    精神力消耗更是巨大，往往練習半個時辰就頭暈眼花。
    晚上回到小屋，她也不閑著，一邊運轉功法恢複精神力，一邊在腦海裏反複模擬控火的過程。
    甚至嚐試著將星輝之力那冰冷的特性，與控火訣相結合，看看能不能產生奇效——結果自然是差點把灶台凍裂，嚇得她再也不敢胡亂嚐試。
    練習提煉精鐵更是枯燥無比。
    將鐵礦石投入爐中，控火加熱，去除雜質，得到粗糙的鐵胚，再反複鍛打，去除更多雜質，最終得到精鐵。
    整個過程耗時耗力，對體力、靈力和精神都是極大的考驗。
    她提煉出的第一批“精鐵”，黑不溜秋，雜質多得慘不忍睹，純度估計連三成都不到。
    但她沒有氣餒。
    失敗了，就總結教訓，調整火候，改進手法。
    張師傅偶爾會過來指點一二，往往一針見血，讓她茅塞頓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小暑的控火技巧越來越純熟，精神力在反複耗盡與恢複中變得愈發堅韌凝練。
    提煉出的精鐵，純度也從三成、四成，慢慢提升到了五成、六成……
    雖然距離七成的目標還有差距，但進步是實實在在的。
    更重要的是，通過這種最基礎的練習，她對火焰、對材料、對能量流動的理解，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以前很多一知半解的東西，現在豁然開朗。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塊生鐵，正在被師傅的教誨和艱苦的練習，千錘百煉，逐漸褪去雜質，顯露出內在的鋒芒。
    而在這段潛心學藝的日子裏，坊市關於她的風波似乎也漸漸平息了些許。
    或許是因為她拜師張大山後，有了明確的歸屬，讓那些暗中窺伺的目光暫時收斂；也或許是百煉門、流雲劍宗內部有了新的動向，無暇再關注她這個小角色。
    李小暑樂得清靜，更加專注地投入到煉器基礎的學習中。
    她知道，隻有自身真正強大起來，才能無懼任何風雨。
    而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這條器道之路，她才剛剛踏上起點。
    看著爐中跳躍的火焰，以及手中那塊純度越來越高的精鐵，李小暑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總有一天，她要親手煉製出屬於自己的、真正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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